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任繼愈先生的科學無神論與宗教研究

简论任继愈先生的科学无神论与宗教研究

任繼愈先生

任繼愈先生在當代中國文化思想領域,一生辛勤耕耘,碩果累累。任先生的研究領域,從哲學、歷史學、宗教學到圖書館學、教育學等等,豐富多彩。對於任先生的學術貢獻,多數人是有口皆碑;而對於任先生的思想貢獻,卻是見仁見智。當前,對五四運動以來的思想學術大家的評價,眾說紛紜。人們往往對專門學術領域貢獻突出的先輩讚揚聲很高,而對於那些引領時代精神的思想家,卻由於種種原因,褒貶不一。

目前,我主要的科研工作是,努力將科學無神論——這個瀕危學科建設起來。這也是任先生生前的殷切囑託。在這裡,我想結合自己的工作,談一談對任先生科學無神論思想的認識。由於時間有限,我簡要地講兩點。

第一,“研究宗教,批判神學”。

這是任先生為紀念毛主席逝世一週年撰寫文章的主標題。我們正在參加任先生文集的整理工作。按照編委會的分工,我們負責整理科學無神論與宗教研究這一卷。重讀任先生的這些文章,深深感到“研究宗教,批判神學”是他一生堅持的學術理念。而當前,“研究宗教,批判神學”似乎已經成為明日黃花。某些宗教研究領域中的領軍人物大力倡導文化神學,其中聲音最大的是“漢語基督教神學運動”。在當前“宗教熱”的聲浪中,也有人振臂高呼任先生的學術理念,其中就有我們任繼愈研究會的理事長杜繼文老師。2011年6月,中國社會科學網採訪杜老師,那篇訪談錄發表時,用的題目就是“研究宗教,不能忘記批判神學。”

在20世紀60年代,毛澤東就提出了“研究宗教、批判神學”。根據毛主席的批示精神,任繼愈先生創建了世界宗教研究所。任先生成為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宗教學的奠基人。回顧這些年宗教研究領域中的風風雨雨,我贊同杜老師的判斷,“我們部分地貫徹了‘研究宗教’的要求,但忽略甚或完全忽略了‘批判神學’的任務”。

自90年代中葉以來,隨著“宗教熱”的逐漸升溫,一些人士極力推崇某種宗教文化,將其詮釋為“道德的源泉”、“民主的根基”、甚至是“科學的前提”。還有一些權威人士大力倡導“文化神學”,並積極推動這種“文化神學”成為國家研究機構和高等院校的學術研究方向。這種思潮已經開始影響政策制定和輿論導向。

隨著“宗教熱”的興起,宗教在高等院校的傳教活動逐漸由秘密轉向公開,特別是基督教漢語神學運動,進入大學講堂和國家研究機構。北京一所著名高校,聘請外國神學家長期開課,講授《聖經》。一些傳教士以教授的身份登上大學講臺,組織出版傳教著作。北京某著名大學翻譯基督教叢書,出版美國威廉.鄧勃斯基的《理智設計論》,大力推銷這種現代版的神創論——智能設計論。在當代中國大學校園裡,海外基督教教會成為傳播福音的主要力量。校園基督教傳播的組織形式是不斷建立發展校園團契。而網絡傳教成為其重要的虛擬形式。校園基督教傳播的隱性方式是進入教學領域,進行文化宣教。這樣擴張態勢的傳教中,大學生基督教徒出現比較快的增長趨勢,有些博士成為職業傳教士。日前,北京一所著名高校的教授竟向中央主管部門建議,開放國家重點大學,與神學院合作,培養神學家。培養神職人員是神學院的職責。站在國立大學的講壇上,利用公共教育資源,傳播宗教,屬於違法行為。堅持“教育與宗教相分離”,是國家三令五申的重要法規。1995年頒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明確規定:“國家實行教育與宗教相分離。”

特別值得我們高度重視的是,2011年5月,黨中央關於做好抵禦境外利用宗教對高校進行滲透的文件。我認為,其中有三句話特別醒目。第一句是“抵禦境外利用宗教對高校進行滲透和防範校園傳教是一項重要而緊迫的戰略任務。”第二句是,“要毫不動搖地堅持教育與宗教相分離的原則”。第三句是“把馬克思主義無神論作為抵禦滲透和防範校園傳教的基礎性工作。”我認為,以中辦的名義發出這樣的文件,這是前所未有的重要舉措。抵禦境外宗教滲透和防範校園傳教工作,已經作為重要而緊迫的戰略任務,提上當前的工作日程。

我們反對宗教信仰向教育領域滲透,是貫徹“政教分離”的國家法律,是順應歷史發展的趨勢,不是對宗教信仰者的敵意。信不信教,應當完全成為個人的私事,信仰是公民的權利,應當得到尊重,但是在國家的決策上,沒有上帝和神靈的位置。無神論對有神論的批判,是人類社會在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中的自我批判、自我提高,這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

