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0 生下女兒後丈夫外出不歸,我偷偷找過去發現他抱個男孩:叫他爸爸

生下女兒後丈夫外出不歸,我偷偷找過去發現他抱個男孩:叫他爸爸

1

她是我曾經的鄰居,從我記事起,她就住在那裡,直到現在。

她的一生就像她居住的那棟四層的單元樓一樣,從光鮮照人到破敗不堪,最後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她叫春麗。

長相不美麗,卻也不醜,極普通的一個人。

春麗的前半生令人豔羨不已。父親是高幹,為她在國企安排了很好的工作。對象是她青梅竹馬的夥伴,門當戶對。

她不必去擠單身宿舍,單位破例給她分了一套兩居室,用做婚前過渡,誰知這一過渡,竟過渡了幾十年。

1982年春天,春麗和許巖訂婚了,她21歲。為了響應國家的晚婚晚育,他們決定次年五一結婚。

順風順水,波瀾不驚。

如果不是因為秋季的一次體檢,她甚至認為自己可以就這樣沿著幸福的大路一直通往遠方。

許巖患了肺癌。

這是一顆重磅炸彈,炸懵了春麗,更炸亂了兩家人。

起初春麗的父親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用盡一切可以利用的關係,馬不停蹄地聯繫醫院,請專家會診。當各路專家經“三堂會審”最終判定許巖死刑後,父親清醒了。

春麗燉好了雞湯正要往醫院送,父親叫住了她。

“為什麼?”

“你一個姑娘家,不嫌害臊!”

“我和他訂婚了,害什麼臊?”

“那你能跟他結婚嗎?他能活到你們結婚嗎?”

保溫桶掉到地上,滾燙的雞湯潑了一腳,可她渾然不覺。世界彷彿粉碎了,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呈現在春麗面前。

春麗哭了,從無聲到抽噎到嚎啕,她像一個嬰兒,咧著大嘴,向這個世界聲討命運對她的戲弄。

春麗沒有聽父親的話,腳面上起了一層晶亮的水泡,她就這樣一瘸一拐地向醫院走去。

許巖半躺在病床上,一米八的大個兒短短兩個月之間瘦得只剩下一百二十斤,像紙片一樣輕薄、蒼白。

“你怎麼哭了?”

“我……把給你燉的雞湯弄灑了。”

“我看看,燙到沒有?!”

春麗下意識地把腳往後縮,可卻逃不過許巖的眼睛。

許岩心疼地把春麗的雙腳捧起,眼圈都急紅了,“你等著,我去找護士要燙傷膏。”

許巖踉踉蹌蹌地起身,春麗從後背一把抱住了他,無聲地哭了。

許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悲傷、絕望從這對情侶身上發散開,瀰漫了整間病房。

夕陽的餘暉灑落了他們一身,他們就像兩具金色的浮雕,時間彷彿也為了此刻的悽美而凝固。直到夜幕降臨,許巖回身抱住了春麗。

“放心吧!寶貝!我不會死,我會健康地活下來,風風光光地娶你,平平安安地和你相守一輩子。”許巖在黑暗中堅定地說。

2

許巖的頭髮掉得精光,兩頰深深地凹陷了。

他不再像個人,而是像個什麼外星生物。

但這一系列改變並未阻止病魔的侵蝕,他愈發嚴重了。

高燒、咳嗽。

一個噴嚏打出來,滿床鮮血。

他總說:“春麗,出去,別看。”

春麗戰慄著走出病房,雙臂緊緊抱肩,她不敢看,真的不敢看。

許巖的病像個惡魔,折磨著許巖,也折磨著春麗。

誰能抵禦惡魔的侵襲?誰都是個普通人,有著普通人的膽怯與懦弱。

漸漸地,春麗不再急於去照看許巖。如果不是良心折磨,她最好不要再見到那白色的病床,不要再聞那來蘇水的味道。那不是什麼好味道。

1983年4月29日。

許巖的母親來到了春麗家。

“求你了,許巖唯一的願望就是同春麗結婚。他快不行了,能不能讓春麗滿足他最後的願望?哪怕做做樣子也行。”

春麗的父親沉吟許久、欲言又止,“親家,這話我不該說,但作為一名父親,不說也不行。春麗還年輕,她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她是二婚,你讓她以後怎麼辦?”

“我沒說讓他們領證,就是做做樣子……”

“做做樣子?這地方這麼小,就是做樣子她今後也不好嫁!”

