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之外,食物的另一種打開方式

五味之外,食物的另一種打開方式

古人有云,食色,性也。飲食,實在是人生的大欲,之一。可有那麼很長一段時間,我對食物沒有什麼概念,常常,等不到餓了,就到了下一頓的飯點兒,依循從小的家教,自不會漏過每一餐,只為習慣。至於吃什麼,倆字:隨便。

想想,自有記憶以來,​對食物提過要求,似乎只有那麼寥寥幾次。一次是還年幼,在老爸給盛稀飯時,說了句,不要紅薯。結果你猜怎麼著?老爸笑著回道,今兒個沒煮紅薯。不知怎麼地,自尊心一下潰不成兵,飯也不吃了,氣呼呼去了學校。不過,前腳剛在座位上坐定,後腳,哥就把飯送到了教室。真是沒脾氣。

成年後,體質的原因,吃了辣椒就上火,沒有例外,一兩天之內,痘痘約定好了似的,三三兩兩從臉上冒出來。於是,如果有條件,總會鄭重其事在點餐前加一句,不要辣椒。

除此,在吃飯這件事上,我可真算得上是個好好先生,只要鹹淡適宜,都會眉開眼笑評價好吃。​

我曾經以為,自己對食物是低慾望的。可在看了一些關於食物的文字,總不自覺搞得喉頭生津,心裡癢癢,甚至,乾脆憧憬起它們在舌尖盛放的模樣。不知道,沉迷的到底是食物,還是文字了。

五味之外,食物的另一種打開方式

來,給麵條上個價值

作為曾經的文青,現在的文中(文藝中年)​,眼之所見,耳之所聞,口之所品,等等,一切外物,與人相遇,都是要賦予意義存在的。這點兒,有點兒像《奇葩說》裡的黃執中:

我們今天談論的不是……,而是……。

早些年,讀到指尖的《飢餓的麵條》,就可歸屬此類。她說,“15年前瑪麗亞的那碗雪白而冷靜的麵條,還有那個一起吃麵條的人卻深入到骨髓,某種意義上我就是那碗麵,而他因為我的年少和單純而拒絕用他來暖自己的心房。”

至於是什麼面,雞蛋麵,牛肉麵,茄汁面,羊肉燴麵,蘭州拉麵,或者,什麼什麼,在她的文字裡統統不重要,最多,也就是“給他下麵條,熱騰騰的麵條出鍋時,他說,你做的面真香……”

由此茅塞頓開,豁然開朗,想不到食物還有如此功效。你看,

真正使人飢餓的,不是麵條,而是內心對愛情,對人生的渴望,沒有得到滿足,離吃飽始終差那麼一兩口。

這是食物通過文字給我上的第一課,如今看來,簡直稱得上妥妥的“上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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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與人的天時、地利,還有人和

聽過很多類似的故事,某人避難期間,或東躲西藏,或疲於奔命,搞得是飢腸轆轆,只差前胸貼後背,進了農家,討了極家常的飯食,呼呼嚕嚕之後,大呼好吃。乃至於他日得脫險境,吃遍珍饈仍覺無味,心心念念從前的美味,找人來做,只是,同樣的食材,再做不出記憶裡的美味。

這便是食物與人的緣分吧,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日後的魂牽夢繞,再夢繞。

問:通常,食物什麼時候最好吃?

答:當一個人餓了時。

只是,這世間事又哪裡有什麼標準答案。無數吃貨、非吃貨們給出的回答也千姿百態,冷了時,熱了時,煩了時,開心時,心裡有事時,心裡沒事時……

看過一篇文章,《要麼啪啪啪,要麼吃火鍋》,言語可愛,引為神作,念念不忘到冬天一來就想起了火鍋,只因“如果冬天到了,你還沒有陷入熱戀,那就要做一件躁熱的事,就是吃,火,鍋。它是挽救你凍死的另一個辦法,也能讓你體驗另一種形式的男歡女愛。”

風牛馬不相及的兩件事,藉助文字比肩對照間,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只讓讀字的人一邊暗叫過癮,一邊盤算著待下雪時,定要呼朋引伴吃上那麼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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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繁就簡,使吃東西這件事迴歸本真的美

不為飽腹,不為一日三餐,不為任何的其他外在原因,單單是食物入眼入口的這一刻,讓人如沐春風如浴暖陽的有沒有?

