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苓:我是怎麼開始寫作的

嚴歌苓:我是怎麼開始寫作的

2015年10月23日嚴歌苓錄製節目《魯豫有約》

我上到一年級就文革了。我的啟蒙教育很早,我爸爸教我識字大概是四歲,都是自學,第一個最正規的學堂就是哥倫比亞藝術學院。

我父親的教育方式是一個自由思考者的教育方式,他先發現你喜歡什麼。他也讓我拉過小提琴,但是後來覺得我不喜歡就不拉了。他發現我喜歡跳舞就帶我去求老師,發現我唱歌唱得很好也帶我去求師。

他不太禁止我讀書,比如什麼書是兒童不宜,他不管,他覺得你自己會有鑑別能力的,而且他覺得越小接觸大人認為不宜的東西越好,反而不覺得特別神秘和禁忌。

我的母親比較嚴格,會禁止我看一些書,我就偷偷地看。我們家的《西廂記》是我爺爺買的,很大,線裝的,這邊是圖這邊是字,圖很葷的,有時候搬出來看我爸爸也不管我,媽媽在家我就絕對不敢看。

上到文革就停學了,我爸爸被打倒以後我也不敢上學。學分數,我怎麼也弄不懂,我爸爸拍桌子打板凳地教,你怎麼這麼笨。後來我想到這些孩子被嚇成那樣,腦子“啪”一下就空白,斷電了的感覺。我到了小數點就沒學下去了。

我從12歲到軍隊的文工團,跳了8年舞蹈。

最早是1979開始寫作。我們部隊參加自衛反擊戰,當時記者很少,我說我想去,就批准我去了。我到後方的野戰醫院開始採訪,採訪傷員、從前線撤下來的小戰士,有一天夜裡就來了一千多個。採訪他們以後就覺得,舞蹈這個東西太不能表達我自己了。就像我爸爸當年從畫家轉行成作家一樣,我也大概是從那次轉行成了一個寫作的人。

當時我寫了幾首小詩,都發表了,因為很缺這樣的文章,就給了我一個三等功。我又去了一次前線,就使我徹底轉行了,轉到創作組。

文工團派我去寫報告文學之類。去的是雲南,最遠也就走到蒙自的野戰醫院包紮所。對越自衛反擊戰時,我一直在前線做戰地記者,當時寫了很多文章。在那段日子,我發現,原來在一個舞者的身體裡,休眠著一個作家的人格。於是,在調到部隊的創作組之後,我以軍旅作家的身份創作了長篇小說《綠血》、《一個女兵的悄悄話》。

8年軍隊生活為我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創作素材,我的長篇小說《雌性的草地》及中短篇小說《少女小漁》,均創作於這一時期。

嚴歌苓:我是怎麼開始寫作的

1988年我收到美國新聞總署的邀請函,讓我去了解美國青年作家和藝術基金會,去七個城市訪問。這個訪問讓我覺得在美國做一個年輕作家是挺有意思的,他們相互之間的藝術的批評和讀書氣氛挺好的,我就特別希望到美國去留學。回到中國我就學英文。

我後來考上兩個學校,一個是水牛城布法羅大學的英文系,還有一個是哥倫比亞藝術學院(不是哥倫比亞大學,媒體的介紹都是錯的),因為給我全獎學金,所以我就去了哥倫比亞藝術學院。

哥倫比亞藝術學院在芝加哥,是一個私立的藝術學院,學校沒有任何學科跟藝術有關,最好的是電影系,寫作是其中的一個系,名字叫小說寫作。

我1990年秋天開始讀,一直讀到1995年。我閱讀英國文學原文的基礎是很差的,學校要求我從基礎開始學,我就去學莎士比亞了。

任何一個行當都有被訓練的餘地和空間。即使你是天生的小說家,被訓練以後,可以寫得更加省力,而且在學校你可以有紀律、系列地讀大量文學作品,用一個寫作者的眼光去讀,也用一個批評家的眼去讀。

寫作無非也就是讓你多寫,如果你是一個自由的狀態,不去上學就很懶,寫得少。在這個寫作班裡你必須寫,寫一個章節,一個片段,一個場景,一個特寫,每天不斷地實踐和體會寫作是怎麼回事,特別是一邊寫一邊閱讀,會進步很快。

嚴歌苓:我是怎麼開始寫作的

(聲明:文章內容來源於 ---《 南方週末》記者朱又可採訪嚴歌苓;根據嚴歌苓口述整理)

Candy糖果小米 讀後有感:最想說的就是她提到其父親的教育方式,值得借鑑。首先,父母在日常陪伴孩子的過程中應該適時去發現孩子的喜好和興趣點,然後加以一定的培養和引導,幫助孩子維持興趣。其次是不要刻意的禁止或反對孩子讀書,最重要的是陪伴,引導和溝通,相信只要做好了這三點,孩子的思想也不會被暫時階段性歸類為“少兒不宜”類的書籍帶偏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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