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不一樣的人物形象你是否深入解讀過

張飛是三國曆史時期蜀國著名軍事將領,以英勇忠義著稱。歷經一千多年的時間跨度和流變歷程,張飛被寫入《三國演義》,成為大家喜聞樂見的文學典型,完成了由歷史人物形象向文學形象的華麗轉變。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陳壽《三國志》記載了張飛英勇善戰、禮賢下士、勇智雙全、暴虐寡恩的形象。裴松之在為《三國志》作注時對張飛及其事蹟的評價,強化了張飛勇而有義、禮賢下士、簡單暴躁的形象特徵,同時又增加對張飛的批判。隋唐時期的史籍充分肯定了張飛的德治武功,關照了張飛的英勇敬賢形象。唐詩在吟詠張飛勇猛的同時,較多地抒發了對其悲壯命運的感慨。這一時期的民間喜劇、傳奇小說對三國故事的記載與演繹豐富了張飛形象的外延。宋元時期,對三國正統問題展開了討論,受“擁劉反曹”主導思想的影響,張飛得到了廣泛讚賞。張飛形象流變至此已獲得相對獨立的文學品格,在宋元詩詞中流露出作者對張飛英豪之氣的肯定,在《三國志平話》中張飛成為名副其實的主角。區別於之前,張飛形象明顯出現了以下四個方面的變化:英勇向神勇轉變、暴虐向粗莽趣化、嗜殺形象的出現、智謀和敬賢特徵的淡化。明清時期,羅貫中完成了張飛文學形象的塑造,定型了張飛粗獷的外部形象,美化了張飛的忠義、勇智和莽趣形象。毛宗崗通過修改文本和增加評語的方式,讚美張飛為忠義仁禮的英雄人物和勇智雙全的武將典型,格外突出了其急躁莽直性格特點,並使人物籠罩著濃烈的喜劇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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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宋元史籍中的張飛形象

宋代最著名的史學鉅著當屬北宋著名史學家、政治家司馬光歷時十九年編纂的《資治通鑑》.神宗皇帝認為此書“鑑於往事,有資於治道”,所以定名為《資治通鑑》。後來,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多以這本書記述的歷史得失作為借鑑,來鞏固和加強統治。《資治通鑑》共計 294 卷,篇幅約 300 多萬字,記載了戰國到五代 1362 年的史實,是我國編年史中跨越時期最長的一部史籍。《資治通鑑》中關於漢末三國及張飛諸事基本上延用了《三國志》及裴注的記載。作為一部編年體史書,司馬光按照漢、魏、晉的順序排列朝代,體現了“遵曹魏為正統”的觀念。但是,對張飛的評價保持了一名史學家應有的客觀態度,記錄諸事均為就事論事,並未夾雜褒貶方面的感情色彩在裡面,為我們研究三國曆史和張飛形象提供了史實依據。

《資治通鑑》提及張飛的事蹟的地方有很多。卷六十集中記載了漢獻帝初平二年,劉備年輕的時候與關羽、張飛相處地特別友善;劉備拜關、張二人為別部司馬,統率著部隊;三人恩若兄弟,常常在一張床上就寢;關、張每天都侍立在旁,不辭艱難困苦,隨劉備馳騁疆場。這段內容主要說明了劉備發跡之初全靠關羽、張飛恪盡職守地輔佐。不畏艱險、不離不棄地追隨劉備,反映了張飛的忠誠形象。

《資治通鑑》使用大量的篇幅記錄了張飛參與的相關戰事。卷六十五記載了漢獻帝建安十三年,張飛率領二十餘人馬為劉備斷後,據水斷橋,以大喝之勢退兵曹軍。卷六十六記載漢獻帝建安十四年,張飛、趙雲勒兵截江,救回後主劉嬋。卷六十七記載漢獻帝建安十九年,張飛、趙雲率領軍隊溯流克巴東,生擒並義釋嚴顏。同年,大破曹魏名將張郃軍團。這些戰事的記載,大多突出張飛勇猛善戰和禮賢下士的形象。可以視作為是對《三國志》中張飛形象的強化和引申。還有一些戰事,比如卷六十二記載了漢獻帝建安元年張飛失守下邳的事件;卷六十八記載漢獻帝建安二十二年曹洪軍進攻吳蘭軍的戰事,張飛駐軍固山,三月的時候,張飛和馬超敗走,等等。這些內容沒有明確地交代事件發生的前因後果,為平話、雜劇和小說中張飛形象的發展留下了可以合理想象和創作的空間。

