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間關血戰,崔浩卻給拓跋嗣描繪出1幅不出兵即可坐定三秦的藍圖

「連載」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北伐、北伐(5)

就在劉裕大軍跟鮮卑騎兵你來我往,並讓鮮卑人領教了晉軍的厲害之時,處於潼關城下的晉軍同樣讓後秦軍吃盡了苦頭,不僅轉危為安,而且是越戰越強。

怎麼呢?

姚紹看到晉軍佔領區內的百姓紛紛向晉軍捐獻糧食,決定再次打打晉軍糧道的主意,這次,姚紹汲取了前兩次的教訓,不敢再派部隊接近晉軍的大營;姚紹派出左長史姚洽、寧朔將軍安鸞、護軍姚墨蠡、河東太守唐小方率領三千人遠程迂迴到黃河以北的九原(一說是九原山,在今山西省新絳縣北二十里,但由於此地距離晉軍集結地較遠,另一說在山西省平陸縣境;另外《宋書·自序》稱秦將所率的部隊人數是三萬),打算斷絕晉軍的糧道。

四將走了,姚紹哼著忐忑等消息,等著等著,總算等來了探馬。

結果探馬進來第一句話,姚紹就震驚了——

出去截糧的人馬,中了埋伏,全軍覆沒!

姚紹趕忙問,那姚洽等人呢?

全部戰死!

劉裕間關血戰,崔浩卻給拓跋嗣描繪出1幅不出兵即可坐定三秦的藍圖

無語了,徹底無語了!

憋著憋著,姚紹就覺著,心口發疼,嗓子眼發甜,一張嘴,一口鮮血噴薄而出,當天晚上,姚紹病逝于軍中。

姚紹死了,解脫了;不過他的死,也讓本已處境十分艱難的後秦軍又雪上加霜。

繼任的統帥是姚贊,就是前文中說的那位很沒職業道德,一個人騎馬先跑了的軍官。他一上任,立即改變了姚紹企圖困死晉軍的策略,打算趁著劉裕大軍到來之前,迅速將這支晉軍消滅掉,於是姚贊主動出擊,進攻王鎮惡、檀道濟、沈林子所部,但又被晉軍擊敗。

需要說明的一點是,翻閱《宋書》中這段史料的時候,能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如果你仔細看看,會產生一種感覺,那就是晉軍前鋒在潼關附近的戰鬥,基本上就是沈林子一個人在打;而其他主將如檀道濟、王鎮惡等人似乎都消失了。

其實,揭曉謎底也就沒啥可奇怪了。

《宋書》的作者沈約,是這位沈林子的孫子;包括司馬光在內的後人所瞭解的晉軍前鋒部隊在潼關交戰的這段歷史,基本上均出自《宋書》,而《宋書》在檀道濟、王鎮惡等參戰將領們的傳記中,對這段歷史均一筆帶過,直接都寫到了晉軍入關以後的事情,但卻在《自序》中,沈約對其祖父沈林子在其間的表現大書特書,後世對這段歷史的瞭解也都來源於《宋書·自序》,這當然是史家秉筆的威力了,也許沈林子的確表現突出,但是其他人當然也會有各自的表現的,不過後世的我們無從知曉了;另外在沈約敘述祖父沈林子的表現時,似乎也有誇張的成分,就拿這次沈林子擊敗姚贊一戰來說,原文為:“林子率師御之,旗鼓未交,一時披潰,贊輕騎遁走。”說的是姚贊率軍出擊,見到沈林子所部晉軍,雙方竟然還未交戰,秦軍就一鬨而散,姚贊逃回,這大約就令人難以相信了。因此,《資治通鑑》就將這段記載改成了比較中性的用語:“林子復擊破之。”

公元417年4月,劉裕大軍抵達洛陽;後秦軍的處境更加不妙了。

不過隨著劉裕移駐洛陽,晉軍的防禦也出現了漏洞,東晉齊郡(治所山東省臨淄)太守王懿(此王懿與前鋒都督王仲德並非同一人)投降了北魏,王懿給拓跋嗣上書稱:“劉裕目前在洛陽,應當發兵切斷他的歸路,可不戰而勝。”

這封摺子跟之前崔浩的說法兒有異曲同工之處,拓跋嗣看後連連稱善。

這天正好兒崔浩擔任經筵講官,給拓跋嗣解讀歷史,拓跋嗣就問崔浩,劉裕伐秦,前軍已經進抵潼關,情況如何?以你的看法,晉軍能成功嗎?

