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傑克倫敦作品中的“狼”意象來看西方的“狼文學”傳統

傑克·倫敦是美國文學史上頗有爭議的作家,有人稱其為偉大的現實主義作家,有人卻對他不置一詞,以致許多有關美國文學史的論著中都沒有提及他。這或許是由於他政治上的激進性。但讓我們無法否認的是,傑克·倫敦的創作給後世留下了許多珍貴的文本,他所塑造的眾多典型意象也在文學史上具有重要的文學價值。

通過傑克倫敦作品中的“狼”意象來看西方的“狼文學”傳統

1876 年,傑克·倫敦出生於舊金山一個破產農民家庭,自幼飽嘗生活之苦:10 歲上街賣報,14 歲進廠當童工,15 歲時做起非法的“蠔賊”,在一艘去日本的海船上當了一年水手。回國後他在黃麻廠和鐵路工廠當壯工,後來憤然離廠開始流浪。18 歲時參加失業工人組成的“工人軍”挺進華盛頓,後來在美國流浪時被當作“無業遊民”逮捕,罰做苦工。1896 年,阿拉斯加發現金礦,他隨“淘金熱”的人群流向克朗代克,可是在那裡他不幸染上壞血病,最終無功而返。回到舊金山後,他便開始了文學創作生涯。1916 年 11 月 12 日,年僅 40 歲的傑克·倫敦因服用過量嗎啡而亡。在他短暫的一生中,傑克·倫敦演繹了從貧民走向富翁的“美國夢”的夢想成真的神話。

傑克·倫敦是一個創造頗豐的作家。在不到 20 年的寫作生涯中,他創作了大約 200 部短篇小說、400 多篇隨筆散文、50 部小說或專著,題材涉及農藝學、建築、天文學、經濟學、地質學、刑法改革、政治腐敗、職業拳擊、航海以及社會主義等學科或知識領域。正如著名評論家帕特在其《美國短篇小說史》中所說的:“他不僅代表了一個個人,也代表了那個時代,是美國當時現實環境的產物;要理解美國新世紀開始的那段歲月,我們就必須研究倫敦主義。

傑克·倫敦童年不幸,家庭的負擔過早的落在了他的肩上。他賣過報,當過工人,做過劫蠔賊,也淘過金。狼系列小說就是他根據在北方阿拉斯加淘金的經歷寫成的。在這一系列的小說中,以《荒野的呼喚》、《白牙》和《熱愛生命》最為著名。傑克·倫敦筆下的狼不是僅作為一種物象存在的,在它們身上有著作家對社會和人性的思考;它們與人類的關係不是單元的,而是多維的,讓人愛之深,恨之切。

傑克·倫敦眼中的狼形象大致可分為三類。

與狼共舞——《熱愛生命》

《熱愛生命》講的是人與狼爭奪生命權的問題。在淘金回來的路上,主人公身負重傷、彈盡糧絕,遭同伴遺棄,孤身一人掙扎於荒漠之中。不幸的是,一隻病餓交加的老狼又盯上了他。於是,人與狼在茫茫荒漠中展開了一場持久的生命爭奪戰。在這裡,狼雖然危及到人的生命,但作者並不是把它置於與人對立的地位。相反,作者想要我們明白的是,正是由於狼的存在,才使主人公激發起生命的強力。因為在荒野中最可怕的並不是吃人的狼,而是這肅殺的寂靜:“

什麼動靜也沒有。天氣晴朗,天色卻像黃銅一樣;只要微微有一點聲息,就像褻瀆了神明;人變得非常膽怯,連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會害怕。”因為人類“害怕群居的恐懼感遠遠不及孤身一人的恐懼感”,所以,在寂靜的荒原上,“與狼共舞”豈不強於踽踽獨行?