這一時期不同群體的評價對張飛形象的塑造也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資治通鑑》卷六十六記載周瑜向孫權奏疏,評價劉備已經呈現出梟雄的姿勢,並且有關羽、張飛這樣的熊虎之將輔佐,定不是久屈人下為東吳所用之人;卷六十七記載劉曄的言論,認為諸葛亮作為丞相擅長於治理國家,關羽、張飛作為將領則勇冠三軍,蜀地軍民如若憑仗天險,守住要塞,則是不可以進犯的;卷六十九記載漢主經常告誡張飛,認為其刑殺既過差,而且經常鞭笞身邊的下屬,這是自取其禍的;與此同時,《資治通鑑》還引用了陳壽對張飛的評語:“關羽、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為世虎臣。羽報效曹公,飛義釋嚴顏,並有國士之風。然羽剛而自矜,飛暴而無恩,以短取敗,理數之常也。”這些人物對張飛的評價一方面突出了張飛勇猛的武將形象,另一方面也解釋了張飛性格方面暴而寡恩的弱點,揭示了張飛雖戰場上萬人莫敵,卻難逃被左右謀害的悲慘命運。

從《資治通鑑》記述的張飛事蹟來看,多與《三國志》所述一致,客觀上強化了《三國志》中張飛英勇善戰、禮賢下士、勇智雙全、暴而寡恩的人物形象。宋代歷經北宋和南宋兩個階段,關於三國正統論也隨之來了一個輪迴。著名理學家、思想家、儒家學派的集大成者朱熹對司馬光以魏為正統的記事,不予苟同。朱熹專門撰寫了《資治通鑑綱目》一書來系統闡述應當以蜀為正統的觀點。《資治通鑑綱目》朱熹《朱子語類》記載了他與弟子餘大雅的一段對話:

問綱目主意。曰:“主在正統。”問:“何以主在正統?”曰:“三國當以蜀漢為正,而溫公乃雲,某年某月‘諸葛亮入寇’,是冠履倒置,何以示訓?緣此遂欲起意成書。推此意,修正處極多。若成書,當亦不下通鑑許多文字。但恐精力不逮,未必能成耳。若度不能成,則須焚之。

這一番對話,明確指出了綱目的目的和主旨就是“主正統”。他在與朋友的書信中也特別強調了以蜀漢為正統的立場。如在《答蔡季通》就表達了“通鑑節只名綱目,取舉一綱眾目張之義,條例亦已定矣。三國竟須以蜀漢為正統,方的心安耳”的觀點。朱熹的“蜀漢正統”觀對後世的影響很大,至元朝,朱熹的思想得到了空前的繼承和弘揚,影響了一大批學者。雖然,綱目中並沒有關於張飛的直接描述,但是朱學遵“蜀漢正統”的觀念勢必對張飛形象的演變產生巨大的影響。這直接反映於元代名儒郝經撰寫的《續後漢書》中。他遵循《綱目》的義例,以蜀為正統記事。郝經在《關羽列傳》中用了相當長的篇幅表達對“劉關張”之前所未有之“義”的讚賞,並發表了對關張之死的惋惜之情:

“羽、飛從昭烈啑血起義,夙定君臣之分,期復漢室,百折興王。闞如兩虎嘯風從龍,夾之以飛,雄猛震一世,號稱萬人敵。羽報效於操,致書而去。飛嗔目橫矛,而與操決。矯矯義烈,上通於天,漢於是乎不亡。及羽禽于禁,飛敗張郃,犄角荊梁,蟠亙萬里,示天下形勢,賊不足平也。羽威震許、洛,權操墮膽,梟權鼠伏,陰謀掩襲。壯哉乎!為漢家一死,無憾也。羽以死事昭烈,昭烈與飛以死報羽,君臣三人,始終不渝,共死一義,古所未有也。”②

郝經對張飛的評價充滿了濃厚的個人感情色彩,將張飛“神勇”“忠義”的形象擺在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由於郝經一心為蜀續正統,有時難免過於意氣用事,以致所述部分內容與史實不符,學界早有辨析。此處對於郝經的《續後漢書》,我們不再贅述,但是郝經不泥古不教條的創新精神是值得讚揚的。《資治通鑑綱目》《續後漢書》等朱學思想對後來《三國志演義》的敘事視角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對張飛形象的塑造產生了宏觀的影響。宋代蜀中史學之盛,在史學界早有定評。而宋代史籍裡面最全最詳細地記載蜀中史事的當屬《蜀鑑》一書。《蜀鑑》是宋代著名史學家郭允蹈編撰的。該書本書編撰的蜀事起自秦取南鄭,訖於宋平孟昶,上下跨度一千三百餘年,全書共計十卷,後二卷講的是西南夷的始末。《蜀鑑》所敘述蜀事,每條都有綱有目有論,類似於《通鑑綱目》的體例。每目的結尾部分兼附考證,內容特別詳審,於地理頗為精核,例如在辨析公孫述之據悍關的時候,就引用樂史《寰宇記》來證實《史記索隱》的謬誤;斜谷之遮要,則通過徵引《興元記》來彌補裴松之注之闕;諸葛亮之築樂城,則是引《通鑑》去辨析《華陽國志》《寰宇記》的異同;凡此皆可概見。與《資治通鑑》相比,《蜀鑑》關於張飛的記載還有:“ 建安十九年,雒城潰,進圍成都。諸葛亮、張飛、趙雲引兵來會”、“漢昭烈帝章武元年,昭烈自率諸軍擊孫權,張飛自閬中會江州。飛將張達、範強殺飛以奔孫權”。《蜀鑑》與《三國志》關於張飛的記述基本一致,但是有別與陳壽、司馬光的是,郭允蹈用了蜀漢紀年的方式,表達了“蜀漢為三國正統”的觀念。

