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英雄天子”到“殺人狂魔”,從極端到極端的傳奇

司馬炎代魏稱帝結束"三國"亂世,然而司馬炎錯誤的分封政策及選定繼承人的失敗,導致最為王朝宗室發生了相當嚴重的"八王之亂",於是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中國由此進入一個新的亂世"南北朝",這個動盪的時代,英雄、奸雄悉數粉墨登場,終由北魏一統中國北方,在門閥權臣鬥爭中,北魏終分裂為西魏、東魏,西魏政權由宇文泰把持,東魏政權則由本文主人公之父高歡掌控。生於此等權貴之家,自小便有龍虎之志,經過其父高歡、其兄高澄多年經營,事實上,東魏政權已經不姓元了。

高歡去世後,高澄繼承高歡基業,以大將軍身份兼任丞相,受封齊王,並取得"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三項特權,與"九五至尊"僅一步之遙,但是要說高澄真是沒有天子命,英雄一世,竟被廚子蘭京所殺,真是毀了自己一世英名。東魏朝廷一片混亂,此等天良機,可謂千年難遇,年僅23歲的高洋抓住這難得的時機,雙管齊下,一方面平定廚奴叛亂,另一方面接管朝政,穩定秩序,將險些付諸流水的高家權位重新牢牢抓到自己手中,萬不得已之下,孝靜帝元善見將其父兄權位賦予高洋。在平定危局中的優異表現也讓高家臣屬重新看待高洋這位初生牛犢,準確的說是初生虎犢,並誠心效忠。

此時的高洋已經是東魏朝廷的無冕之王,元善見完全淪為他掌上玩物,野心勃勃的高洋決心完成他父兄未竟的事業——創立自己的皇朝,於是禪讓的戲碼再一次上演,高洋布告天下,登基為皇。封建時代的皇帝絕對是高危職業,尤其身逢亂世,如果不能有效抵制別國野心,那便很難站穩腳根。那麼高洋成功了嗎?這個問題,我只能說,他成功了一半,他在皇位之上的時間僅僅十年,他的成功與失敗恰恰是以時間為界分割地異常明晰。

從“英雄天子”到“殺人狂魔”,從極端到極端的傳奇

北齊文宣帝——高洋

1、 英雄天子

新生的北齊政權並不穩固,高洋在皇位之上更是高處不勝寒。他現在的對手是和他父親鬥了大半輩子而且略有優勢的宇文泰,宇文泰深信"薑是老的辣"這句話,立刻揮軍東進,意圖給高洋點顏色瞧瞧。當此之時,高洋果斷亮劍,舉行軍事演習,北齊軍隊在高洋的調教之下,軍容嚴整,威武壯盛,漫山遍野。見此情此景,宇文泰發出一聲感嘆:"高歡不死矣"。由此承認了自己的弱勢地位。作為年輕的君主,高洋的雄心可不止於守住他父兄留下的一畝三分地,事實上,也正是他自己將北齊的國力推向頂峰,登基之後的五年內,他在北南兩個方向開疆拓土,向北出擊突厥、契丹、柔然、山胡等等,令人稱奇的是,貴為一國至尊,高洋身先士卒,與士兵同苦,得君主如此,手下將士無不奮發用命,敵軍莫不潰敗,幾乎都是決定性的勝利。戰勝北方強敵,南邊的梁國自然是不在話下,高洋將南境一路平推至長江,真是英雄年少,無所匹敵。

作為君主,如果只知馬上打天下,那便只是如同楚霸王一般的蠻漢粗人,但是高洋偏偏是上馬能戰,下馬能治的奇才。在南征北戰的同時,高洋著手整頓吏治,改革行政體制,減少官員,減輕民眾稅負,並建立完備的工資發放制度,徹底改觀北齊混亂的吏治。北朝政權往往是漢化的少數民族政權,北齊也並不例外,在律法、修史方面是一大缺憾,而高洋恰恰彌補了這一缺憾,他主持編制《北齊律》,為國家治理提供法律保證,著實難能可貴。

從“英雄天子”到“殺人狂魔”,從極端到極端的傳奇

南北形勢圖

2、 荒誕不經

魏徵在《諫太宗十思疏》中有一句名言: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憂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實繁,能克終者蓋寡。令人惋惜的是,高洋恰恰為此言作了一個很好的印證,在繼位前五年創下當時無可匹敵的豐功偉之後,高洋突然之間變了,這一轉變讓他的母親婁太后,他的髮妻李祖娥,他所有的臣民都既深感震驚,又不可理解,或許只有用精神病發作才可以解釋他之後的所作所為。或許是想體會一覽眾山小的豪邁,萬乘之尊的高洋親自爬上高臺手舞足蹈。為了享受行為藝術,不顧帝王之尊在寒冬臘月當街赤身裸體招搖過市。因懷疑自己的嬪妃薛嬪與他人有過曖昧,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直接一刀結果美人,並將其屍體肢解,骨頭做成琵琶自彈自唱佳人難再得,無不令人心膽俱裂,這還是一個皇帝嗎?他的殘忍更是令人觸目驚心,為江山穩固,居然聽信小人元韶的話,將北魏元氏皇族趕盡殺絕,甚至連嬰兒都不放過,元氏皇族屍身全部拋入彰河,致使漁民打漁時常在魚腹內發現人的指甲,真可謂喪心病狂。另者,高洋對酒的迷戀已經到達不可挽救的程度,喝了爛醉便殺人取樂,甚至於對母親、岳母棍棒加身。最終,如此不加節制地縱酒也毀了他自己,於天保十年死亡。年僅31歲。

高洋十年的至尊生涯,前後判若兩人的原因我們無從知曉,如若他一直保持登基初年的兢兢業業,克勤克儉,相信憑藉他的能力統一南北也不無可能,然而,他本人沉溺墮落直接導致北齊政局不穩,他去世後僅僅十數年,他親手創立的大好江山便被老對手宇文家族打包收走。但是歷史是不能假設的,高家的悲劇在時時警示後人,居安思危,慎始敬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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