通過傑克倫敦作品中的“狼”意象來看西方的“狼文學”傳統

在作者眼中,人與狼享有平等的生存權利,處於平等的地位。所以,作者對這匹餓狼充滿同情:“那雙尖耳朵並不像別的狼那樣豎得筆挺;它的眼睛昏暗無光,佈滿血絲;腦袋好像無力地、苦惱地耷拉著。這頭野獸不斷地在太陽光裡眨眼。它好像有病。”這分明是一條被族群遺棄的年邁、體弱、多病的孤狼。但由於利益的衝突,競爭不可避免。最後,人戰勝了狼,用狼血延續了他的生命。作品中寫到:“五分鐘後,這個人已經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狼的身上。他的手的力量雖然還不足以把狼掐死,可是他的臉已經緊緊地壓住了狼的咽喉,嘴裡已經滿是狼毛。半小時後,這個人感到一小股暖和的液體慢慢地流進他的喉嚨……”這是狼血。正是在這嚴峻的時刻,人的生命力得到張揚。這或許隱喻著人的生存是以狼的犧牲為代價的。所以作者筆下的狼不僅值得同情,而且值得尊重。儘管它體弱多病,但仍遵守族群的法則,毅然離開自己的夥伴,寧願孤獨的離去也不願成為累贅。它想吃人是因為它也和人一樣熱愛自己的生命。所以,《熱愛生命》與其說是人和狼爭奪生命權的戰爭,不如說是兩隻狼甚至是兩個人在為捍衛自己的生命而戰。

圖騰崇拜——《荒野的呼喚》

如果說狼在《熱愛生命》中還是配角的話,那麼《荒野的呼喚》就是為狼量身定做的。這部小說寫的是主人公巴克由“文明的狗”變成“野性的狼”的生命歷程。巴克本是一條牧羊犬的後代,它原本在陽光明媚的南國與父母過著優越的生活,擁有自己偌大的領地,忠實地為主人看護大片的農場,卻不幸被狗販子偷運到冰天雪地的北國,成為一條終日勞役的雪橇狗。幾經輾轉,最後被約翰·桑頓所救。然而,北國育空河冰道上的苦役早已使他懂得了大棒的力量和弱肉強食的法則,殘酷的競爭非但沒能使這條蘇格蘭牧羊犬的後代倒下,反而使它“遠古以來逐漸消失了的本能”“在它內部甦醒了”。在冰天雪地的極地地區生活中,巴克每時每刻都要與惡劣的環境作生死抗爭,在“弱肉強食”的動物世界裡,巴克還要與同類展開競爭,同時還要不時地遭遇人類的棍棒。面對自然、狗群和人類這三方面的種種挑戰,它很快就學會了一切在極為險惡的環境及“大棒和撩牙的法律”下生存所需要的手段和伎倆。環境把曾經養尊處優的巴克逐步改造成一隻狡猾、兇殘、噬血成性的狼一樣的狗。它是個勇敢強悍的殺戮者,在只有強者才能生存的惡劣環境中成功地生存下來。它的狡黯是狼的狡黯,充滿野性的狡黯,它的智慧是狗的智慧,最終在它身上狼的野性徵服了狗的智慧,遼闊的曠野和神秘的森林,激起了它對野性和自由的本能渴望,巴克最終在狼嚎的召喚聲中走進森林,成為一隻真正的狼。

通過傑克倫敦作品中的“狼”意象來看西方的“狼文學”傳統

巴克由狗變為狼的過程是由規馴走向野蠻的過程,雖然寫的是狗的故事,但狼的身影卻無處不在。在巴克身上,更多的是狼的野性而不是狗的馴服。所以說,《野性的呼喚》通過寫“狗”變為“狼”,隱喻著文明與野蠻的對抗,包含著作家對野性的呼喚。正如作家在文章引言中所說的:“熱望本已在,蓬勃脫塵埃;沉沉長眠後,野性重歸來。

傑克·倫敦一生對狼痴愛至極,狼就像他生命中的圖騰一樣。所以,他筆下的巴克像神一樣完美,狡猾是因為聰明,殘忍是出於本能,首開偷戒標誌著超強的適應性。傑克·倫敦對狼的關注不僅體現在把狼作為作品的主角,也反映在他作品中對人的狼性的挖掘。這類作品中《海狼》最負盛名。