《十七史百將傳》是北宋張預編寫的一部中國古代的名將傳記。他從十七史中選出一百位名將編寫他們的傳記,側重於人物用兵謀略和作戰方法,後世許多的名將傳記都是受到了他的影響。這本書共收錄三國將領 13 人,其中就有蜀將張飛。張預在寫張飛時,慣用《孫子兵法》中的思想進行評述,如:

孫子曰:“由不虞之道”,飛從他道而邀張郃。又曰:“視卒如愛子”,飛反不恤小人,而為帳下所殺,是也。(《十七史百將傳》卷第五)

上述評價,道出了張飛用智打破張郃的軍事戰略,同時也揭示了張飛悲慘命運的主觀原因:虐寡恩。張預通過運用著名的兵法理論,表達了自身對張飛軍事才能的理解和對一代名將性格缺陷的惋惜,增強了張飛有勇有謀和暴而寡恩的形象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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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宋元詩詞中的張飛形象

宋元詩詞家選取“三國”作為題材進行創作是有其深刻原因的,主要在於這兩個歷史時期的歷史遺存和人物方面有著很多相似之處。為避開對現實發表議論和指責時可能遇到的風險和尷尬,他們選擇“借古諷今、以古抒懷”的方式進行宣洩。例如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中提到“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整句感情幽怨低沉,情緒陡然而下。詞中兩次提到“故”,前者為懷古,後者是引發傷今之感;兩次用到“笑”,前者為讚賞周郎風姿卓越,後者是聊慰以自嘲,進而呈現出波瀾起伏的感情。最後,“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就通體地陷入傷感情緒中,以衰諷的意趣收尾煞拍,浸透著一股黯然的氛圍。與蘇詞相映成趣的是辛棄疾的作品。辛詞《永遇樂》寫道“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遙想歷史,江山不改,物是人非,英豪不在。辛棄疾追念的是建功偉業的孫權,感嘆自身文武兼備,雄心勃勃,卻長久不被重用,“年少兜鍪,馳騁沙場”的夢想難以實現。這首詞一方面在展現孫權歷史的雄壯,另一方面意在表達現實的理想、願望和訴求。宋元時期關於三國的詩詞作品有很多,細考起來,展現張飛形象的現存作品數量卻極為有限。究其原因,主要是宋朝“尚文”,重視文士,元朝屬於少數民族統治中原,統治階層向來避諱叛逆英雄。所以,宋元時期的文人在創作三國題材詩詞時,不約而同地選擇淡化張飛。下面從現存不多的張飛詩詞作品中分析張飛形象的塑造。

蘇軾、蘇轍兩兄弟都曾賦詩描述東漢末巴郡太守嚴顏的事蹟。而嚴顏之所以能在三國以後諸多的史籍、詩詞、小說等文獻中頻繁出現,與張飛有著深厚的關聯,其中最出名的事件便是《三國志·張飛傳》中記載的“嚴顏寧做斷頭將軍,拒不降張飛,飛豪情義釋,尊為賓客”的故事。蘇軾在《嚴顏碑》中寫道:

先主反劉璋,兵意頗不義。孔明古豪傑,何乃為此事。劉璋固庸主,誰為死

不二。嚴子獨何賢,談笑傲碪幾。國亡君已執,嗟子死誰為。何人刻山石,使我

空涕淚。吁嗟斷頭將,千古為病悸。

詩中的主要意思是,認為劉備反劉璋是不義之舉,批評諸葛亮作為一代豪傑,怎麼會做了這樣的事情。認為劉璋本是庸碌之人,只有嚴顏高尚品行的人,儘管被張飛所俘虜,依然笑傲以對,拒不屈服。國家亡了,君主也已被俘虜,可嘆嚴顏是為誰而死呢?這首詩體現了蘇軾對嚴顏高尚品行的讚許和對其愚忠感傷的矛盾心理。蘇軾認為劉備反劉璋為“不義”之舉,反應的是宋代文人士大夫推崇儒家思想“仁義”的觀念,同時可以窺見理學在宋朝社會的影響力之深廣。蘇轍在緬懷歷史時寫道“古碑殘缺不可讀,遠人愛惜未忍磨。相傳昔者嚴太守,刻石千歲字已訛。嚴顏平生吾不記,獨憶城破節最高。被擒不辱古亦有,吾愛善折張飛豪。軍中生死何足怪,乘勝使氣可若何……”這裡,首先肯定了嚴顏留予後人“節最高”的形象,併為他的英勇事蹟走了進一步闡述。然而,筆鋒一轉,談到“吾愛善折張飛豪”,蘇轍非常喜愛的是嚴顏令張飛的豪氣深深折服。此處為我們研究張飛形象提供了另一個線索,一方面,講張飛之“豪”,“豪”此處指“氣魄大,直爽痛快,沒有拘束的”,也可理解為“強橫”之意。這都符合全詩的語境,塑造了張飛勇猛豪壯的人物形象。另一方面,蘇轍用“折”字表達嚴顏之義舉使張飛折服,側面也反映了,這位豪壯將軍敬愛君子賢士的人物形象。詩中以“臨危閒暇有如此,覽碑慷慨思橫戈”表達了詩人胸懷慷慨激昂之氣,渴望橫刀立馬,馳騁戰場的願望。