許巖的母親退出了門外。過了不知多久,也許是一小時,或是兩小時。她喊了起來。

“春麗,你可憐可憐我!也可憐可憐許巖!他做夢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一眼都不去看他?5月1日就是你們的婚期啊!

“他活不了多久了!你去看看他,都不行嗎?!

“他只想看你一眼,春麗,春麗啊!你念念舊情,去看他一眼行不行?!”

肅叫聲迴響在整個夜空,春麗裹著被子瑟瑟發抖。

她不想去看許巖,也沒臉去見許巖。

半個月前,父親安排了一場相親。

對象是父親司機的兒子。

他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似乎不比許巖差。

許巖要死了,而她還有大半生要過,父親說得很對。

許巖,對不起了。

春麗用被子矇住了頭,緊緊閉起雙眼,把所有的一切都拒之門外。

快結束了,都會結束的。

她沒有哭,卻被恐懼和絕望填滿了。

第二天,許巖一家消失了。

據說是沒救了,回老家去了。回了老家,就不必火化,可以留個全屍。

春麗彷彿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不用想什麼,聽父親的就對了。

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成了春麗的丈夫。

他不在意春麗的從前,因為春麗的父親許諾他一份輕鬆而愜意的工作,從艱苦危險的一線直接一步登天。

3

1984年,春麗懷孕了。

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唯一一點遺憾就是由於工作關係,丈夫常年出差在外。

春麗有流產先兆,一直臥床保胎。

百無聊賴的日子總是能讓她想起許多過往,望著那些新鮮多汁的番茄,她總能想到曾經那些“苦”日子。冬天沒有太多的菜吃,所以夏天就要收集番茄,切成丁兒,搗進玻璃瓶,放到滾燙的蒸鍋上蒸,製成番茄醬。

許巖總是偷吃春麗切好的番茄,還把手上的番茄汁抹到她的白圍裙上……

春麗搖搖腦袋,把許巖從腦中趕出去。

可思維仍在繼續。

多好的天氣啊,如果不是懷孕,這會兒我在幹什麼呢?

突然想吃黃鱔了,不必去買,小河溝裡多得是,許巖只需要一雙筷子就能捉整整一筐……

春麗有些焦躁,不能再想了,睡一會,睡一會就好了。

夢裡,許巖又出現了,他騎著自行車,後座上坐著春麗,整個世界是明亮的。

不知何時,許巖突然轉頭,一顆腦袋突然變禿了,兩頰深深凹陷下去。

“春麗,我回來了,再也不離開你了。”

春麗驚恐地從夢中醒來,大汗淋漓,天已經黑透了。

她本能地感覺到這是個不祥的夢,望著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向她襲來。

他回來了,什麼意思?

別人的胎夢都寓意著吉祥與美好,而她的,是來自內心最深處的惶恐。

春麗連夜跑去找父親,聽完春麗地訴說,父親默默抽起了煙。

“我想把孩子打了。”春麗說。

“你都懷了快四個月了,骨頭都長硬了,怎麼打?!”

“那我該怎麼辦?”

“你不要想得太多,錯不在你。”

“我是問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生下來!你是新社會出生的孩子,為了一個夢去打胎?可笑不可笑!你準備怎麼跟丈夫解釋?”

“這個夢……奇怪得很……”

“別說了,你搬回來住吧。”

春麗不再臥床保胎,她除了上班,還四處遊玩。她懷著一絲僥倖,這個不穩的胎,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自己掉了。可那個小小的生命,卻牢牢抓緊了她的子宮,頑強地活了下來。

