豬頭肉的是是非非

經常會看見一些描寫豬頭肉的文章,也經常在街頭巷尾看見讓人垂涎欲滴的豬頭肉,並聞見它誘人的味道,因而,我一直想寫一寫它——那寫滿是非的豬頭肉。

要寫豬頭肉,便不由得在我腦海浮現出許多關於它的記憶,而最清晰,最讓人回味的是在我兒時了。

我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般情況下根本吃不上豬頭肉,只有在過年時,父親才會高高興興地拎回一顆豬頭來。別看一顆小小的豬頭,可要把它變成美味,陣仗可不小呢,先是拔毛這一關就夠費人的。好在在煤礦當工人的父親會提前拿回一些瀝青來,於是我們就在院裡生一堆火,然後找一個廢棄的鐵罐頭缸子,把瀝青化了,趕快澆在豬頭毛多的地方,等冷卻了,輕輕一撥,一塊粘滿毛的瀝青就給揪下來了,如此反覆,一弄就是半天,總算能把粗長的豬毛都拔盡了。儘管後來有人說瀝青有毒呢,用瀝青拔豬毛不好,還有後續的清洗也很費事,但這樣的做法卻貫穿了我的整個童年。

好不容易等豬頭放進鍋裡了,我們都屏著呼吸,想早點兒聞到那肉的香味兒。等肉出鍋時,又是一個極大的陣仗,只見父親用筷子慢慢夾起冒著熱氣的豬頭,放在盆裡,不等稍微涼些,就開始剝豬頭上的肉,父親說等冷了就不好剝了,其實我們更等不到它冷了,要知道我們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記憶中,我們兄妹頭齊刷刷的圍坐在父親周圍,充滿渴望的眼睛一刻也離不開父親手裡的豬頭。父親剝下一塊大肉放進盆裡,我們失望地看看,一會兒父親又剝下一塊兒小肉放進弟弟嘴裡,弟弟貪婪地更是誇張地嚼著,那樣子極盡嘚瑟,一會兒又是妹妹,還是同樣的表情,反正每個人都會輪到的,不偏不倚,這讓我不由得想起嗷嗷待哺的小鳥,那伸長脖子張著嘴。嘰嘰喳喳的樣子像極了我們,雖不美,卻真,卻實,更讓人回味。

我覺得無論在中國的哪裡,豬頭肉都像一根牽著人回味的弦,讓人在忙碌中勾起對家鄉,甚至對媽媽的味道的回憶,反正自從我參加工作以來,豬頭肉一直都是我們說起美食時最能議論的話題了。

我記得最真的是二十多年前,一個單位裡的一個男的說吃豬頭肉多麼多麼的厲害,可一直沒機會應驗,終於有一天我領著他和另一個同事外出。到了飯點時,我說今天不去飯店了,就吃豬頭肉吧,我早就看好旁邊既有賣豬頭肉的,又有賣熱饅頭的,正好看看我那個同事究竟能吃多少。

由於怕肥,我先要了一個大肘子,有三斤多,切了滿滿一盤,我和另一個同事吃了幾塊瘦的便不行了,剩下的被那傢伙不聲不響地消滅了,我一看他貪婪的眼神知道他沒吃好,就又要了2斤豬頭肉,還吩咐店家切小切薄些,可誰知肉端上來後,那個同事用筷子一夾一摞,風捲殘雲般又吃了個底兒朝天,這回才砸吧砸吧嘴,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態,問他還能吃不,他笑著說算了,你們不吃,弄得我也不好意思了。乖乖,一頓吃了將近四斤肥肉還不夠飽!

二十年過去了,再遇著他的時候,第一個想起問他的就是現在吃豬頭肉咋樣,他說捎捎待待吃一斤多,也不用切,就整塊兒,套著塑料袋子,一口下去一嘴油,那叫一個香!

我這人吧,其實也挺饞的,雖然吃不多,但隔幾天就想吃一次,就著饅頭,專撿肥的豬頭肉,夾一塊放在嘴裡,那香,那糯,那軟滑,那細嫩,那緩緩流出油之後的香實在是解饞!

經常和大家說起豬頭肉,尤其飯點前,說著說著就有人忍不住了,便哧溜一聲溜出去造了,人說豬頭肉血脂高不能多吃,便有人說,又不是每天吃怕啥,再說啥也不吃還活得個啥。

因為經常光顧,我和賣豬頭肉的都熟了,每天下班路過她的攤子,她都對我笑著,我買時說又饞了,她笑而不語;不買時就說不敢吃了,她依舊笑而不語。

嗨,管它那麼多是是非非呢,饞了就吃,能吃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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