曾經孤陋寡聞,看了張春的《各種普通的食物最好吃的時刻》,驚為天人,言語散淡,樸素,單個的文字平常至極,並無奇特之處,組合在一起卻能一秒鐘把人帶到吃的現場。算是徹底改變了我的三觀。

她開篇就說,“白開水要剛好燙嘴的溫度,但不會真的燙到人。微微感受到滾過嗓子的溫度。最好是用力喝到滿口,讓燙嘴的開水輕輕燙到整個口腔”。

太傳神了。恨不得立馬倒杯白開水,把世界摒棄在外面,只專心體會。是的,我喜歡喝稍微熱一點兒的開水,對它的熱情,即使身處炎熱夏天也是不曾減損一絲一毫。那入口一刻的快感,真被張春說絕了。

其他,還有很多很多,像“薯條,剛出鍋,熱熱的,外邊脆脆,還有一點明顯的細鹽在外面”,“鴨脖子用手撕著一條條吃是最好吃的。吃完可以撕的肉以後,再把骨頭一節節分開,仔細吃縫裡面的肉,啃到只剩白骨,最後一口持白骨上的軟骨,才最美”,“熱饅頭應該撕開夾紅燒肉和油條……把它們分別剪成丁,然後把饅頭分成至少三層,很整齊地擺進去。這樣當你一口咬下去時,才不會因為肉或者油條一下沒咬斷而掃興”……

像是拿了個放大鏡,無限量放大了吃這一刻的感覺,她寫得興致勃勃,這邊廂直讓讀的人把視覺、味覺、嗅覺、觸覺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吃東西這件事挺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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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的百般滋味,終歸還是人生的味道

曾經寫過這樣一個話題,“這一生中你再也吃不到的飯菜”。洋洋灑灑回憶了一遍在學生時代吃過的米線。有朋友留言:我永遠記得奶奶做的酒糟燉毛芋,紅燒泥鰍...她去世後,一次又一次試著做,卻再沒有做出奶奶的味道。

是這樣,食物總是承載著人的情感,是獨屬於個人的味覺密碼,也是一個人經歷的日子,走過的路。

蘇東坡愛吃,在顛簸流離的生活裡總有一絲暖意,袁枚愛吃,把歸隱後的生活過得活色生香,而近代文學史上的一個大家,汪曾祺,則是在最平常的食物裡,尋找到生活的百般滋味。

他在《故鄉的食物》說:

“小時讀《板橋家書》:'天寒冰凍時暮,窮親戚朋友到門,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醬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溫貧之具',覺得很親切。”

而另一種食物,則是“一到下雪天,我們家就喝鹹菜湯,不知是什麼道理。……我很想喝一碗鹹菜茨菇湯。我想念家鄉的雪。”這哪裡寫的是食物,分明是濃得化不開的思鄉情。

當然,他寫的關於吃的散文,可太多太多,一個“吃”字,涉及的菜式遍佈大江南北,食物的種類數不勝數,連帶著他對各個城市的記憶,無不顯示他的人生經歷和對生活的熱愛。讀著讀著,不自覺就生出了文化認同感。

他的人生態度,全在《四方食事》裡,他說,“一個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南甜北鹹東辣西酸',都去嚐嚐。對食物如此,對文化也應該這樣”。竊以為,可以打印下來,帶在身邊,日日背誦三遍。

五味之外,食物的另一種打開方式

《舌尖上的中國》有這樣一句話,記憶猶新:

從手到口,從口到心,中國人延續著對世界和人生特有的感知方式,只要點起爐火,端起碗筷,每個平凡的人,都在某個瞬間,參與創造了舌尖上的非凡史詩。

果然,“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生活諸多不易,但好在,總有食物慰藉著疲憊的我們。能在酸甜苦辣鹹裡品嚐到諸般美妙固然很好,倘若不能,在關於吃的文字裡玩味也不失一件趣事。文字,是食物在人間的另一種味道。

-END

【作者簡介:青青竹葉青。山高水遠,文字相伴。淺淺文,淡淡情,暢聊80後的詩與遠方。你若恰好在,我們一起聊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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