陸游在《讀史》中寫道“顏良文丑知何益,關羽張飛死可傷。等是人間號驍將,太山寧比一毫芒”。這首詩的大致意思是:顏良文丑被後人所知道是沒有意義的,關羽張飛的死才是值得傷感的。關張是人間號稱的驍勇猛將,泰山就好比毫毛一樣。這裡表達的是馳騁廣曠天地的英雄豪氣,抒發的是作者陸游仰慕沙場英雄,渴望報國立功、青史留名的志向。詩中感傷關張死的可惜,同時亦展現了張飛民間驍勇善戰的形象。宋元詩詞作家集中反映的張飛形象是兼具敬賢、豪壯和驍勇的人物形象,這也是張飛形象在宋代文人心中的真實反映。他們往往緬懷歷史,借古反映時代狀況,抒發個人情感和願望。

(三)宋元小說中的張飛形象

說唱文學是以口頭說唱來敘述故事或通過敘事來塑造人物形象的一種文藝形式。早在隋唐時期及以前,三國曆史就以民間講故事和傳說的形式廣為流傳。據載,到了唐代還出現了專門的說書藝人。至宋更加發達,出現了專門“說三分”的藝人,如宋徽宗時期專說“三國”的霍四究,達到“不以風雨寒暑,諸棚看人日日如是”的程度,足見“說三國”在宋代的興盛。從文學接受的角度講,說唱文學反映了民間大眾的審美觀念和生活情趣以及理想願望,它與上層貴族和士大夫階層的高雅文學相映成趣,互動互融。這些為《三國志演義》的成書和後期發展奠定了深厚的群眾基礎,並影響深遠。現存最早的“說三國”的文本是元代刊刻的《全相平話五種》中的《三國志平話》,其通過文本出版的形式將三國故事存留下來,通過說書藝人的傳唱和演繹,在民間大眾間廣為傳播,同時也為明清小說的繁盛提供了寶貴的敘事經驗和模式。

《平話》在延續了“張飛失徐州”、“長坂橋退敵”、“義釋嚴顏”和“張飛遇害”故事的同時,創作了“張飛見黃巾”、“張飛大鬧杏林莊”、“張飛大鬧兗州府”、“桃園三結義”、“三戰呂布”、“單戰呂布”、“大鬧臥龍崗”、“鞭督郵”、“張飛摔袁襄”、“張飛搶馬”、“張飛稱王”、“張飛戰曹璋”、“劍責龐統”、“張飛斬蔣雄”等新故事,按照篇幅字數的統計情況,《平話》儼然就是一部張飛故事集註。這些很大程度上豐富了張飛的人物形象,從中細緻分析,不難看出張飛形象演變過程中發生的巨大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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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英勇向神勇的轉變

很多三國故事在民間流傳時被賦予了傳奇色彩,諸如劉備金蛇盤熊、昇仙橋龐統助計等。張飛英勇,《三國志》中早有記載,只不過史書中只是通過簡單的戰事介紹來體現張飛英勇善戰的軍事才能。《三國志平話》突出了中下層民眾的審美和接受,在創作張飛故事時,將張飛的英勇近乎神化了,可謂天下無敵。

張飛獨戰呂布的情節:

張飛與呂布交戰二十合,不分勝敗。關公忿怒,縱馬輪刀,二將戰呂布。先主不忍,使雙股劍,三騎戰呂布。大敗走,西北上虎牢關。次日,呂布下關叫日:“大眼漢出馬!”張飛大怒出馬,手持文八神矛,睜雙圓眼,直取呂布。二馬相交三十合,不分勝敗。張飛平生好廝殺,撞著對手,又戰三十合,殺呂布絣旗掩面。張飛如神,呂布心怯,拔馬上關,堅閉不出。

張飛大鬧杏林莊情節:

張飛一人一騎便出。至杏林莊上,有把門軍卒遮當不住,直至中軍帳下,立馬橫槍。帳上坐著五十餘人,中間坐著張表,帳下五百餘人皸槍。張表等眾人皆驚。張表問:“甚人?莫非探馬?”張飛曰:“我不是探馬,我是漢元帥手下先鋒軍內一卒。我不為私來,我有皇帝聖旨並詔赦,若有謀反大逆,殺天子命官,盡皆赦免。若投漢者,去其黃巾,打國家旗號,蔭子封妻,髙官重賞;如不投者,盡皆誅戮。”張表聞言大怒,呼左右即下手。□□□齊向前來刺張飛。張飛不望,用丈八長槍撮梢兒把定輪轉動,眾軍不能向前,打折賊軍槍桿勿知其數。寨中賊兵發喊,驚恐自開。張飛一騎馬,於賊軍中縱橫來往,無人敢當。

面對強勁對手,張飛怒而出馬,單戰呂布,竟殺的呂布“閉門不出”。《三國志》記載:“飛雄壯威猛,亞於關羽”,到了元雜劇和《三國志演義》中也尚需劉關張“三英戰呂布”,足見平話突破了史傳的束縛,將張飛的英勇演繹成勇冠天下的神勇形象。張飛神勇也體現在戰黃巾上。張飛一人一騎,在張表的軍中橫衝直撞,縱橫來往,無人可敵,頗有“一人足以定黃巾”的氣魄和勇猛,使張飛近乎神勇的人物形象得到深化。《三國志》中最能體現張飛英勇的事蹟是長坂之戰,張飛據水斷橋,喝退敵軍。為了儘可能地潤色張飛之勇,《平話》則將張飛喝退曹軍的數目定量為“三十萬”,曹操更是評價“張飛勇冠天下,吾手下官員皆不似翼德”。

宋元說書人之所以將張飛的武功塑造到至高的境界,一方面反映的是消費群體對張飛的喜愛,另一方面也揭示了大眾群體對英雄形象的嚮往和近乎完美的追求。這些都對後來的文本小說產生了趣味性影響。

2.暴虐向粗莽的趣化

陳壽在《三國志·張飛傳》中評價“飛暴而無恩”,先主劉備也曾評價張飛“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張飛在史籍裡暴虐無恩的形象,我們在前文已經系統地探討過了。《平話》中雖然有很多事件如殺太守、鞭督郵、失下邳、摔袁襄等,將張飛暴虐的特徵進一步強化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但是,張飛形象演變至此,很明顯在向粗莽化轉變。這使張飛形象進一步盈實飽滿,也加速了張飛民間形象的定型。

現代社會對張飛的形象接受多集中在“莽張飛”和“勇張飛”層面,這種現象多是文學形象接受所致,區別於史籍中的張飛形象。《平話》中談到蔣雄論及用兵時,對張飛的評價為“粗人也”。嚴顏投降之後,也曾感慨“張飛粗魯人也,尚然仁德”,足見張飛的粗和莽早在元代已經深入人心。下面,結合《平話》中的相關文本材料佐證張飛粗莽形象的趣化。

先談一下張飛在《平話》中的首次亮相,“卻說有一人,姓張名飛,字翼德,乃燕邦涿郡范陽人也:生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身長九尺餘,聲若巨鍾”這是對張飛粗狂相貌的深刻描寫。從此,“豹頭”、“環眼”、“燕頷”、“虎鬚”成為張飛相貌的典型特徵。即便到《三國志演義》中,也不外乎這些字眼。這種人物樣貌粗獷而令人敬畏,是張飛粗莽人物形象的外在體現。

其次,元代的創作者通過粗淺的、富有個性化特徵的語言來展現張飛的粗莽。例如,《平話》中談到劉關張三顧茅廬時,劉備前兩次未能一睹諸葛先生之風采,欲還新野。張飛高叫言“哥哥錯矣!記得虎關並三出小沛,俺兄關公刺顏良,追文丑,斬蔡陽,襲車胄,當時也無先生來。我與一百斤大刀,卻與那先生論麼”①張飛對劉備拜訪賢達和諸葛亮兩次未與相見的不滿,通過“高叫”的形式表達出來,再加上“秀才遇到兵”式的理論方式,盡顯了張飛憨態可掬的魯莽形象,不禁惹人一笑。劉備三顧茅廬,終於請得臥龍先生出山輔佐,拜為軍師,張飛對此深為不滿。《平話》通過劉關張的對言,展現了張飛粗俗莽撞的形象:

張飛素有欺孔明之心,於階下大叫:“皇叔不可!牧牛村夫,豈能為軍令!”關公一手掬其口,言:“張飛煞粗!皇叔看軍師如太公。”先主曰:“吾得孔明如魚入水。”

同室操戈,張飛對諸葛亮“牧牛村夫”稱謂,毫不尊重。即便是與其感情深厚的關二哥也直呼張飛“煞粗”。張飛快人快語,粗淺鄙俗的語言特色讓張飛粗莽可愛的人物形象躍然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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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的創作者也擅長用張飛的行動來強化粗莽的形象特徵。《平話》中寫到,陶謙死後,劉備主事徐州,袁術覬覦徐州已久,派兒子袁襄有意侵犯徐州。劉備派張飛前去商議,不料卻因酒後的言語不和,將袁襄摔死。張飛莽撞闖禍、好生事的特點直接導致了袁術打著為子復仇的旗號,名正言順地攻打徐州。

