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壞人分很多種，有是梟雄的，譬如上官金虹和左冷禪。
按照現在的成功學理論，他倆還是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上市公司CEO，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人物。
像上官金虹和任我行這樣不擇手段實力超群的，只要描寫的時候多給點鏡頭，多給點角度，有時候還會圈到一波粉絲。
不信你看看身邊的小姑娘，好多都喜歡腹黑總裁，霸道王爺呢。
壞人裡也有是智者的，譬如百曉生和莫里亞蒂這樣的，和智商高的人交鋒是一種樂趣，尤其是智商高的正派不能用下三濫的手段，但智商高的反派可以。
這樣的人，只要顏值高一點，出場戲份足一點，也能分分鐘圈到一波粉。
而且隨著時代的進步，智者做壞人可以做得更加優秀，強者反而差了不少。
還有一種厚黑學教出來的弟子，像龍嘯雲嶽不群這樣的偽君子，在身份沒被看穿以前還好，也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氣，一旦被看穿了，立馬粉轉黑，而且基本圈不到粉——因為這些人是小人。
當然，如果未被揭穿以前，粉絲量很高也很正常，政治經濟文娛圈裡整天都在上演這種劇情反轉的故事。
二
於是我們發現，壞人裡能力強的（或者顏值高的）也可以圈到粉，基本上——只有弱者圈不到粉，比如小混混、地痞、還有流氓。
當然，好人也一樣，可見粉絲大多數情況下關心的不是好壞正邪。
所以很多時候，談群眾基礎，就是在開玩笑。
順便說一句：小混混往往能夠把到幾個比較傻的學生妹，主要原因就是相比那些學生，小混混看起來很酷很強的樣子。
換句話說，做壞人，也要做出格調來，不然就是小人。
小人就很沒有格調。
而大多數壞人，終其一生，只能是一個沒格調的小人。
你看彭瑩玉被丁敏君擒住後，丁敏君看他死活不肯吐露白龜壽的下落，就問他：你又不是天鷹教的，幹嘛不要命地護著白龜壽？
彭瑩玉只回了一句：大丈夫做人的道理，便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要是換了任我行，上官金虹站在彭瑩玉跟前，根本就不會問這句話，但龍嘯雲或嶽不群或許會問，因為他們的確不懂大丈夫做人的道理——或者他曾經懂過，但後來忘了。
三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喜歡給反派洗白，我就看到過不少人給秦檜洗白，給蔡京洗白，給希特勒洗白，現在連嶽不群和龍嘯雲這種小說人物都要洗白。
嶽不群不容易，在五嶽劍派中周旋，一心要保住華山派這點根基。
龍嘯雲混跡江湖，家大業大，不像李尋歡爛命一條，他出賣李尋歡也是因為他不得已的苦衷。
一般這麼跟你說的，你也不必試圖去說服他，跟彭大將軍一樣，說一句：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也就夠了。
當然，也有很多人喜歡罵壞人，好像罵了壞人，自己就是好人。
譬如嫖妓的先生問了妓女：幹嘛不從良啊？
妓女說從良苦，從良累，不如每晚陪人睡。
於是先生破口大罵，彷彿自己是道德楷模。
但先生卻沒想過，既然人家這麼下賤，你為何還要來呢？
同樣的邏輯，在很多場合都適用。
四
我一度認為，人生應該過得瀟灑，自在。
現在我覺得——人生必須過得瀟灑，自在。
不然這人生，有不如無。
問題僅僅是究竟怎樣才叫瀟灑，自在？
史鐵生腿斷了之後，還能叫瀟灑、自在嗎？
他一開始也覺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活著幹嘛？
結果他母親去世後，他反而想明白了，人生的瀟灑，自在，是個人主觀決定的，而非客觀。
海明威這貨，個個都說他瀟灑，自在，結果硬是吞槍自盡了——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不再瀟灑，自在了，於是決心自殺。
還有古龍，明知道不能喝酒了，還是要喝。
杜康水中死，做鬼也陶然。
但那些在病榻上掙扎著，努力著想要多活幾天的人呢？
一起自殺算了？
五
以前我以為，一個人要過得瀟灑，就得有實力，令狐沖要是不會獨孤九劍，早被人殺了，還笑傲個屁江湖。
可後來想想，令狐沖不會獨孤九劍的時候，遇到田伯光，不也大著膽子上去了嗎？
但你要注意，令狐沖可不像泰山派那個血性青年，上去就拔劍相向，結果白送人頭。
人家可是機智地想著法子對付田伯光，動了腦子的。
可也沒誰說令狐沖不是血性漢子吧？
而泰山派那個少年，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報上。
所以血性歸血性，腦子歸腦子，完全是兩碼事。
而且很多時候，大英雄都不是死在大梟雄的手上，而是死在小人的手上。
你看令狐沖鬥贏了田伯光，田伯光是條血性漢子，放過了他，可青城派的小人羅人傑來了，明知道乘人之危，勝之不武，還是拔劍要殺令狐沖。
玉郎江楓是條漢子吧？結果被自己的書童出賣了。
但直到被出賣以前，江楓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江琴出賣。
六
曾經還有一段時間，我覺得壞人過得挺瀟灑，挺自在——可上官金虹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裡，一心一意追逐權力，金錢，渴望著一統江湖，一統天下。
卓東來活活把自己搞成了心理變態。
一代劍神葉孤城也死在了紫禁之巔。
皇上終於也精盡人亡死在了龍床上。
田伯光采花大盜，算自在了吧？結果被人一刀給辦成了太監。
那些小惡人就更別提了，基本就是被人拍磚，被人捅刀子的命，而且死了還遭人唾罵。
這些個壞人，終究也沒能瀟瀟灑灑，自由自在。
唯獨田伯光，成了太監以後反倒越來越自在。
類似的還有一位公子羽，被傅紅雪打敗後反倒過起了逍遙自在的生活。
尾聲
所以，今天說用壞人來下酒，可不是狂歌痛飲，也並非怡然小酌。
背景音樂既不是燕趙高歌，也不是吳儂小曲，而是一首瀟湘夜雨。
在思考正邪、是非以及善惡的事情上，在面對人生，榮辱這些概念性的問題上，我從來不試圖讓大家有一個統一的認知和價值觀，這種東西如果能統一，地球早就統一了。
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大家能夠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淪為別人的槍炮犬馬。
用你的時候就沒把你當人，用完你的時候，可能連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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