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看小人書

至今我還保存著一套十八本的《紅樓夢》小人書,用一個皮鞋盒子裝著。丁世弼、楊秋寶、戴敦邦等繪畫,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4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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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書我們當地叫做“小圖書”,愛看小圖書,是因為它圖文並茂,老少咸宜。

最近在網上尋找當年的小圖書,居然都有,連夜蒙著頭看。真的,那些小圖書,無論文字編輯,繪畫構思,編撰者都下了一番功夫,可以看出是十分認真的工作。這些藝術家的二度創作,極大豐富了60-70-80年代人們的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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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在家鄉讀小學、初中,時間在1971年到1979年間,湯池街供銷社——那棟黃牆灰瓦法式建築,成了我經常光顧的地方,裡面有鋤頭鐮刀等農具,有布匹毛巾等生活用品……最愛去的是賣書的櫃檯,那裡有小圖書賣,具體書名記不得了,內容倒是還記得,以鬥爭地主富農為主,因為他們破壞生產,妄圖復辟;還有後期批判孔子的《孔老二小傳》,還有《投降派宋江》記得最清楚,每本小圖書前面都有“毛主席語錄”。由於小學生識字量不夠,我們幾個同學把“孔老二小傳(zhuàn)”讀成“孔老二小船”。還不明白“孔老二小船”是什麼東西。這兩本書都把主人翁孔老二、宋江畫的形象猥瑣、點頭哈腰,他們的對立面畫的形象高大、氣質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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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讀小學高年級了,則有《金光大道》、《虹南作戰史》,講農業合作化鬥爭。

記得另有一本是說:有人從木樓梯上樓去,發現“有鬼”,然後整個村子人心惶惶,現在我從網上搜這本書,怎麼也搜不到,因為書名記不得了。

初中後,隨著學業緊張,漸漸不再看小圖書了,但是每當回家,去到供銷社賣書櫃臺,還是看得見有小圖書在賣。

1979年讀高中後沒時間看了,同時電視逐漸出現,分走了人們對小圖書的部分依賴。高中兩年,有時候星期天不回家,我就去學校大成殿那裡一間開放式電視室把位子,每晚跟同學看《大西洋底來的人》,還是彩色的大電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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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回家去供銷社,看見賣小圖書的櫃檯逐漸被其他東西佔據了,只留出一小塊兒地方,擺著幾本書,小圖書越來越少。但是有一次眼前一亮:《紅樓夢》!一看才有十本,我立刻買下,剩下的八本,我回到工作的縣城書店,把它湊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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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家,我母親看見我帶來的十八本《紅樓夢》小圖書,也抽空捧著,慢慢看。她出生於舊社會,外公是私塾先生,在湯池“十八村”流動教書,可能從小就給我母親講些故事,比如粗糠寶洪師老爺的故事、陽宗海老母豬龍的故事、楊狀元的故事;嫁到梨花村後,又聽了馬氏長輩口傳的馬沐駟的故事。

小時候她就講這些故事給我聽,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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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初中時候,同學們會互相交換小圖書看,買不起的,就借別人的看。為了堵死有人借書不還的念頭,大家模仿著他人,新書一買來,就在第一頁“內容提要”空白處寫上“XXX之用,X年X月X日購於X處”,因此出現了一些幼稚可笑的“咒語”:“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借了不還,全家死完!”個別人把它寫在小圖書上。

那時,誰多有幾本小圖書,是特別牛叉的事兒,同學們看你的眼光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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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讀小學二年級時,同桌一個女生,帶來一本老式的《紅樓夢》小圖書,封面都缺了那種,紙面泛黃,白描線條,人物形象優美,大概是講“尤二姐尤三姐與賈璉柳湘蓮”的故事。他還借我回家看,看完後我不太捨得還她,“好幾天”才看完,但是還是還了。印象最深的是尤三姐搶過柳湘蓮的劍,抹脖子而死,感覺很悽慘,畫家畫的準確,劍的鋒刃,準準地劃在尤三姐美麗的脖子上,地下血跡斑點,尤三姐緩緩倒下。周圍的人一片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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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工作了,訂了《富春江畫報》、《奧秘》來看,後者是雲南省辦的,當時比較有名,特別是講滇池睡美人、滇池成因、激光、死亡島等的科幻連環畫吸引我,感到很神秘,還有那些誇張的繪畫風格,我很欣賞。

奇怪的是當時湯池和外地書店少有抗美援朝的小圖書,如今我在網絡搜看,什麼《望雲峰》、《三八線上的凱歌》、《無敵的戰士》、《飛虎山上五晝夜》、《伏兵敵後》等,又是很多。畫工都很好,多是線條白描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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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還發現,好多省份都出過小人書。

新世紀之後,小人書逐漸變成“過去式”,被有人傍晚擺在街頭地攤上,比原價提高若干倍十幾倍賣。

此時動漫登上歷史舞臺。

記得新買的小圖書,一股油墨味兒,書香味兒。當時能看到的不多,限於經濟狀況和學生身份,想買一本小圖書,要跟大人央求,磨蹭,有時自己還要節省。現在能從網上看到較多,但是隔著一層霧似的,手指在光滑的屏幕滑動,跟一頁一頁翻開,捻開小圖書,感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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