人之狼性——《海狼》等

《海狼》是一部描寫人身上狼性的小說。與“我”(亨甫萊·凡·衛登)這一受人供養、生活安樂閒散的紳士不同,艱苦的生存環境磨練出了海狼拉森旺盛的生命力——敢於冒險,充滿力量,永遠不會放棄拼搏。他討厭不勞而獲,認為人“必須學會用自己的腳站立起來。”這正是狼的尊嚴和邏輯。所以說,海狼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匹真正的狼。他的氣力讓人“聯想到原始生物、野獸和居住在樹上的人類的祖先,它是與生俱來的野蠻、殘暴和頑強的生命力,它是生命的精髓,行動的原動力,是構成一切生命形式的基本因素。總之,是猶如一條斷了頭的蛇,即使死了,可它的軀幹仍在扭動;又猶如一攤不成形的烏龜肉,手一碰,仍會蜷縮顫動起來。

”當他生氣時,“他古銅色的面龐被氣得發黑,兩眼噴著怒火,眼神渾濁、迷茫,那是一個瘋子才有的可怕的怒火。我看到了他的狼性,一隻失去理智的狼。

對於《海狼》主題的解釋眾說紛紜。有的學者把它看做是超人哲學的載體,傑克·倫敦本人卻說他創作《海狼》的意圖是攻擊超人哲學。但縱觀小說,他的願望似未能實現,因為“海狼”的超人形象異常突出。所以,確切地說,《海狼》體現了倫敦思想的矛盾性:一方面,由於受達爾文、斯賓塞和尼采影響,他相信“適者生存”,推崇可以主宰環境與自身命運的超人;另一反面,受西方人文主義薰陶,他仍相信愛、正義與善良,所以為野蠻、殘暴的“海狼”安排了慘死的下場。

在一些短篇小說中,傑克·倫敦也注意挖掘人身上隱藏的狼性。《一個墨西 哥人》中的查維拉,外表冷漠但內心熱情,行動奇怪卻原則正常,看似神出鬼沒其實光明磊落,一旦確立目標,打擊對手時的兇狠和毒辣絕非常人所能想象。這一系列特徵,同荒原上與人爭食的狼絕無兩樣。《一塊牛排》的主人公雖然在結局上是個失敗者,就像一匹衰老的病狼,但是,他在證明自己最後失敗之前,決不放棄任何努力的機會,猶如《熱愛生命》中的那頭病狼。即便在已經驗證了自己失敗之後,他也絕不理睬別人對他的憐惜和同情,正如狼在衰老或病重時,會在死前默默離開狼群,孤獨而莊嚴地面對死亡。孤獨與冷漠中的熱烈和憤怒,正是狼的本性。

通過傑克倫敦作品中的“狼”意象來看西方的“狼文學”傳統

傑克·倫敦不僅寫了大量與狼有關的作品,而且他還自稱為狼,甚至花重金為自己建造了“狼廈”。狼在傑克·倫敦的筆下是野性的象徵,是生命力的化身,一切活動皆出於這種本能。“狼來自於自然,是屬於荒野的,在人類社會的生活經歷體現了野蠻與文明的衝突。但野蠻在倫敦眼中並不是一個貶義詞,他更多地是對野蠻的嚮往,對野性的呼喚,對文明的懷疑與失望。

”這是與他所處的時代有關的。

傑克·倫敦與他的時代

傑克·倫敦生於南北戰爭結束 10 年之後。當時,美國的工業化已經是如火如荼,整個社會捲入一場前所未有的經濟發展以及信仰危機和金錢崇拜之中,傳統的宗教信仰與道德標準突然被懷疑主義與不確定性的文化思潮所取代。為維持生計,倫敦很小就開始做工。飽嘗生活艱辛的他充分認識到,在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社會制度和文化環境裡,人必須像狼一樣,才能生存下去。

在美國西部與北部的淘金熱中,他真正意識到“生活就是為了生存的鬥爭,而且強者生存”,“憐憫是為溫柔鄉準備的東西”。 而倫敦創作的時代正處於美國社會工業化將近結束的歷史階段,大量的社會問題暴露出來。貧富差距懸殊,失業人口猛增,底層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種殘酷的現實使他認為資本主義毀滅了人類所有美好的理想與價值,從而對人類文明產生懷疑和失望。