第二,“科學無神論是我們國家的立國之本。”

我記得,2005年11月,中國無神論學會在北京召開學術年會。在那次會議上,我被推舉為新一屆學會的秘書長,接替李申老師的工作。在那次年會的開幕式上,任先生即席發表講話。他說:“中國無神論學會責任重大,它關係到上層建築問題,關係到國家興亡問題。為什麼這麼說?因為科學無神論是我們國家的立國之本。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群眾進行革命和建設,把馬克思主義思想作為指導思想,就是要勞動人民自己解放自己,創造幸福。……

如果科學無神論在我們國家站不住、立不穩,老百姓安身立命要靠求神,那麼我們立國就失去了根本,就可能國家衰敗。這是一個根本性問題。

任繼愈先生生前三十年如一日,擔任中國無神論學會的理事長。他多次論述科學無神論的道理。他指出,無神論就是實事求是,認為世界上沒有鬼神上帝,也沒有天堂地獄,不存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人類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正如《國際歌》中所唱的“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科學無神論是馬克思主義世界觀的前提和思想基礎。科學無神論世界觀誕生在近代自然科學發展的基礎上,徹底否定了神的存在。馬克思主義無神論是科學無神論發展的高級形態。它進一步指出鬼神觀念存在和傳播的社會根源,只有消除有神論賴以生存的現實基礎,人類社會才能最終拋棄有神論的觀念。一個時期以來,有種輿論,力圖把科學無神論從馬克思主義宗教觀和社會主義意識形態中剔除出去,這是危險的,既不符合人類歷史和當代社會世俗化的潮流,也與中國的人本主義傳統相悖。

任繼愈先生,一生經歷豐富多彩。他為中華民族貢獻了許多寶貴的精神財富。其中最重要的貢獻之一,就是高舉科學無神論的旗幟。

我認為,自改革開放以來,科學無神論事業的發展,經歷過兩個重要的轉折點。第一次是上世紀90年代末。第二次是2009年冬至2010年春。這個兩個重要的轉折點都與任繼愈先生密切相關。

我們大家都知道,1978年底,文化大革命剛結束,任先生就創建了中國無神論學會。其後,由於種種原因,學會的工作曾一度沉寂。

20世紀90年代,打著“特異功能”旗幟的新有神論氾濫成災,成為影響社會穩定發展的重要問題。1996年,在任繼愈先生的倡導下,中國無神論學會恢復工作。1999年,在黨中央的直接部署下,任先生領導學會同仁創辦了《科學與無神論》雜誌。這是當代中國科學無神論事業發展的第一個重要轉折點。十多年來,中國無神論學會和《科學與無神論》雜誌為宣傳科學精神,開展無神論教育,推動科教興國的戰略,作出了重要貢獻。

2009年冬至2010年春,科學無神論事業的發展迎來了第二個重要的轉折點。2008年至2009年初,任繼愈先生抱病多次找中國社會科學院陳奎元院長商談,研究科學無神論事業的發展。1月6日,任先生致函陳奎元院長,提出“急需建立一個無神論研究機構”。陳院長批示說:“任繼愈老先生為宣揚無神論奔走呼號,其精神令我們欽佩。中國社科院理應為研究、弘揚無神論作出貢獻。這與落實‘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學發展觀’是完全符合的。如果廣大人民群眾經常去跪拜神佛,‘以人為本’豈不成了空話。”

在任先生去世2個月後,2009年9月,中國社科院發佈了《加強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建設與理論研究實施方案》。根據任先生的信函和陳院長的批示,這個馬工程方案包括,在馬克思主義研究院組建“科學與無神論研究室”,成立中國社科院“科學與無神論研究中心”。這是具有轉折性的重要舉措。這一舉措不但能夠推進科學無神論學科的建設,有利於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建設,而且必將影響全國有關領域的思想趨勢和學術結構向良性轉變,對先進文化的建設和民族素質的提高,都能產生積極的作用。

宋代的愛國詩人陸游,在其絕筆詩中寫道:“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在任繼愈先生逝世三週年之際,我們可以告慰他老人家的英靈。任先生,在您去世5個月後,“科學與無神論研究室”成立。這是自上世紀您創建的“科學無神論研究室”被更名後,目前中國再次出現的實體性無神論研究機構。在您去世9個月後,2010年4月,中國社科院批准成立了“科學與無神論研究中心”。這是當代中國第一個“科學與無神論研究”的社會平臺。兩年多來,科學無神論這個瀕危學科,招聘專業研究人士,選編專題研究文集,出版學術研究叢書,已經邁出了可喜的步伐。

我們一定要繼承任繼愈先生的崇高精神,鍥而不捨,百折不撓,將科學無神論學科逐步建設起來。讓任先生的遺願化為實際的宏圖。

2012年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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