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8 「傳奇」盜御冠

「傳奇」盜御冠

大宋仁宗年間,皇宮內有個專管皇家珍寶的四值庫總管太監馬朝賢,此人陰險狡詐,權勢顯赫,他暗中與皇叔襄陽王勾結,妄圖謀反,其侄兒馬強,在杭州更是仗勢欺人、作惡多端,百姓無不切齒痛恨。

這年,適逢倪太守去杭州赴任。這倪太守為官清正,剛直不阿,因收到無數上告馬強的狀子,為了探明這個惡賊的罪行,便出衙微服查訪。誰知此事竟被馬強得知,即差人前來行刺,幸遇北俠歐陽春相救,太守才免於難。

回到署衙,太守便與歐陽春設計前去捉了馬強,讓官差押解進京。不料那馬強早已命人上京告知馬朝賢,反誣倪太守私自出遊,欺壓百姓,又買通大盜咬定歐陽春勾結盜匪,搶劫馬家。皇上不明究竟,傳旨著倪太守交出印信,回京聽審;歐陽春應捉拿歸案,嚴加懲處,如此一來,一大冤案便由馬朝賢叔侄造成。

這日,開封府包大人命白玉堂前來杭州拘捕歐陽春,正與智化、丁兆蘭、丁兆蕙、歐陽春等幾位英雄相遇。那白玉堂與歐陽春都是行俠仗義之人,實在難於向歐陽春啟齒,萬般無奈,只得由二人的好友智化及丁氏弟兄說明情由,歐陽春才隨白玉堂進京。

送走二人之後,智化和徒弟艾虎以及丁氏弟兄對倪太守和歐陽大俠的冤案甚是不平。於是,他們一同回到丁家,商議如何才能搭救倪太守和歐陽春。議來議去,認定要救二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馬家叔侄身上下手,為此須先鎮住權大勢大的馬朝賢,然後才有為二人鳴冤的可能。

然而如何鎮住馬朝賢?智化想來想去,想了許久說道“有了。上次我去馬強家,見其與襄陽王有來往結交,想必有叛逆之心。這裡我有一計,定讓那惡賊有口難辯。這計成功,既救了忠臣義士,又為國家降了一害。”

大家急忙問道“何計,何計?”

智化接著說道“這計要成,需先做好四件事。第一,要去盜取四值庫中的皇家珍貴之物,這事由我去辦。第二,要找一位老大爺和一個小孩扮作逃荒者隨我上京,以便伺機將所取珍寶帶回。這一老一小既要膽大心細,能隨機應變,又要正直可靠,能吃苦耐勞。第三,我等盜回珍貴之物後,要將此物人不知鬼不覺地拿到馬強家中,藏在那佛樓之內,以便將來作其罪證。”說到這裡,智化停了一下才說“唯有這第四件事最難,辦這件事,需有一個知道馬強根底而又有膽有識、機靈善辯的人。因為他要大著膽到包大人那裡去上告馬強盜寶的事,要經得住重重堂審,這計成敗,最終全在他的身上。”

智化說畢,小英雄艾虎把眼珠一轉急忙說道“師父,這第四件事就讓我去辦吧。因為第一,我自幼在馬強家長大,馬強的事我知道得多,三年前馬朝賢回家掃墓那次我也在,我就說那珍寶是他帶回來的。那時我才十二歲,他當然不會迴避我。第二,我今年一十五歲,去狀告馬家比別人說話強,俗話說‘孩童口裡討實話嘛’!第三,徒兒深受義父和師父教誨,只要能為民除害,為朝廷鋤奸,哪怕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一番話說得智化與丁式兄弟連連點頭,都贊同艾虎去辦這第四件事。

四人商量停當,智化便去打點上京需用之物,丁二爺即找來老管家裴福,說明了事情緣由.以及要請他所辦之事。這位六旬老人也是一位忠肝義膽之士,聽說是為民除害,為國鋤奸,當即連聲贊同,甘願帶著小孫女英姐隨智化前行。於是,三人便扮成祖孫三代、即日啟程,向京城而來。

三人衣著破爛,沿途乞討,曉行夜宿,不覺到了東京,找了個僻靜的處所住下。這處所名喚黃亭子,可通紫禁城。

次日清晨,天未大亮,便見一群人荷鋤抬筐,手拿繩索,說說笑笑順著黃亭子走來。智化正想打聽京城虛實,便迎上前去假意乞討,恰好這群人中有個工頭名叫王大,因這幾日工人不夠,急得無法。他見智化長得結實端正,相貌忠厚,便問了智化名姓,要智化同去做工。智化求之不得,於是編了個姓名叫做王一,還說是祖孫三代逃荒到京。王大信以為真,便帶著智化前往紫禁城內去挖御河,每日三餐管飽,還有六十文工錢。智化懇求讓裴福與英姐同行,王大也點頭同意,三人不由心中暗喜。

智化與眾人一同挖河,處處裝得憨厚老實,幹起活來又快又好,那王大便決定長期用他。每天下工後,他便與裴福暗地商量,只要尋機探明四值庫所在便可下手。說來也巧,那天中午時分,智化等人正下工歇息,忽聽遠處傳來人聲喧譁。智化疾速過去一看,原來是一隻小猴帶著鎖鏈正在樹枝上跳躍,樹下圍著一群人仰頭觀看,無可奈何,其中一老一小兩個內相公公正急得直搓手。

