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手藝溫度——打舂臼,也是大家童年的回憶!

打餈粑

傳承手藝溫度——打舂臼,也是大家童年的回憶!

“廿八餈、廿九粿,三十闇冥(夜晚)過大年……”隨著木杵在石臼裡起起落落,年前年後打餈粑和舂米粿的撞擊聲不時響起,兒童歡快的歌謠伴著米香在山村飄蕩。大田縣廣平村的石匠郭兆群,把工棚裡的工具收齊洗淨,然後搬進家中庫房,他讓“傢俬”們跟著自己一起過年。


美食造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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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臼是在石塊上掏窟窿,座高48釐米,平面直徑62釐米至67釐米之間,內深約27釐米。郭兆群介紹:現在的工具豐富了,有電鑽、砂輪和切割機助力,大尺寸的石臼一次性可裝下25斤大米蒸熟的米飯舂米粿;若是在過去,僅靠人工拿鐵錘和鏨子敲打刮削,能夠做到一次裝下16斤大米蒸成的飯已相當不易。

石臼有圓形和方形多種,下窄上寬。郭兆群年輕時到過沙縣、尤溪、永安等地打石臼,比較起閩中與閩西石臼的區別,他說我們這裡的石臼是做成圓形的,古田那邊有四角和六角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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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石臼是用來搗砸穀粒脫殼蛻皮的,小的石臼研磨藥材,袖珍版的如文房四寶中的硯盤可研墨供人寫字繪畫。用作舂米的石臼歷史已逾三千年,到了20世紀中葉,碾米機出現替代了它的功能,但在沒有電氣化設備的邊遠地區,石臼還沒有退出歷史舞臺,仍被廣泛使用。我省農村住屋常備這種器物,大田後路的廣平、建設、奇韜等農家,都把它安放在客廳過道的柱子邊,年節時舂米粿和打餈粑,平時也碾壓薯類塊莖和魔芋,加工成澱粉及菜蔬,當地人叫它“舂臼”。

新房入住,房子的主人一定要買個新舂臼回家,與桌椅、土礱、風鼓及鐘鼓共列客廳,組成生產生活的傢俱。人們把四方桌比喻成房子的舌頭,兩條長凳“鎮廳椅”為裡脊,鼓是膽,舂臼就是心。鄉村建造木屋從擇地開始,經過伐木、動土、定籌……每個工序都辦酒席請師傅,主食不離舂臼打出的米粿或餈粑,俗稱“響十八次舂臼”。房子的心臟——舂臼,造就了本地豐富的美食。


石匠當鐵匠

過完年郭兆群就69歲了,他16歲開始學打舂臼,師從堂兄,至今已歷時半個多世紀。

在離家一公里遠的村外,他搭了座簡易工棚,每天早出晚歸在那裡打舂臼。所需的石料經人轉運,由南安水頭鎮買回,花崗岩必須沒有水路及裂紋,顏色和花點通體一致。這樣的皮料連同運費一塊要400元,但力氣活的工錢還是有的,4天做成一個,售價1300元。只是裡面還有其他成本,比如置辦各種工具和電器,晚上回家得起爐子燒鏨子,不能馬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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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兆群很認真地算了一筆賬:“鋸片買一片要60元,壞了只賣兩毛錢,一年用掉的有兩百多斤重。”

工棚外,郭兆群戴著口罩,先用電鋸把舂臼的坯切割好,而後拿起電鑽配合鐵鏨子將石臼的槽口挖開,接著用砂輪磨平毛邊。修舂臼內側用老辦法,拿鏨子挖,太光滑了舂不爛米粿。他左手握鏨子,右手揮鐵錘,火星四濺“叮噹”聲起,無數的石屑飛向八方。用電砂輪磨石臼時,粉塵飛揚,郭兆群整個人籠罩在一片迷霧裡,頭髮、眉毛和衣褲全部灰白,口罩鼻孔的位置現出兩圈汙黑。這樣的行當累人,對作業人員的身體還有傷害。因為這個原因,郭兆群帶過的兩個徒弟做不到十年就洗手不幹了,他自己也受塵肺病困擾,醫生勸他別要錢不要命了。

孫子來學藝,被他一口回絕,甚至連工地都不讓靠近。郭兆群說,得了“石粉病”胸口痛,有時還氣喘,不能用力,也不會翻石頭。以前沒有這麼先進的工具,傳統工效慢,但石匠患病少,或者程度較輕。


年味裡的笑容

廣平周邊打舂臼的人很多,郭兆群年輕時跟師兄弟們一起上門去給人家打舂臼。進村先去查看石場,找到適用的石頭就在山裡住下。鏨子一排排打進石頭,切下來後用尺子量好了畫上線,一錘接一錘小心翼翼地修鑿起來。為了翻動巨石,石匠們一般採取兩人組合互相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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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體時代生活苦,郭兆群沒上學,他先給人打柱礎石墩和石磨。石磨小,做起來體力耗費少,但是上下兩扇要磨平磨吻合,還要鑿出朝向不一的無數螺旋狀小眼,不容易。不過價錢不菲,與做好的舂臼差不多同價。


郭兆群還打過豬食槽,開始專注打舂臼是在農村建房多起來的1991年後。

 “那時公社不準社員搞副業,抓到了會被罰做苦工。”他只能偷偷地跑去攬活,早上從主顧的家裡出發,午飯要人送,晚上回來吃飯兼修理磨損的鐵質鏨子。

擁有打石器的手藝吃香,“那時木匠的工錢一天兩元,我們卻能拿到三元五。”回憶起往事,郭兆群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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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上門來買舂臼要人抬,尤其人工打的沒辦法深掏,一隻舂臼重達300公斤,需要五六個人輪流著抬。“抬舂臼就像抬新娘的花轎一樣,回到家裡還要大放鞭炮。”作為師傅,東家刷洗乾淨新打好的石臼,舂一臼的粳米粿和一臼糯米餈粑,必請郭兆群他們先品嚐。

又是新年,把散落在屋外,或者借給他人的器物拿回家中,這是大田人固有的風俗。郭兆群和家人圍著舂臼打米粿,他搓揉著粿團笑盈盈地盤點:“過來的一年裡,打了石臼53個,賣了近7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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