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烙的煎餅

娘烙的煎餅

娘烙的煎餅

我是吃煎餅長大的。

小時候,煎餅是我們這的主食。成家後隨著生活水平提高,主食的種類多了起來,有煎餅、饅頭、燒餅、米飯等,但在我們家食用頻率最高的還是煎餅。家裡可以沒有饅頭、沒有燒餅,但我每晚回家,看不到煎餅心裡就空落落的。

其實一度對吃煎餅很討厭。記得十一二歲之前的那段日子,我看到煎餅就有反感的情緒。那時的煎餅是用山芋幹為原料烙成的。由於家裡人多“勞力”少,我們家總是“透支”,一年下來,8口人能分到的小麥只有200多斤,所以我們家煎餅原料的配置大致是:七成山芋幹、二成玉米、一成小麥。玉米、小麥就不要說了,是當時大家都喜歡吃的糧食。而山芋幹則不同了,曬山芋乾的季節是秋天,遇到晴天還好,如果遇上陰雨連綿,那就等著吃長黴的山芋幹吧,這樣的山芋幹烙出來的煎餅都有一股黴味,讓人一點食慾都沒有。但不吃只能餓肚子,所以,我那時一點也不想吃煎餅。

偏偏在那段日子裡遇到“推磨”這樣的“大事”。由於家裡人口多,爺爺奶奶年齡大(我記事的時候已經接近60歲了),笨重的石磨如果由父母親兩個人推的話太沉重,在兄妹四人當中我又是老大,所以只有我擔此重任了。為了不耽誤白天的農活,大概凌晨2:00左右就起床推磨,好在他們總是先推完一盆“糊子”再叫我(磨一盆糊子的時間大約是一個小時),但我仍然不願意起來,大都是叫上三到五遍以後才假裝還沒睡醒,揉揉迷糊的眼睛走到磨道前,隨著他們轉起圈來,其實我一點力也沒用,經常有“磨棍”戳到“磨槽”裡的現象發生,因為推磨的過程我多數是閉眼的。“推磨”更加深了那時對煎餅的反感程度。

娘烙的煎餅

不討厭煎餅大約是從“分地”(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後開始的,有了自己的土地,就有了自己的糧食,玉米逐步代替了山芋,第一次吃上玉米佔成分多的煎餅感覺是太香了,但不久就覺得不好了,玉米煎餅的特點是趁熱吃(我們那叫“新煎餅”)才香,但放上二三天後,一折疊就就散了、碎了,不好吃,況且天天吃、頓頓吃玉米煎餅容易胃酸。但時間不長,隨著小麥產量的增加,我們家的煎餅主要成分改成小麥。同時為了解決推磨和耕地等農活上的難題,我們家拿出了所有的積蓄買了一頭小毛驢。這時吃上純小麥的但不用自己推磨的煎餅感覺太幸福了。記得第一次吃小麥煎餅,我一大早就起來了,蹲在鏊窩前,看著娘熟練地把一勺糊子放在鏊子上,攤成煎餅,剛從鏊子上接下來,我就急不可耐地到“煎餅拍子”上摸起煎餅,大吃起來,不用就菜,一連吃了兩個,娘看到我的吃相,笑起來“慢點,以後咱家會天天吃這個”。真的,從此我們家就吃上了小麥煎餅,真是難以想象。吃上了小麥煎餅,但也養成了蹲在鏊窩前吃“新煎餅”的習慣,“蹲在鏊窩前吃新煎餅”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

幾年後,我上了師範。娘送我上學時特地給我帶了一包煎餅,說是到學校裡吃。我那時想,學校裡有的是大米白麵,哪用吃煎餅呢!但吃了幾天饅頭、米飯就不自覺想起了煎餅,還是煎餅“勁道”,有吃頭。以後每次回家,第二天早上娘總是要烙煎餅,因為娘知道我喜歡“蹲在鏊窩前吃新煎餅”,每次返回學校,娘也總會給我包一沓煎餅,我對娘說“少帶些,反正到學校我也吃不多少”,但數量上從來都沒減少。到了學校,同學們你一張、他半塊不一會就把煎餅吃了精光。有時同學們也會從家裡帶煎餅來,偶爾吃一點,總覺得沒有自己娘烙的煎餅好吃。

工作後,每個星期天下午回學校,我都要從家裡帶一包煎餅,至少要能夠吃上二三天的,不是學校的伙食不好、也不是怕花錢,還是習慣吧。成家後,娘每次從老家來,也總是帶些新煎餅,還是她親手烙的,她知道我有“挑煎餅”的毛病,也知道我最喜歡吃她烙的煎餅。

用時光和閱歷讀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舒婷的《呵,母親》,才理解兒時學的《遊子吟》是什麼意思。

聽著劉和剛的《兒行千里》常常會流下眼淚……

現在,想吃娘烙的煎餅已成為一種奢望……

但我知道在夢中還能吃上娘烙的煎餅……

其實更想由我親自烙煎餅給娘吃……

娘烙的煎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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