1985年,孩子出生了,健康漂亮,是個女孩,春麗心頭上的重擔卸掉了一半。

坐月子不能在父親家,這是當地的習俗。

春麗沒有媽,所以丈夫接來了婆婆伺候月子。

婆媳關係,沒有幾對兒是真正融洽的,特別是在月子裡。不能自理的產婦、嗷嗷待哺的嬰兒,所有人都很疲憊,一疲憊就容易著急上火,那個小家,時常瀰漫著硝煙。

不到一個月,丈夫就受不了了,藉口單位有事,上班去了。

他不但走了,還走得很遠,主動請纓去了另一個城市長駐。眼不見心不煩,那個新生命帶給他的不是溫暖與喜悅,而是驚悚與煩躁。

他第一次知道小孩竟然這樣麻煩,這樣難帶。似乎這輩子就要被這小東西捆住翅膀,不能再展翅翱翔,他不要那樣。

丈夫走後,婆媳矛盾愈發激化了。孩子兩個月大時,婆婆扔下她走了。

之後春麗的日子有多難熬,相信每一個做過母親的人都能感同身受,誰生誰知道。

就這樣,她苦苦支撐了三年。

孩子三歲那年,春麗的父親去世了。樹倒猢猻散,春麗的特權沒有了。

她不得不回到單位上班,否則一分錢工資都沒有。

丈夫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見不到人,更見不到錢。

周圍的明眼人都看出此事非同尋常,只有春麗一人傻傻的不明就裡。

“春麗,偷偷去你丈夫工作的地方瞧瞧,別告訴你公婆。”有人給她出主意。

4

去丈夫的城市要坐兩天兩夜火車。

春麗把孩子託付給鄰居,孤身上路了。

火車慢吞吞地向前行駛,給了春麗充足的思考空間。

這幾年的生活就像一個無邊無際的噩夢,終於要醒來了。

下了火車的春麗突然靈性了,就像一個失明多年的人重見了天日。

她沒有貿然地衝進單位找丈夫,而是拎了一網兜水果去了門衛室。

看大門兒的是一對兒老兩口,吃住都在門衛室。

正值飯點兒,大媽正炒菜,她笑盈盈地把水果一放,很自來熟地說道:“嗬!真香啊!大媽做什麼好吃的呢?”

這一句活絡話,讓彼此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嗐!粗茶淡飯,沒啥好東西。吃了沒?沒吃來將就一口?”

“好嘞!我來打下手。不白吃,我交伙食費。”春麗半玩笑半認真地說。

“不用不用,粗茶淡飯的,你儘管吃,管飽!”

春麗一面誇讚大媽的手藝,一面把飯扒了個精光,當大媽被奉承得雲天霧地時,春麗開了口,“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找人辦事的,希望大爺大媽能提點提點。”

“找誰?辦啥事?”

“找劉強,我也多方打聽過了,我那事,他一句話就成。”春麗害怕露出馬腳,不敢說得太仔細。

“劉科長啊……這可能有點難,這段時間找他辦事的人多著吶!”

春麗摸出十塊錢塞進大媽兜裡,“我差點忘了,剛才飯錢還沒給呢。”

大媽慌張地推了回來,“哎,不用,姑娘,我沒錢找你。”

“找什麼找,自己人別拉拉扯扯的。這當我預付的,這兩天沒飯吃了我還來!”

大媽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劉科長未必理會我,我就想著能不能到他家去,走走他夫人那條路。”春麗終於轉入了正題。

“不大容易啊姑娘,上個月劉科長喜得了一位公子,嬌慣著吶。誰也不能上他家,怕外人身上不乾淨,把病傳染給孩子。”

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春麗的心還是劇烈地顫動了,一隻無形的大手擠壓著胸腔,她拼命嚥唾沫才把蹦到嗓子眼的心給嚥了回去。

“您還是把他家地址告訴我吧,我不上樓,就在樓下等。”

“唉……那好吧。”

春麗捏著那張地址條,找到了一棟乳白色的單元樓。

她在樓下兜兜轉轉,反反覆覆。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走到一半卻退了下來。

我該怎麼辦?我該說什麼?

她在心中把接下來發生的情景預演了一遍又一遍,可總是不盡人意。也許最好的方式就是潑婦一般衝上去,一腳踹開屋門,抓住小三一頓痛打。

可她不行,這樣難堪的事,她做不來。

直到黃昏,下班的人陸續歸來,春麗徹底洩氣了,她一個閃身,鑽進了樹林。彷彿她不是捉姦,而是偷情。

劉強喜氣洋洋地回來了,拎著一兜鯽魚,哼著歡快的小曲,一溜煙跑上樓。

春麗半個身子都麻木了,全身的血液近乎凝固。

過了一小會兒,劉強又下來了,懷中抱著一個粉團兒般的嬰兒。一位年輕秀麗的長髮女人緊隨其後。他們的談話像一縷幽魂一樣飄入春麗的耳中。

“寶貝兒子喲!悶了一天了!爸爸帶你下來轉轉。”

“你不是不讓帶孩子出來嘛!”

“今天天好,沒風。”

“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女子嬌嗔地埋怨,滿臉幸福。

“喂!強子!你倆少轉會兒,早點回來吃飯!”婆婆的腦袋從樓上某間窗戶中伸了出來。

“好嘞!”

看上去多麼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只是這幸福從未屬於過春麗。

春麗咬緊了牙關,緊握成拳的雙手微微顫抖。(原題:《永失我愛》,作者:我叫趙軼揚。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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