《平話》中的張飛可謂樣貌粗獷、言語粗俗、性格魯莽、行為莽撞。但卻受到了民間藝人和創作者的普遍關照,足見民間對張飛粗俗形象喜聞樂見。單就從這個側面講,粗莽的張飛形象是通俗淺顯、趣味橫生的,是帶著濃郁的民間色彩的。

3.嗜殺形象的出現

史籍中突出展現張飛的暴虐、不恤小人,甚至動輒鞭笞左右,但不至於血腥。《平話》中的故事描寫,則向我們展現了嶄新的嗜殺形象。較之前,《平話》中增添了張飛殺太守的新故事:

張飛大怒,揮拳直至段珪跟前。劉備、關公二人扯拽不住,直中唇,齒綻落,打下牙,兩個滿口流血,段珪掩口而歸……張飛離了玄德,言道:要知端的,除是根問去!去於後槽根底,見親隨二人,便問,不肯實說。張飛問之,大怒。至天晚二更向後,手提尖刀,即時出尉司衙,至州衙後,越牆而過。至後花園,見言:太守在後堂內宿睡。你是太守甚人?我是太守拂床之人。張飛道:你引我後堂中去來。婦人引張飛至後堂。張飛把婦人殺了,又把太守元嶠殺了。有燈下夫人忙叫道:殺人賊!又把夫人殺訖。以此驚起衙內上宿兵卒,約迭三十餘人,向前來拿張飛。飛獨殺弓手二十餘人,越後牆而出,卻歸本衙。……傍有關、張大怒,各帶刀走上廳來,唬眾官各皆奔走,將使命拿住,剝了衣服。

這段故事描寫的是張飛為復仇,夜潛至太守住處,殺其全家的情形。張飛言婦人“你若不道,我便殺你”,婦人雖然遵循張飛的意思,為其引路至後堂,也難逃被殺的命運。張飛不僅殺死了仇恨的太守,亦殺死了無辜的婦人、夫人和前來捉拿張飛的弓手。二十多條人命在張飛的仇恨面前輕如鴻毛,此等言行舉止儼然塑造了張飛血腥嗜殺的兇悍形象。這類形象與“月黑風高,殺人越貨”的飛賊形象無異,只不過張飛越的是仇恨,宣洩的是殺人的快感。

言語不和,殺袁襄:

先主即時使張飛為接伴使,南迎袁襄。約行三十里地,有一亭,名曰石亭釋,接著袁襄。二人相見,禮畢,張飛置酒。三杯酒罷,袁襄言徐州事。張飛不從。慢罵玄德織蓆編履村夫。張飛大怒,罵:“我家兄祖代帝王之子,漢景帝十七代玄孫,乃中山靖王之後。你罵織蓆編履村夫,毀我家兄。諒爾祖乃田夫之人。”張飛即時便還。袁襄欲便打。張飛拿住袁襄,用手舉起,於石亭上便捽。左右眾官不勸,逆捽殺袁襄。

劉備是張飛的兄長和主公,張飛對劉備忠心不二自是應該。然,酒過三巡之話雖有侮辱之意,也不足全信。即便是當真,也罪不至死。張飛言語不和,便不顧一切,怒髮衝冠並將袁襄摔死,太過慘絕暴戾。張飛的嗜殺形象還體現在“鞭督郵”的故事上,“張飛鞭督郵邊胸,打了一百大棒,身死,分屍六段,將頭吊在北門,將腳吊在四隅角上”張飛不僅將督郵活活打死,還將其分屍,其殘忍血腥之程度令人歎為觀止。

《平話》中之所以將張飛塑造成血腥殘忍的形象,與時代背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人們需要要通過張飛這種血腥和暴力的手段來宣洩內心反抗壓迫的強烈情感和對統治階級的不滿。張飛的嗜殺形象迎合了市民階層崇尚英雄和力量,反抗壓迫,追求新奇和刺激的心理需求。

4.智謀和敬賢特徵的淡化

《三國志》和裴注中通過對“義釋嚴顏”“就宿劉巴”“智戰張郃”的記載和描寫,彰顯了張飛禮賢下士的國士之風和智勇雙全的將軍形象。到了元代,出於市民接受的變化和張飛形象的演變,張飛形象中智謀和敬賢的特徵被淡化。例如“義釋嚴顏”在《平話》中被重新編寫:

有日,張飛將三萬軍離巴州五里,到一小江口,令人探水深淺。張飛渡江,有五里闊,看看抵岸。巴州太守嚴顏笑問:“張飛,你不讀孫武子兵法?涉水半渡者可擊!”張飛言日:“你不聞吾到當陽長坂坡,觀曹操百萬之軍,吾叫一聲,如同小卒。何況小溝,豈能作禍!”張飛縱馬上岸戰。嚴顏亂軍中墜馬,被張飛捉了賊軍,至林前下馬,高叫:“我聞嚴顏,西川名將,今日捉了,斬,斬!”大將聽的笑曰:“張飛不慣,吾落馬失,被其捉,大丈夫棄命於毫毛,何緣斬!”張飛指住群刀言:“嚴顏,大丈夫也。”令人去其繩索放了……又言嚴顏:“高鳥相林而棲,賢臣擇主而佐。”嚴顏曰:“我言皇叔清德於外。張飛乃粗魯人也,尚然仁德,嚴顏免死納降。”張飛無恐怕之心,趕嚴顏便入巴州,筵會三日。

《三國志》中對嚴顏事蹟的記載,我們已經在前文討論過,側重於張飛的“義”釋。相比之下,《平話》則更加註重描寫張飛與嚴顏交戰的過程,甚至將二人的對話細節和史傳中的空白之處都編寫地聲情並茂。此處,強化了張飛的勇猛形象,弱化了張飛敬賢的義舉。更有甚者,言“張飛粗魯人也”,讓張飛的“國士之風”相形見絀。

從《平話》的創作者和接受者來講,張飛的形象被基本定型在神勇、粗莽、嗜殺的形態。《平話》中沒有對張飛謀略作過多的闡述,張飛的智謀和敬賢特徵也在這一時期被淡化甚至忽視。

《三國演義》不一樣的人物形象你是否深入解讀過


(四)元雜劇中的張飛形象

三國戲在元雜劇中佔據重要地位。歷史上的三國,魏、蜀、吳三足鼎立,群雄逐鹿,英雄並起。受到元代戲曲家格外地垂青,元雜劇三國戲完成了從史書、民間故事、話本向戲曲舞臺的華麗轉變。據王季思《全元戲曲》中的統計,現存三國戲共計 21 部,其中以張飛為主角的有 7 部,即《莽張飛大鬧石榴園》《劉關張桃園三結義》《虎牢關三戰呂布》、《張翼德單戰呂布》《關張雙赴西蜀夢》《張翼德大破杏林莊》《張翼德三出小沛》。元雜劇三國戲融合吸收了民間傳說和說唱文學中的故事情節,用戲劇的藝術表現形式將個人情感、文化觀念和審美情趣貫穿其中,展現了全新的張飛形象,張飛形象於此處更加立體飽滿。

1.平民形象的化身

《三國志》中對先主劉備的出身作了明確的記載,即“漢景帝子中山靖王勝之後也……先主少孤,與母販履織蓆為業”。從現有史料看,對三弟張飛的出身暫時還沒有明確的論斷。到了《平話》,則強調張飛市民出身,仍沒有提及張飛操持何業,不過已經展現了市民階級的風貌。為了迎合先主的出身境遇落魄和受眾對草根英雄的需求,雜劇創作者也將張飛和關羽的出身定位為市井平民。如此一來,劉關張兄弟團體的形成便具備了統一的階級性。

在《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劇中,張飛被演繹為賣肉的屠戶,家資尚可。關羽則是因殺了圖謀自立的州尹,逃至涿州。劉備家族沒落,以製鞋販履為業。兄弟三人顯然是下層勞動者的模樣,相近的出身,一拍即合的抱負,又恰逢亂世,為三人結義桃園,匡扶漢室,奠定了重要的階級基礎。從劇中分析,雖然張飛的出身有別於劉備關羽,但張飛的身份更貼近於生活,沒有皇族血脈,沒有奇特的人生經歷,更像是生活在那個時代中的極其普通的市井一員。所以張飛形象更能讓勞苦大眾感覺到親近,雜劇對張飛形象的塑造更能體現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理想和抱負。該劇中還描寫了張飛用巨石壓住大刀,挪開巨石者可免費送肉的橋段,類似於街頭雜耍,側面反映了一個時代的市民階級於街頭巷道間的生活風貌,使張飛形象充滿了民間色彩和市民情趣。

雜劇中塑造了張飛低微的出身,從普通的民眾成長為功勳卓越的將軍,反映了市民階級追求功名利祿、發跡立業的熱情和理想。元雜劇對張飛平民形象的塑造有益鋪墊了明清三國題材小說的發展,成為《三國志演義》中張飛形象塑造的源泉。

2.喜劇形象的展現

張飛的喜劇精神通過他樂觀進取的態度被傳達地淋漓盡致。《虎牢關三戰呂布》劇中,孫堅輕視張飛出身低微、官職不顯,不相信張飛具備戰勝呂布的高強武藝,言語之中夾雜侮辱之意。張飛則以性命擔保,爭取迎戰呂布的機會,最終戰敗呂布,使得孫堅大失顏面。張飛的這種樂觀進取、不畏強權的態度讓人肅然起敬,戰勝呂布的結果讓觀眾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手叫好,歡喜的色彩和氣氛充斥著文本臺詞和藝術舞臺。

