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炎熱的空氣中開始瀰漫陣陣艾葉的清香，又到端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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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生活在湖南，對於很多我這麼大的孩子，總是盼望著端午，各式各樣的活動、美食，以至於現在，我還是會覺得故鄉的端午節，比其他地方都有趣。
外婆是土生土長的湖南人，深諳湖南人過端午的規矩。一大早先在堂屋門上掛一大束艾葉，風吹過來，在屋裡也能聞見艾的清香，雖然每年只掛這一次艾葉，但這艾葉的香味卻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兒時快樂的記憶。
然後她揹著揹簍去山上走走，回來的時候，揹簍裡早已裝滿了青翠欲滴的箬葉了，還有一大束像大扇子一樣的棕櫚葉。這時候，外婆就會叫上我，讓我把箬葉拿到清澈的小河裡，一片一片洗乾淨，再拿上來一片片用抹布把水擦乾，放到陰涼通風的地方，讓箬葉自然晾乾。
外婆總說，一定要洗得乾乾淨淨，這樣才能讓包出來的粽子吸收箬葉的所有味道，變得更加好吃。那時候的我，總覺得這是一種神聖的儀式，小心翼翼的清洗、擦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外婆一邊在岸邊笑著看我，一邊把摘回來的棕櫚葉子用手縷平展，放在太陽下晾曬，因為棕櫚葉子曬乾之後，可以做成條狀，在湘西，它代替了棉線，成為綁粽子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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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包粽子更是有趣極了。端午當天，外婆就會帶著我們這群孩子們，一起包粽子。盛上足量的糯米，用清水一遍遍洗乾淨，再選上紅棗，紅豆，切點臘肉丁，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箬葉。
每次包粽子，外婆會先把棕櫚繩系在凳子的一角，然後手裡拿一片肥大的箬葉，一邊塞著糯米，一邊用手往下壓實，開始往裡塞糯米，然後往下壓壓，還要放上臘肉，手裡飛速轉上幾圈，報糯米裹好，再用棕櫚線纏幾圈，紮緊，一個粽子才算包好。
外婆包的很快，我們幾個孩子根本比不上她，我年紀最小，外婆捨不得讓我包，而我最喜歡搬個小板凳坐在外婆面前，守著她包粽子，數著一個個的粽子，看到個大的，還私心讓外婆給我，讓我做個記號。
粽子包好後，放到鍋裡開始煮，四十分鐘以後香噴噴的粽子就出鍋了。糯米帶著粽葉和棕樹葉的清香，剛煮好孩子們就迫不及待的搶著吃。這時候外婆就會說，你們看著粽子是不是特別香啊，那是因為聰聰的功勞，因為這葉子都是她洗的，所以她得先吃。
那時候的我特別的驕傲，這粽子好吃，還有我的功勞，然後我就趕快把我做記號的幾個大粽子找到，自己端個小碗，跑到院子裡，一言不發的開始吃，還怕哥哥姐姐們搶走。外婆包的粽子個頭大，即使這樣，我一頓還是能吃上三五個，還是吃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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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粽子，還有一個食物是端午節不可缺席的，那就是外婆親手醃製的鹹鴨蛋。
芷江產鴨，在我小時候，基本上家家戶戶都養的有鴨子，在距離端午一個月前，外婆挑選自家鴨子下的最大的鴨蛋，用祖傳的老法子醃製好，然後放進一個大木盆裡，盆就放在我睡覺的那張床底下，每晚睡覺我都惦記著那些鴨蛋，幻想這趕快醃好，美美的吃上一頓，有時候饞的，睡覺都能流出口水來。
小時候一直覺得，鴨蛋只能到端午節那一天，才算是醃好，眼巴巴的盼著端午節快點到來。終於到了那一天，外婆說鴨蛋也可以吃了，我手舞足蹈的跟著外婆去拿鴨蛋，把它們附著的草灰挨個洗乾淨，然後守著煮鴨蛋的鍋，就等著趕快煮好，親手挑一個最大的。
外婆做的鹹鴨蛋，個兒大咸味適中，橘紅的蛋黃咬一口都流油，吃一個鴨蛋，手上臉上糊的到處都是油。自端午往後，什麼時候想吃了，就把一個鴨蛋切開四瓣，擺在白盤子裡，青色的蛋殼和白色的蛋白，中間簇擁著橘黃正在流油的蛋黃，像極了盛開的牡丹。終於，鴨蛋煮熟，我迫不及待的下手去抓，外婆總是笑我，燙到縮手，也得挑個最大的，攔都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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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慢慢長大，離開了湖南，也離開了外婆。如今，我在鄭州，和外婆相隔千里，也很久都沒有和外婆一起包過粽子，也很久沒有吃過外婆親手醃的鴨蛋，可每年端午，外婆還是會打電話來，囑咐我端午節，一定要吃個粽子，一年平平安安，對我來說，這就是端午節，最大的幸福。
文 | 李聰 編 | 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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