他在一封信中說:“在我生活的這個複雜的文明社會,我發現了那些赤裸裸的、簡單的規律。人生就是肉體。所有的一切都是商品,所有人都在從事買賣交易。

”於是,他開始反思人吃飯和睡覺。為了獲得食物和住所,人們進行物質交換。商人出賣鞋子,政治家出賣人性,人民的代表出賣信任,當然也有例外,而幾乎所有的人都出賣自己的類文明的發展之路,探索走出文明困境的新途。因而,他的作品具有了某種探索社會發展的意義。正如批評家理斯曼在總結倫敦的短篇小說思想與藝術及其對美國文學的獨特貢獻時說:“他探索了美國城市日常生活過程中長期存在的問題,他倡導正義與和諧這樣永恆的價值,堅持在文學想象中表現社會與人、個人角色;他在作品中大量表現了現代與後現代社會的問題和矛盾。

基於以上分析,我們便可以認為,傑克·倫敦的創作是在演說一個社會寓言。所以,《荒野的呼喚》表現了作者的一種社會觀念或立場。倫敦把作為一條狗的巴克扮裝成人類,試圖從動物身上感受人類及其社會的某些特徵。

批評家沃特遜曾認為:“這部小說可以從兩個截然相反的視角去認識:從左拉的自然主義來看,它似乎是一種人類的返祖現象——迴歸野性,是人類退化的過程;從浪漫的原始主義角度來看,它似乎又體現了一種生存的‘復生’儀式;通過這種儀式,巴克獲得成熟,甚至作為一個神話英雄進入一種神聖境界。

”但是我認為,倫敦小說並沒有左拉式自然主義關於人類退化的看法,也沒有浪漫主義關於人類迴歸自然的觀念。巴克雖然崇尚忠誠與博愛,但它最後還是逃離社會,回到荒野中去了,然而這些都是表面的問題。深層次的問題是這部小說描述了暴力、戰爭、生存的鬥爭,其基本意義就在於它敘述了一個自然主義的社會生存環境。

倫敦的動物寓言故事能夠使我們把故事本身與美國社會的生活環境聯繫在一起。他的作品揭示了暴力的人類生存的境況,使我們能在非人性世界中尋找人性的價值。也就是說,“作家寫狼、讚美狼,正深刻地反映出他對所處時代人類文明的疑慮和人的生存境遇的關注。呼喚狼,懷念狼,都是在呼喚與懷念健康強健的人的生命力和他理想中的人類文明。”狼於是變成了作家反思人類社會的寓言,倫敦寫狼,是對人類社會的反思,並試圖尋找人類發展的出路,呼喚野性不是人類的退化,而是螺旋上升,因為他最終還是指向人性,希求人性的迴歸與提升。“所以,《荒野的呼喚》描述的雖然不是工業社會發生的具體事件,但巴克的遭遇的確是美國淘金者為了金錢夢想而進行的‘商業探險’。這種商業探險實際上是資本主義工業化進程的一個組成部分。那麼,《荒野的呼喚》與其說是對作為狗的巴克生存環境的描寫,倒不如說是對工業化進程中人類生存環境的隱喻性描述。

”“在那個把斯文、儒雅而不是坦率作為行為標準的時代進行創作,倫敦非常睿智地使用了寓言這樣一種藝術方式,使野性現實描寫變成一種藝術審美”,這也不失為一種明智之舉。

西方狼文學傳統

傑克·倫敦對狼意象情有獨鍾並不是偶然的,這體現了西方的狼文學傳統。狼對於西方文明的起源具有重要意義。這在一些神話傳說中有明顯的體現。 在西方,最著名的關於狼的神話要數關於羅馬城的傳說了。

通過傑克倫敦作品中的“狼”意象來看西方的“狼文學”傳統

相傳,古希臘人攻破特洛伊城後,特洛伊人逃了出來,準備在他地另建新城。他們經過了長期的逃亡和漂泊後來到了今天的亞平寧半島(今天的意大利),建立了阿爾巴隆加(Alba longa)城。當時城邦統治者努米託(Numitor)有一個女兒雷亞·西爾維亞(Rhea Silvia),生了一對孿生兄弟羅慕路斯(Romulus)和雷穆斯(Remus)。但是,這對兄弟一生下來就受到迫害。因為國王的弟弟阿穆利斯(Amulius)為人陰險毒辣,他篡奪了哥哥的王位後,十分害怕雷亞·西爾維亞生下孩子來爭奪他的王位,就逼迫她去當祭司,並要宣誓永遠保持貞潔,所以當他聽到雷亞·西爾維亞與戰神馬爾斯(Mars)生下一對雙胞胎後,十分恐慌,命人把他們拋入臺伯河裡。但是由於神的旨意,這對雙胞胎兄弟大難不死,載他們的木盆順流而下,一直飄浮到後來羅馬城所在的地方,一棵老無花果(聖樹)把木盆擋了下來。一隻狼聽到了孩子們的啼哭聲後來到了河邊救了他們,並用羊奶喂活了他們。

