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三題之一:緣起

一般中國的物什,姓西名番叫洋的,多半是舶來品,西瓜也不例外。

碧蔓凌霜臥軟沙,年來處處食西瓜。

西瓜何年何月由何人帶到中土,已經難以確切考證,據說西瓜的老家在非洲,原始的野生西瓜綠皮綠瓤,像黃瓜,淡而無味,個頭也不過鉛球般大。因為駱駝會尋它吃來解渴,人們才知道這種果子沒有毒,可以吃。後來,經過長期的進化篩選,才屈從了人類的好惡,瓤變紅、個變大,汁水便甜,成為現在這般模樣。現在非洲還存在這種野生的西瓜,當地人發現後,如獲至寶,會像野獸儲藏未吃完的獵物一樣,拿枯枝亂草苫起來,跟我們冬儲大白菜一般,作為戰略儲備物資。西瓜得以漂洋過海,來到中土世界,絕對是一種國際共產主義精神——別人家的東西拿過來,我們把它分光吃淨。

西瓜個兒大多汁,與蒲扇、風油精並稱消暑三寶,最是夏季應時的水果。有條件的人家會把它拿網兜繫了,鎮在井裡,來了客人才撈出來待客,最不濟也要接搪瓷盆子涼水冰鎮一下才好吃。儘管便宜,那時節依然屬於計劃外開支,不可多得,只能偶爾打打牙祭;再加上個頭不小,一家三四口往往一次不能消滅,又不得久存,多半會呼朋引伴地招來鄰里朋友,這種互惠的方式可以讓自家的孩子有更多的機會吃到水果,是稀缺造就了美味。

小時候,家裡做黃豆醬,母親都會買一個大號的十幾斤的西瓜,舀出瓤來,和在醬缸裡,用以提味;西瓜皮也會物盡其用,擦出餡包餃子,夏天蘸上香醋吃,清爽的緊,要是能摻上點肉末,葷素搭配,爽口不膩。

西瓜汁水豐富,可以入藥,清熱生津利尿。我們更熟悉的可能是西瓜霜,清熱解毒;利咽消腫,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的必備良藥。

我原以為,西瓜霜就是西瓜成熟後留在果皮上的果霜,心想這得下多大功夫才能蒐集成藥,後來讀到《本草再新》才答疑解惑。它描述的製法是:選尚未熟透的西瓜取皮切小塊,10斤加皮硝15斤,拌勻裝黃沙缸。缸底先鋪一層瓜皮鋪墊,待拌硝的瓜皮裝滿後,上面再鋪一層瓜皮,封好置通風處靜置沉化,數天後,黃沙缸外即有白色粉霜不斷析出。掃下白霜,揀去沙屑,即為純淨的西瓜霜。原來如此!

儘管如此,但要說現在製成片劑的西瓜霜是用這種土法制成的,打死我都不信,因為似乎就沒見過藥廠收購過西瓜,就跟我愛人老家盛產阿膠,藥廠卻數十年如一日,沒見過半條驢!

西瓜三題之一:緣起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