崔浩說,這事兒,妥妥兒的,劉裕肯定能成功。姚興只務虛不務實,姚泓又多病,已經眾叛親離。劉裕麾下兵精將勇,而且機會抓的也準,所以一定能成功。

拓跋嗣又問,劉裕的武功跟慕容垂比,孰強孰弱?

崔浩一拱手,劉裕要超過慕容垂!

這倒引起了拓跋嗣的興趣,說說。

崔浩說,慕容垂的爺爺和爹都是前燕皇帝,換句話說,慕容垂生下來就是皇子,他能復興燕國,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這個身份;鮮卑人認這個。因此慕容垂只有稍稍用力,即足以成功。

頓了頓,崔浩又說,劉裕可不一樣,他出身貧寒,沒有一點可資依賴的資本,起事的時候手裡沒有一兵一卒可以利用。然而振臂一呼,就誅滅了桓玄,然後北擒慕容超,南摧盧循等人,執掌了晉國的大權。劉裕平定後秦回國以後,必定會篡位,這是必然。所以說,劉裕比慕容垂強!

看拓跋嗣很認真的聽自己講話,崔浩清清嗓子,接著說——

劉裕伐秦,其實對咱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秦地淪陷異族已近百年,漢族跟其他各族混雜在一起,風俗已被同化,人情一時難以改變,劉裕即使拿下關中,想要長治久安就得教化,可是江南風情很難在三秦之地施行;那麼沒有了百姓支持,劉裕留下部隊駐守,不但難以固守,反而會變成敵人的戰利品。陛下現在只需整頓軍隊,休養生息,按兵不動,等待劉裕南歸以後,秦國的土地終將屬於我們所有,不費吹灰之力。

崔浩給拓跋嗣描繪出了一幅不用出兵即可坐定三秦的美妙圖畫。

拓跋嗣也不好糊弄,直接問,劉裕入關以後,進退兩難,我派去精銳騎兵南下襲擊彭城、壽春,劉裕能有什麼辦法?

崔浩一句話就給拓跋嗣懟了回去,如今,我國西北還有兩個強敵,柔然和大夏時不時還會找咱們麻煩,陛下需要鎮守京師,不能親自率軍南下。其次,我軍兵力雖然不少,但將領中卻缺乏韓信、白起一類的名將;長孫嵩雖有治國之才,卻沒有在疆場上決勝的能力,不是劉裕的對手,因此,臣建議陛下還是有點兒耐心,等待時機。

拓跋嗣說,那咱就眼看著劉裕滅秦嗎?

崔浩一笑,陛下別急,臣沒說完,以臣看來,苻堅身邊有王猛;就好比是齊桓公身邊的管仲;慕容恪輔佐少主,就象是慕容暐身邊的霍光;而劉裕,呵呵,他就是司馬德宗身邊的曹操;久必生亂。

拓跋嗣聽後大笑,賜酒食與崔浩,談至半夜方散(拓跋嗣很小氣,據史料記載,二人談的這麼嗨,拓跋嗣賞給崔浩的只有十觚酒,一兩鹽。)。

雖然如此,拓跋嗣還是有所動作,並沒有完全按照崔浩忽悠的辦;此時正好後秦姚泓再次向北魏派來了使者求救,拓跋嗣於是仍然命令司徒、南平公長孫嵩,安平公叔孫建各自挑選兩千精銳士兵,隨著晉軍一起西進,進入河內郡;同時派遊擊將軍王洛生率部駐紮在河東郡,聲援後秦。拓跋嗣的計劃是,鮮卑騎兵暫且做好戰備,等晉軍向西更加深入以後,伺機從虎牢關一帶渡過黃河,向南進攻晉國的彭城和沛縣一帶;如果劉裕沒有繼續西進,鮮卑騎兵則沿著黃河北岸繼續跟隨,監視晉軍的行動。

