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莆田系」工作的日子

兩年前,一場醫療風暴席捲中國,年輕的大二學生在北京某醫院治療滑膜肉瘤的過程中

不幸離世。如今提起他,不是為了再次消費,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說起,只是因為他

的離世讓“莆田系”一詞熱了起來。一時間,各地的莆系醫院被掘地三尺,利用落後技

術,瘋狂榨取患者治療費用等商業手法,被各類文章扒出。而那時,我正是莆田系醫院

的一員。

我曾在“莆田系”工作的日子

雖然掛牌並非腫瘤專科,但我所入職的醫院同樣因此事受到巨大沖擊,曾經最高月入

300餘萬的盛況早已消失不見,閒暇的時候,老闆多是在帶領宣傳部門打理社會形象、

買通媒體口徑中渡過。而作為實習醫師助理的我,只能每天和門診主任插科打諢,澆花

餵魚,雖然過得比較清閒,但收入實在是慘淡。

我曾在“莆田系”工作的日子

門診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長相可以說非常沒有專家相,即使穿上隔離衣也像是90

年代街邊理髮店的女師傅。但偏偏這麼一個人物,卻是整個門診部唯一有執業證書的人

,畢竟生意慘淡,之前有證的兩位大夫陸續離職,而我這個唯一有證的門診主任就成了

老闆的香餑餑,即使再餓,也要留一口給她。

我曾在“莆田系”工作的日子

與其說主任是醫生,不如說是一個銷售員,畢竟醫院拿的出手的僅有幾臺號稱德國、美

國進口的機器,無論是頭疼腦熱還是鼻塞流涕,主任的最終落腳點都是這兩項治療,冰

點、微創、不疼是主任幾乎給所有患者都說過的話。即使有的患者在治療過後,疼到眼

淚直掉,主任還是會淡定地拿出止疼藥物,告訴患者回家冷敷,三天消腫。

當然這樣的推銷,會帶來無窮無盡的糾紛,而這個時候客服部門就會挺身而出,而每次

都能給以患者和老闆共同滿意的處理方案,但由於跟那個部門接觸甚少,還是著重說說

我的主任。忘記說了,我們是一家耳鼻喉醫院。

我曾在“莆田系”工作的日子

沒有患者的時候,主任更像個鄰居大姐,畢竟她家就住在醫院的一公里外,開口總是孩

子如何如何、飯菜如何如何,偶爾衝上一杯綠茶,說說當初3百萬業績的波瀾壯闊。“

小李啊,那時候病號能從診室一直排隊到大廳,一般都是同一個村裡相互介紹,嗓子炎

症都見效很快,一帶就能帶好多,現在不行了,三個月都訂不上當初一個月。”

我曾在“莆田系”工作的日子

每每說到此時,主任的眼神總是有些渙散,好像大廳裡嗚嗚泱泱的人群又回到了她的身

邊,每個人都一邊尊重地叫著大夫,一邊把人民幣拍在收款處的窗臺。但似乎又有那麼

一些沒落,畢竟如今只有我一個人每天主任長主任短地初入在她的診室,而現在就連我

這麼一個小跟班都已經辭職離開,或許我此生再也沒有機會從助理變成醫師,可是醫師

的世界也不過只是烏泱泱的病號和3百萬的波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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