《諸葛亮博望燒屯》劇中,張飛對這位初出茅廬的“村夫”軍師不服。諸葛亮在安排軍事部署時,張飛五次請戰前四次均被拒絕,情急之下與軍師立下軍令狀,“賭頭爭印”。果不出諸葛軍所料,張飛未能完成任務,輸地心悅誠服,言“大丈夫爭著眼做,合著眼受”,學起廉頗“負荊請罪”,願賭服輸,連忙稱道“好軍師,好軍師!”這種敢作敢當、快人快語、憨態可掬的形象讓觀眾喜聞樂見,渲染了濃烈的歡樂色彩,張飛的喜劇形象被傳達地酣暢淋漓,頗受歡喜。

《關雲長千里獨行》劇中記述了張飛杜撰“熱奔陣”的故事情節,面對來犯的曹軍,關羽建議擺出“一字長蛇陣”禦敵,張飛則不以為然,聲稱要擺出個“熱奔陣”:

(張飛雲)哥也,這計不好,是不是先折了腰。哥哥,我有一個陣。(劉末雲)三兄弟,你有何陣勢?(張飛雲)哥哥,我這陣勢喚做熱奔陣。(劉末雲)怎生喚做熱奔陣?(張飛雲)哥也,那曹操偌近遠,領將軍兵,來到這裡,安營下寨,也正人困馬乏也。我今夜晚間,領著軍兵,直殺入曹營,尋著曹操殺了也。可不好?我殺他個措手不及,這個陣勢何如?(張虎雲)三將軍,你這個陣,不如二將軍的陣勢好。(張飛雲)我這陣,怎生不如俺二哥的陣?(張虎雲)二將的陣,是兵書《三國演義》張飛形象流變史裡面擇出來的。三將軍,兵書裡面,那裡有個甚麼熱奔陣?三將軍委實不好。

雖然張飛的“熱奔陣”最終以失敗告終,但是張飛杜撰命名的陣法、天馬行空的作戰思維和理想化的預期戰果,以及對武聖關羽軍事部署的否定,都體現了張飛簡單熱情奔放的歡樂形象。

3.智謀形象的重構

張飛的智謀早在《三國志》中就有記載,張飛用計謀戰敗了曹軍大將張郃。隨後張飛用智鮮有展露,大多強化張飛的勇猛善戰、莽撞粗暴、不恤小人等形象。元雜劇在豐富和發展張飛形象的時候,對史籍中張飛的智謀層面進行了繼承和重構,張飛的智謀形象再次被重視起來。《兩軍師隔江鬥智》劇寫道:

(張飛雲)大哥,據我老三料這周瑜匹夫,累累興兵來索取俺荊州地面,如今在柴桑渡口安營紮寨,其意非小。今日軍師升帳,大哥須要計較此事,不要做了馬後炮,弄的遲了。(劉玄德雲)三弟,這周瑜之事,軍師自有妙算。令人報復去,道我弟兄三人來了也。(卒子云)得令!兀那吳國軍將聽著:三將軍分付,止放小姐一耩裝鸞車,梅香一騎馬,其餘不許進來。(甘寧雲)不放俺軍將進鹼,我親自見三將軍去。(做見張飛科,雲)三將軍。俺們送小姐,都是要訂喜酒吃的,怎麼不放俺進去?(張飛雲)兀那吳國軍將,您非送親而來,我知您周瑜的計策,故來賺俺的城門,如有一個進來,我一槍一個。(梅香雲)這個環眼漢利害。

周瑜向孫權獻策,欲將孫家小姐許配給劉備,伺機佔領荊州。孫吳政權中的文武權臣討論諸葛亮是否能參透這條“妙計”的時候,不料張飛的才智開始嶄露頭角,提醒劉備“不要做了馬後炮,弄遲了”。張飛一語道破其中利害,表現出此處的張飛已經具備了謀臣的智慧和權術,從而突破了傳統武將形象的束縛。在甘寧等送親前來時,張飛清醒理智,隨機應變,巧施妙計,將送親的一干人等拒之門外,防患於未然。《兩軍師隔江鬥智》雖然旨在體現諸葛亮和周瑜之間的智鬥權術,其間儼然彰顯了張飛粗中有細的智謀形象。較長曆史時期,張飛的智謀一度被邊緣化甚至被忽略,這裡可以被看作是對張飛智謀形象的再關照和重構,張飛形象又開始豐富起來。

《三國演義》不一樣的人物形象你是否深入解讀過


元雜劇是對社會與文化生活的濃縮和提煉,是民間百姓瞭解歷史的重要途徑,雜劇中的張飛形象對老百姓來說,是比較直觀、通俗易懂和易於接受的。元雜劇對《三國志通俗演義》和後來三國題材類文學作品的創作都有深遠的借鑑作用。這其中,張飛形象的發展也存在一脈相承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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