劉裕間關血戰,崔浩卻給拓跋嗣描繪出1幅不出兵即可坐定三秦的藍圖

不說北魏朝廷小動作頻頻;再說秦晉前線,公元417年7月,劉裕到達潼關,與沈林子、王鎮惡、檀道濟等兵合一處,攻破關城,晉軍進入陝西。

此時,劉裕北伐之初安排的幾路奇兵也都打進後秦境內,他們分別是:從子午谷北上姚珍之軍;從洛谷入關的竇霸之軍和從武關進入關中的振武將軍沈田子、建威將軍傅弘之所領的人馬。

單說沈田子和傅弘之;這二位帶著部隊從武關打進後秦,所向無敵,後秦上洛(治所陝西省商縣)太守棄城而逃跑回長安,其他各個郡縣的地方官也都望風而逃。沒多久,沈、傅二人便推進到藍田(陝西省藍田縣),藍田,過去又稱作青泥,因城池對面是嶢山,其上多柳樹,因而又稱作嶢柳,這裡是從東南方向進入關中的最後一道屏障。

此時晉軍主力正跟後秦軍在定城(陝西省華陰縣東)相持不下,沈田子、傅弘之二人出現,讓雙方的指揮官都大吃一驚。

後秦這邊兒不用說,沈田子、傅弘之到了藍田,再往前可就是長安了,姚泓趕緊命令給事黃門侍郎姚和都率軍前往堵截。而劉裕這頭兒高興之餘,又擔心沈田子兵力不足,於是下令沈林子率領一萬精兵南下,增援沈田子等人,一起奪佔藍田關,擊破當面之敵。

沈林子領命後率軍翻山越嶺,穿越了伏牛山脈,一路跋涉前來。

然而就在沈林子之軍尚在途中,戰場形勢又發生了變化——

姚泓考慮到一旦藍田失守,後秦主力將會腹背受敵,並且長安也將變的非常危險,因此姚泓決定御駕親征,先以優勢兵力先將沈田子這股晉軍解決掉,然後,翻身再戰劉裕。

於是,他命令姚裕率領八千步騎先行出發,增援藍田,姚泓親自率領數萬大軍隨後而來。

沈田子乃沈林子之兄,沈林子勇猛無匹,沈田子身為兄長,自然亦是彪悍異常。

此時他和傅弘之手中的部隊其實只有僅千餘人,而後秦軍的先頭部隊就有8千,再加上姚泓帶來的御林軍,後秦軍兵力有數萬之眾。

敵我力量懸殊太大,傅弘之便建議退兵,沈田子不同意。他說兵貴在詭道,不在人多。敵眾我寡,若退兵,一旦被敵人追上,形成合圍,則必死無疑,不如趁他們剛到此處,立足未穩,先殺他一陣,一定能夠勝利。

說完,沈田子也不等傅弘之答應,即獨自率領本部人馬擂鼓前進。走不多遠,正遇姚泓。

後秦軍一看,對面來的晉軍就這麼點兒人,立時輕敵心起,兩翼一抄,便將沈田子的部隊裹進了包圍圈兒,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

沈田子騎在馬上大聲激勵將士們,弟兄們拋家舍業,離妻別女,甘冒槍林彈雨,投身從軍,就是為了今日!建功立業,就在此地!

士卒一聽,登時奮勇,人人爭先,視死如歸,以千人之軍,反客為主,猛攻數萬後秦軍。史載,沈田子所率的江東子弟,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最善近身格鬥,此時手持利刃,不畏死,以一當十,幾個衝鋒下來,後秦御林軍便被砍倒了一大片,戰後一清點,人頭過萬。

劉裕間關血戰,崔浩卻給拓跋嗣描繪出1幅不出兵即可坐定三秦的藍圖

姚泓一看這仗沒法兒打了,領著殘兵掉頭就跑,慌忙之中,連他的御用車輛、御用服飾都沒帶走,統統成了沈田子的戰利品。

姚泓撤退,一直退到灞上才站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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