智化當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走到二人面前隨口說道“二位別急。這事不難,上去拿下來就是。”說罷一個縱身便躍上了樹,在樹上與那猴兒周旋一陣,終將猴兒捉住,跳下樹來交給內相。那內相接過猴兒,眉開眼笑,感激不盡,問了智化名性、即掏出兩個小元寶送與智化。智化心想正是結識宮廷中人之機,哪裡肯收元寶、便裝著不認識銀子,說拿來無用,不肯接收。內相見他憨傻,不收元寶,就叫王工頭找個輕鬆活給他幹,然後抱著猴兒高高興興走了。

次日,王工頭果然只叫智化守工具,不要他去幹重活。智化不肯,說他還是幫王工頭挖河才好。正在這時,昨天見過的那小內相卻拿了點心來給智化吃,並說老爺叫他來看看智化換了輕活沒有?

智化看了看那點心,做得甚是精美,不敢去接,就說這點心還是留給老爹吃吧。小內相見他對老人如此尊敬,不由誇了他幾句,留了點心走了。待到中午,又見那小內相和老內相一同來了。這次他倆送了王工頭兩個元寶,就叫智化跟著他們去金水橋、皇宮等處遊玩,還隨身帶來點心給智化吃。智化邊吃邊看邊說傻話,暗地裡卻把皇宮路徑和四值庫處所記在心中。他們一同遊玩許久,看看天色不早,兩上內相便叫智化回去,他倆也速速回宮去了。

當晚收工之後,智化與裴福商量妥帖,待到深夜便換上夜行衣,帶上百寶囊直奔內苑而去。到了皇城,用如意絛越過皇牆,然後施展飛簷走壁之功,躍脊竄房之術,很快便來到四值庫房頂。而且每經一個處所,智化都留下記號,以便依舊路而回。

這時,他趴在房上,將瓦揭開,用利刃劃開望板,再斜著鋸開兩根瓦椽,用如意鉤搭住,便手握絲絛從天花板上順溜而下,輕輕以腳尖著地,既悄無聲響,又不留腳印。不料他腳剛著地,忽見隔牆露出燈光,接著便跳下個人來。只聽那人大聲叫道“在這裡了!”

智化不禁大吃一驚,即側身臥地,留神細聽。此時又聽外邊有人說道“好了,好了,六個都有了!”於是跳過牆來的那人又跳了過去。原來,這是隔牆值班的人在擲骰子,其中一人輸急了,便把骰子一撒,有一個撒過了牆來,那人是來撿骰子的。

智化虛驚一場,待那人去後,又過了一會,才輕輕打亮火扇,四下細看,只見這屋內一式硃紅格子,每格都有一個小門,各門都貼了封條,編了號頭,寫著天字第一號的就是那放九龍御冠的格子。

智化看後急忙掏出小皮壺兒,倒出壺中燒酒把封條印溼後慢慢揭下,接著用萬能鑰匙打開朱門,取出御冠,打好包袱,背在身上,又將一切恢復原狀,看看不露痕跡,這才疾速離了四值庫,依舊路返回黃亭子。

再說那裴福,自智化走後,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好不容易待到五更時分,見智化盜冠歸來,才算一塊石頭落地。智化急將包袱解下,取出御冠,放進簍子底下,便與裴福商議脫身之計。

次日清晨,王工頭來叫智化上工,智化卻哭著說老爹昨夜忽得重病,現已昏迷不醒,因此要急急趕回家去。王工頭無奈,也只得由他。於是,智化便叫裴福躺在車上,由他推車,英姐跟著車走。那英姐不明底細,還以為祖父真的病了,一路哭哭啼啼,竟真的引起一些好心人同情。待出了城門,走到無人之處,智化才叫裴福把英姐抱上車去,急急趕路,這時英姐才明白過來。

三人離了河南,一日來到鎮江口,正遇丁氏兄弟和小英雄艾虎從一隻大船上出來,說他們正欲上京來尋智化。英雄們得知智化已盜得寶冠,便一同乘船趕回丁家,共商藏冠之計。當日夜深人靜,丁兆蕙即依計而行,身著夜行衣褲,施展飛簷走壁之功,將御冠藏人馬強家佛樓之上,佛龕之中,不露半點前跡。

丁兆蕙藏冠回來,與智化一同向艾虎叮囑一番,又寫了書信一封要艾虎親手交給白玉堂,託他暗中相助艾虎。一一打點停當,才叫小艾虎收拾啟程。

艾虎一路風塵僕僕,來到開封府,跪在包大人堂上控告馬強叔侄盜冠之事。經包大人嚴詞審問,艾虎都答得入情入理,令人深信。而且,在審問當中,艾虎險被鍘去四肢,他都一口咬定,臉不變色,真不愧為當世小英雄。加之他又是個孩童,終於使包大人準了狀詞,奏明皇上,查清御冠確實被盜,並在馬強家佛龕內搜出,同時還查獲馬家與襄陽王勾結反叛的來往書信,這一下那馬朝賢叔侄真是有口難辯。

因此,仁宗大怒,終將這二賊下獄定罪,為民除了大害。那倪太守也洗清冤情,官復原職;俠義之士歐陽春,同樣還了清白。智化等幾位英雄的一片苦心,終於得到了世人的讚揚。

選自《三俠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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