後來,一位牧羊人(Faustulus)發現了這對孩子,便把他們帶回家撫養成人。兄弟倆成人後,勇敢無比,成為了一群冒險青年的領袖。當他們得知自己身世的秘密後,殺死了篡位的叔祖父,使外祖父恢復了王位。後來,為了紀念那母狼的救命之恩,兄弟倆決定在母狼曾給他們餵奶的地方建一座新城,但在給新城取名時兩人發生了爭執,他們都想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最後,羅慕路斯殺死了弟弟雷穆斯,以自己名字的頭幾個字母(拉丁字母 Roma)作了城市的名字——這就是著名的羅馬城城名的來由。至今意大利羅馬的卡皮託利亞山上還有一座母狼的雕像,她就成了羅馬人的圖騰和羅馬城的象徵。

這一關於古羅馬城來歷的神話傳說體現出豐富的文化內涵。因為在文明人的觀念中,狼是野蠻、貪婪而殘忍的象徵,而在這裡狼卻成了人類文化的祖母,這就寓意著狼性與人性在早期的相通性。在神話體系中,狼的形象也有所不同,它們所傳達的內涵也是不盡相同的,如北歐神話中狼魔的叛逆驍勇,埃及神話中胡狼神阿奴比斯的公平公正,印第安神話中郊狼科蒂的與人為善等。 從西方的文化源流中可以看到,狼形象一度是被人景仰並崇拜的,但這種狼神話的輝煌並沒有永久延續下去。

伴隨著人類的生產方式由狩獵到農耕的轉變,城市的建立,以及人類“萬物靈長”觀念的日漸樹立,狼被走入文明時代的人類放逐了。它們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最終成為了一種人類社會的禁忌。但狼意象作為一種集體無意識永遠沉澱在了人們的記憶裡。

集體無意識概念由心理學家榮格提出。它是指在人類的無意識中超越了個人後天生活經驗的不依賴於個人經驗而存在的帶有超越個體乃至民族、種族的具有全人類的普通性與集體性的心理活動。它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無意識,這種心理活動可以說是從人類的祖先那兒遺傳下來的。集體無意識的內容主要是各種原型(archetype)。所謂原型,即“是一種典型的或反覆出現的形象”,就是帶有 體性、普遍性的非個人的形式,這種形式是先天的、超越個人經驗的,它們為個人的行為提供了一套預先形成的模式從而決定個體出生後將以何種方式來把握世界和做出反應。榮格稱之為“原始意象”或“心靈的虛像”,這些意象則直接來源於人類的祖先。

通過傑克倫敦作品中的“狼”意象來看西方的“狼文學”傳統

古今中外,許多作家都把狼作為他們的書寫對象。從《伊索寓言》到《中山狼傳》,從《伊凡王子和灰色狼》到《斷頭臺》,從《荒原狼》到《懷念狼》,從《狼王洛伯》到《狼回家的路》,從《狼圖騰》到《與狼共舞》,傑克·倫敦只是狼文學中的滄海一粟。狼文學的繁榮正好證明了狼在西方文學傳統中的原型意義。

總結

傑克·倫敦的作品中時時有狼影浮動。這既是他歷經生活的艱辛後的選擇,也是他意識深處狼文化原型的投射。狼作為荒原上兇險的動物,在傑克·倫敦的筆下成為了頑強生命力的化身。人們恨狼,因為狼有時威脅到了人的利益甚至生命;人們更愛狼,因為由於狼的存在,人才有了抗爭的激情,生命的動力才得以彰顯。作為一種社會寓言,狼又是人類反觀社會的媒介。所以,作家寫狼都是為了寫人,狼是人的一面鏡子,通過歌頌狼性完成了對人的生命激情的呼喚和人類社會健康發展的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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