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記者 黃靖斐
最近熱播加口碑排名第一的一定非網劇《我是餘歡水》莫屬了,豆瓣評分高達8.5,幾乎是開年以來國產劇的最高分,以詼諧荒誕的方式展示了社會底層小人物餘歡水的艱難境遇與心路歷程,精準地擊中了觀眾的痛點。該劇改編自青島市文聯簽約作家餘耕的長篇小說《如果沒有明天》,接受記者採訪時,餘耕透露,“餘歡水能夠讓很多背井離鄉的打拼者產生共情”。此外,因為該劇的熱播,百花文藝出版社再版的《如果沒有明天》將於近期推出。
也曾經歷過“餘歡水”模式
記者:《如果沒有明天》的創作初衷是什麼?為什麼會寫這樣一個總是迴避問題、自欺欺人的主人公?
餘耕:這個作品最早成型是2011年,起初是一箇中篇小說,名字叫《末日降臨》,發表在《小說月報原創版》。到大概過了兩三年之後,我的人生也開啟了四處碰壁的餘歡水模式,我對餘歡水式的底層小人物也就有了更深層的認識和理解,所以才會寫《如果沒有明天》這個小長篇。第二年,這個小說獲得了第十七屆百花文學獎,百花文藝影視文學部就把這個小說推出來,不僅改編成了影視劇,還改編成為小劇場話劇。
在創作手法上,我用詼諧輕鬆的語言儘量去沖淡《末日降臨》裡的晦暗格調。至於為什麼要創作這樣一個人物,因為人到中年後,我身邊、也包括我自己,或多或少都會自欺欺人、得過且過,再也找不回年輕時的銳氣和自信。餘歡水在得知自己罹患胰腺癌之後,也開始了絕境逆襲,自暴自棄又撒開了活得敞亮。這種逆襲其實也可以看作是一種求生的本能反應。
能成“爆款”因為做到了“共情”
記者:這部作品點到了現代都市人的哪些痛點?它具備哪些“爆款”特質?
餘耕:大多數都市人活得都很壓抑,因為生活的壓力太大,尤其是北上廣深這樣的大城市,居之不易,生活更不易。而餘歡水恰恰就是這些大城市裡的工薪階層的真實生活寫照,能夠讓這些背井離鄉的打拼者產生共情。加上今年突如其來的新冠病毒疫情,讓很多人的生活變得越發艱難,大家也就在這部劇裡產生了共鳴。劇中大量的細節處理,填充了年輕人對中年危機的想象。從一開始“社畜”的窩囊,到後來翻轉時的放肆,就會讓人物的可信度比較高。
記者:大家都說餘歡水是“好慘一男的”,您怎麼解讀這個人物?
餘耕:這個人物沒有具體的原型,但他具備“慘男”的共性。中年慘男膽小、懦弱、誰都不想得罪、得過且過、處涸轍以猶歡……經過藝術創作處理,便把很多都市慘男的特徵歸集到餘歡水一人身上。餘歡水之所以引發反響,可能就是因為共情吧。
記者:郭京飛和您作品中的“餘歡水”契合嗎?
餘耕:因為平時很少看劇,直到《我是餘歡水》的主要演員定下來之後,我才去看了郭京飛的《都挺好》。也
我的人生也曾開啟四處碰壁的餘歡水模式,對餘歡水式的底層小人物也就有了更深層的認識和理解。
人到中年後,我身邊、也包括我自己,或多或少都會自欺欺人、得過且過,再也找不回年輕時的銳氣和自信。
這個人物具備“慘男”的共性。中年慘男膽小、懦弱、誰都不想得罪、得過且過、處涸轍以猶歡……經藝術處理,把很多都市慘男的特徵歸集到餘歡水一人身上。
許是好演員自帶光環和眼緣,第一眼我就為郭京飛暗自喝彩,我覺得郭京飛就是餘歡水。
編劇處理獨到讓人驚喜
記者:原小說影視化之後劇情或風格呈現上有哪些不同?
餘耕:《我是餘歡水》受熱議的程度有點出乎意料,我要感謝孫墨龍導演和全體演職人員,正午陽光是國內頂尖的影視劇製作公司,圈裡人都知道“正午出品,必屬精品”。
劇中的邏輯線是熟知的,我沒有像觀眾那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氣憤一會兒懊惱,我很平靜地看劇。有讓我很驚喜的地方,這要歸功於王三毛和磊子兩位編劇(電視劇《都挺好》的編劇),他們在細節把握和處理上的確有獨到之處,彌補了原著中的某些不足。
記者:您自己既寫小說也做編劇,有哪些心得?
餘耕:好的小說家不一定是好編劇,好的編劇
也不一定能寫好小說。雖說都是文字,但術業有專攻,在創作上還是有很大不同的。例如好萊塢的一些電影劇本基本上能用公式化來套寫,三分鐘處有笑點,五分鐘處小高潮,十分鐘處遞進高潮……小說就不可能這樣來寫作,因為小說有文學的創作規律。說真的,這兩頭我做得都不夠好,我一直在學習和思考。這兩年,一直在與著名編劇張萊合作劇本《凱旋俱樂部》,延續了他《和平飯店》的風格並有所突破,我自信《凱旋俱樂部》還會是一個爆款。
記者:《如果沒有明天》即將推出新版,其他作品還有出版或影視改編計劃嗎?
餘耕:我最近正在修改前段時間寫的小說,即將有三部小說出版,《笑蒼山》《耳房》和《金枝玉葉》,還有兩部中篇小說,也是《我是餘歡水》的姊妹篇,都是講述社會底層小人物的故事。
新作品以青島“登瀛梨雪”為背景
記者:看您的履歷很豐富,是如何走上創作的道路的?
餘耕:我是青島嶗山人,住在沙子口,十三歲時離開了青島。我是體育生,很早就開始打籃球了。從省體校畢業後去了淄博的淄礦集團,一邊打球一邊工作過了五六年。後來去了北京,先是在一家戶外攀巖俱樂部工作,那是上個世紀的時髦的戶外運動,又接觸到了媒體,偶爾也會給這些報紙的休閒娛樂版寫一寫野外生存和攀巖的稿子,趕上《世界體育週報》招聘記者,我就前去應聘,開始了長達十年的記者生涯。
2008年,我作為人才引進到了青島一家銀行工作,給我的年薪是60萬。工作半年後,處女作《德行》需要修改,經過長達幾個月的權衡,最終還是辭職回到北京。接下來大概兩年我幾乎沒有什麼收入,過著跟餘歡水差不多境遇的生活。去年我回到家鄉,成為青島市文聯簽約作家。
記者:您有過和青島有關的創作嗎?
餘耕:我下個月即將出版的長篇小說《金枝玉葉》,就是以我的家鄉嶗山為背景的,不過我杜撰了一個地名山東省昶山縣桃花塢村。嶗山沙子口的“登瀛梨雪”是青島的十大景觀之一,春天來臨,十里梨花開遍山野。在小說《金枝玉葉》裡,我把十里梨花改成了十里桃花,因為桃花的意象跟小說裡的人物更契合。雖然還未正式出版,但目前影視劇版權已經被影視公司買走,也期待這部作品能夠儘快和大家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