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田芳離世注 說書人轉戰網絡能否重生?

前天,著名評書表演藝術家單田芳因病離世。“世間再無‘且聽下回分解’”“一個時代結束”成為許多人在悼念這位老藝術家時的感嘆。作為一門歷史悠久的藝術形式,評書還在,只是和大師雲集的時代相比,現在演出場次少、名角兒缺位,讓這門藝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書館少,兩個巴掌就數過來

“對面審賊”是一句行話,說的是演員和觀眾面對面表演,觀眾就圍在演員身邊盯著看的一種表演關係。評書,從發軔至今就是這樣的一門藝術。不過在北京,評書書館“對面審賊”傳統的迴歸,並不算久遠。

2007年9月15日,著名評書表演藝術家連麗如在西城區第二文化館創辦宣南書館,標誌這一傳統正式迴歸。整整11年過去了,宣南書館還在,但整個京城的品牌書館加在一起也就一個巴掌多一點兒。

除了宣南書館,連麗如與夫君和弟子們還一起開辦了東城書館、國如軒書館。此外,還有田佔義、武宗亮領銜的五里坨書場;馬歧領銜的康齡軒書館;北戲老師張怡領銜的北戲書館、平谷書館;北師大附屬實驗中學美術老師吳荻領銜的澄書館。可以說,這數得過來的幾個書館和演員已經是北京評書界的全部了。

評書書館還難談“市場”二字。書館場地多為政府部門或文化機構免費支持,來聽書的觀眾只需花上四五十元,或者乾脆免票。並非沒有更多人願意提供低價或免費場地開書館,連麗如就接到過來自天津和北京其他場所的邀約,但她都謝絕了,“沒有那麼多演員啊,難以分身。”她感慨。

書館少,專職演員更少。拿傳承狀況最好的北京評書來說,連麗如和先生今年都已經77歲了,平日裡跟著二老最多的王玥波、賈林、梁彥、馬劍平、唐柯當中,梁彥的本職工作是出版社編輯,王玥波的本職工作是相聲演員,唐柯的本職是大鼓書演員。他們幾個人,每週要演出八場、教學兩場,同時還要去電視臺錄評書節目、整理出版書籍、參加巡演。如此繁忙,確實難以再開設更多的固定書場。

就連各大專業院團裡,評書演員也成了稀缺資源,要麼壓根兒沒有,要麼掰著手指頭就能數過來。至於有影響力、號召力的名角兒,更是罕見。

名角兒少,人才培養需要積澱

曾經以文藝範兒吸引了一批粉絲的澄書館,已經兩個多月沒舉辦過演出了。最後一次的演出,不是在他們的固定場地當代MOMA,而是在朝陽9劇場。

“不是場地問題,而是我太累了。”澄書館老闆吳荻身兼演員和跑堂。一部《西遊記》他說了7年才說完。“說完這一部我就感覺很累,我自己是比較隨性的人,不想一下弄傷了,就改變了演出方式。”他的改變方式,是不在固定的場所說固定的長書,而是改為與音樂等其他藝術形式一起,通過跨界表演,以另外一種方式傳播評書。6月在菊隱劇場、7月在朝陽9劇場各安排了6場之後,吳荻就進入了休眠期。

說長書,是考驗說書人藝術功力的試金石。《西遊記》《三國演義》《隋唐演義》《西漢演義》……看看這些評書藝術傳承下來的經典書目,哪個不是鴻篇鉅製?藝人說書,不能靠背,而是要在把內容爛熟於心之後再旁徵博引增加新的知識點,最後一環是現場發揮。連麗如自17歲在天橋“劉記”茶館登臺,至今說了一輩子,到今天仍然感慨“太難了!”直到57歲那年,她的夫君才半認真半玩笑地說她“你現在會說書了”。

王玥波在宣南書館說了11年,去年才得到曲藝界前輩李金斗的肯定,“玥波氣質好、口兒甜(指他的北京話說出來好聽)。”

連麗如的徒弟梁彥說,評書藝術全靠一個人,一張嘴卻要說盡人間萬象、世間百態,沒有幾年、十幾年的功夫是無法登臺的。老一輩藝術家一天三開箱,如今的演員一週才能說幾回啊,舞臺實踐嚴重不足。要從登臺成長為“角兒”,那就更難了。

不僅演員的養成周期長,觀眾培養的週期也長。按照目前大部分書館的演出頻率,每部書每週才能說上1至2個小時,一部《三國演義》就需要約10年時間。

開直播,網絡上尋求新生機

雖說能堅持走進書場的觀眾不多,可今天,聽評書的觀眾卻在另一個渠道逐漸增多。

3臺攝像機、1個導播臺,1個4G編碼器,實時拍攝、實時上傳……這是評書在直播。每週日9時30分至11時,五里坨書場都會準時開通網上直播。

五里坨書場的運作方、立山文化傳媒公司總經理陳亞璐說,網絡直播,本也是無奈之舉。書場雖說位於四合院裡,環境優美,但地理位置偏僻,且現場室內僅能容納40位觀眾,這兩個先天條件決定了它無法聚攏來更多的觀眾。

2016年1月,五里坨書場進行了第一次網絡直播嘗試,沒想到有超過1萬名觀眾實時收看,這給了大家很大的信心。經過兩年的運轉,從今年1月起,五里坨的評書直播開始井噴。每週上午在線觀看人數都不低於30萬人,最高紀錄曾有22家平臺同時直播,在線觀眾232.8萬餘人。

挖掘網絡資源,似乎在年輕說書人中正在悄悄形成一種自覺。今年剛從北京戲曲藝術職業學院畢業的田珺,簽約了VIVA暢讀平臺,眼下正在錄製《包公案》和《八仙傳奇》。她說,“已經各錄了20集左右,錄到30集時就打算通過暢讀、蜻蜓等平臺共同推出。”

雖說現場表演是評書傳承的根本,但利用網絡先聚攏觀眾,也許不失為一次曲線救國的嘗試。就如五里坨書場,現在每週都能迎接專程來看直播現場的網上粉絲。看到年輕人的努力,也許駕鶴西去的老藝術家們會感到些許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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