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季節，帶著孩子秋遊，欣賞大自然的滿目秋色：紅楓染枝，秋草泛黃，稻穀飄香。
當然，秋遊是免不了燒烤的，帶上烤爐、木炭，以及豐盛的燒烤食品：雞腿雞翅、牛肉牛丸、排骨五花肉、海螺對蝦、紅薯玉米、韭菜豆皮等等。嫋嫋燻煙中，傳來孩子們一陣陣的歡聲笑語。
我立在山腳，看著滿地的落葉和枯枝雜草，不覺想起自己小時候，這些枯枝落葉都是我和夥伴們爭先恐後要撿拾的寶貝，是一家人過冬要燒的柴火。如今，它們靜靜地躺在這裡，無人問津。
小時候，我們也有另類的燒烤。
秋收過後，大人們會把地裡的秋草除盡，燒成草灰做肥料。每每堆起一個草堆，點上火，上面混著大量泥土塊，慢慢燒，歷時幾天。這時候，調皮貪吃的孩子們會在草堆裡埋上紅薯、芋頭，烤熟了吃著很香。那時候，家中鍋頭裡經常煮著紅薯、芋頭、玉米、土豆之類的吃，我們要在草堆裡烤紅薯吃的行為，大人們很不以為然，認為這是吃飽了沒事幹。我也曾偷偷在草灰堆裡埋過紅薯、芋頭，幻想著烤熟後外焦裡嫩的樣子，直流口水。紅薯、芋頭埋在草堆裡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挖出來看，發現它身上只有淡淡的熱量，表皮開始有點變軟，離烤熟遠的很，只好繼續深埋。隔了一天，放學後又偷偷拐到地裡去視察，發現還是沒有熟，覺得這個草灰堆怎麼只有溫熱，連個小芋頭都烤不熟。再隔幾天，我去找我的烤紅薯，發現草灰不見了，父親把他撒在地裡做肥料了，據說也是為田裡莊稼起除蟲殺菌的作用。唉，我那可憐的半生不熟的紅薯、芋頭，一起埋葬了。
小時候的燒烤也有成功的時候，那就是烤玉米。家裡頭燒火做飯菜時，我們用樹枝插起一個玉米棒，直接在灶臺裡對著燃著的柴火烤，烤得玉米表面黑乎乎的，直到玉米粒個個裂開了口就熟了，拿起來等它稍涼，擦掉表面黑乎乎的粉末就可以吃了，有一股特有的燻烤味，大人們總是說，吃烤糊的東西肚子不會痛，我們深信不疑。
冬季天冷了，大人們會給我們火籠取暖，小巧玲瓏，外面是竹子編的外框，裡面是鐵皮桶，裝著柴灰，放幾顆燒紅的木炭。老人、小孩人手一個，暖的很。這時候，孩子們往往不會浪費這幾顆木炭，抓一把黃豆丟進去，手上拿著一對樹枝做成的小筷子，在火籠裡扒拉著黃豆，一旦聽到黃豆烤熟發出的爆裂聲，我們就趕緊夾出來，輪流著你一顆我一顆的吃，特別的脆香，嘴裡哼著：多乎哉？不多也！
說到燒烤用的木炭，現在可以隨時去市場買，有黑炭、白炭之分，白炭質量好，無煙，一節節齊齊整整的排在紙箱裡，像藝術品。而我們小時候燒的柴火是要上山砍的，那時候分到每家的山頭有定量，大家只能在自家的山頭砍柴，但不知為什麼每家總是不夠燒，但又不好意思砍別人家的，鄉里鄉親，下不了手。於是，大家不約而同想著去偷別個村的柴火，反正互相不認識，不尷尬。
那段歲月裡，那些大哥哥大姐姐每每跑很遠的深山偷柴火回來，都要在院子裡大談特談冒險的經歷，述說著他們是如何跟守林人鬥智鬥勇逃過一劫的（如果運氣不好被抓住，柴刀、麻繩是會被沒收的）。此時，說的和聽的都很興奮。
我們孩子們也不甘示弱，跨個籃子去公家的山上撿掉地上的枯枝落葉。撿多少柴火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有沒有被守山人抓住沒收籃子，如果被發現而又成功逃脫那就是當天最大收穫，回家可以跟大人們吹噓半天，得到大人們誇獎一句：“真機靈！”
有一次，我們幾個又商量著上山撿柴火，我那四、五歲的妹妹也要跟著去，我不讓，說她跑不快，萬一被守林的看見會拖累我們。妹妹不聽話，非要去，我百般勸說、恐嚇都不起作用，只好帶上這個拖油瓶。果然，上山沒多久，守林人就發現我們了，他在遠處一個山頭對著我們大聲喊，我們聞聲馬上四散逃開。我一邊跑一邊拖著小妹，只覺得風在耳邊呼呼響。守林人大聲說：你們別跑！我認出來了，跑在最前面的是XX家的女兒！我嚇一跳，那個是我大姑家的女兒，是大我幾個月的表姐，她放暑假從鎮裡來玩，陪我上山撿柴火來了。我感覺我也要被認出來了，於是跑得更快。等到安全下山，手上臉上都被樹枝刮傷了，但也長長吁了口氣：還好，還好，沒被抓住，也沒被認出來！
回到家，照例把這“驚險”的事件繪聲繪色說給父母聽。
如今回想起來，我笑了，因為那個守山人是個瘸子，大隊裡照顧他幹不了重活，讓他看山。我想，那個時候，隔個山頭，我們即使慢慢走，他也追不上啊！
作者簡介:柳線，原籍浙江，現居廣西南寧，愛好文學，偶爾寫點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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