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和朋友聊起做菜,發現我和他都會做番茄排骨湯。
想起我第一次吃番茄排骨湯。在南開中學後門晦暗的老舊居民樓裡,我溜進廚房關上門,從後面抱著他的腰,他舀起高壓鍋裡咕嘟咕嘟的番茄排骨湯讓我嘗味道怎麼樣。偷吃一番,我整理儀容若後無其事端出菜品,客廳都是他搬家後第一次邀請來家做客的好朋友。
夏天第一次走進這間房子的時候,他張開雙臂對我說,過來讓我抱抱有沒有長胖。冬天,我終於想辦法從親戚家搬來和他開啟了超前的同居生活,這不太明亮的燈光,老舊的北投大彩電,他和朋友們有說有笑,這間他畢業後租的破破舊舊小房子,此刻對於我和他就是世上最溫馨的家。
飯後,他帶朋友們去了重師旁邊的好樂迪唱歌,我笨手笨腳的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他一直安慰我。
一首歌可以記住一個人,直到現在我聽《單戀高校》腦海中浮現的還是他在KTV 唱得很high的模樣。我唱歌不好聽,他卻一直點歌和我一起唱,我的聽歌習慣也被他影響了好多年。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人生中短暫的和戀人的同居經驗,我們一起洗澡,晚上抱在一起睡,我聞著他身上獨特的味道,屬於他的獨特氣息,他的腿毛非常茂盛,我們會接吻,我們談心,他說他怕黑,他也會哭,他也會需要我。十幾歲的我,以為我會和他一輩子。
那時,對於他,十幾歲的我就是小朋友吧,他那時23歲,剛剛畢業找工作,那個同樣灰濛濛的冬天,我等他回家,我們一起去吃三峽廣場的臺灣小竹,回到家我們窩在那個舊舊的沙發一起看《康熙來了》。
每週四他的魔獸公會打架,他用他媽媽給他買的那臺湛藍色SONY筆記本電腦打遊戲,他的網名叫【堅持偶像路線】,後來我第一個微博名也取的“堅持偶像路線”。
後來我也給自己買了一臺SONY電腦,他對我影響太深了,甚至分開後的好幾年,我都對他的QQ號倒背如流,偷偷去搜索,去看他資料列表顯示的他最近最愛聽的歌是什麼。
十幾歲的我,歌單全是楊千嬅、譚詠麟、陳奕迅、側田、陳冠希。
現在想來愚蠢且毫無技巧的愛,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我帶走了他給我買的一個水杯,我用那隻水杯喝水,覺得給他還在陪伴我。知道有一天我摔碎了,我想找同款卻再也找不到了。
像陳慧嫻唱的《傻女》
用毛衣飾演和他舊年共尋夢的戀人。
番茄排骨湯,十幾年來第一次嘗試這種飲食搭配,小時候我媽從來都是蘿蔔排骨、蓮藕排骨、山藥排骨。
十幾年,我從來沒思考過原來番茄也可以燉排骨湯,男人也可以愛上男人。
他是第一口蛋糕的滋味,他是我第一次愛的人。
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於晝夜,廚房與愛。
現在我能想起和他最浪漫的事,是他做好了飯,叫我快洗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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