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文|犀犀張簡單心理內容實驗室

青春期時,劇作家派特·康洛伊參加了一個心理學課程。課上,有人告訴他,如果一個人小時候被暴力對待,以後也會打孩子;而如果母親被家暴,很可能自己長大後也會家暴妻子。

這話讓康洛伊非常不安。

「每當我們兄妹需要逃避時,就會進行一套儀式,找到一個沒有痛苦、寂靜又能安撫心靈的世界……」

在康洛伊的小說及劇本《潮浪王子》(The Prince of Tides, 1991)中,他這樣寫道。劇中,男主角的父親簡單粗暴,他們兄弟姐妹三人則會在衝突、虐待後,跑到湖邊,扎進湖裡,手拉手躲在水面下,就像回到了母親的子宮。

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在康洛伊真實的人生裡,這樣的情景反覆出現。康洛伊描述,曾任海軍軍官的爸爸「最友善的聲調就是吼叫」,對待妻子和七個孩子,他的父親「錯把家人當成海軍裡的一排士兵」,用統帥部隊的方式要求孩子,例如每週六帶上白手套,例行晨檢。

孩子們犯錯的時候,父親會暴揍、懲罰他們,以至於孩子們絲毫不敢越界——這個家裡,規矩繁多,紀律森嚴。

「我認為,童年最大的傷害,是我們根本沒有(被父親)當人來對待。」

所以,當康洛伊聽到自己可能「遺傳」父親的待人方式時,他無法想象讓還未出世的孩子經歷自己所經歷的,也不想毀掉一個自己還未謀面的女人的人生。

康洛伊的擔憂不無道理。即使不達到家暴的程度,兒時父母之間的關係、以及我們與他們的關係,都有可能影響成年後的我們與伴侶的相處。

有時, 我們會嚇一跳地發現:我「遺傳」了父母身上,那些自己非常不喜歡的特質。

另外一些時候,還會更嚇人一點:我最親密的 TA,居然和我爸/我媽一樣固執、刻薄、忽視我……甚至,TA 居然說出了我媽/我爸最常說的那句我不愛聽的話。

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

一方面,即使年齡上已經成人,我們內心的「小孩」依舊受著兒時父母留下的影響,試圖用親密關係重寫童年不愉快的經歷;另一方面,「內心小孩」像兒時誇大父母的能力一般,對親密伴侶給予不切實際的期望,從而造成矛盾。

從這個角度講,「遺傳」的可能不僅是「加害」,還有「被虐」。

讓我們回到派特·康洛伊的故事,看看電影和現實中,那個生活在父親暴力下的敏感溫柔的母親。

看似楚楚可憐的她,其實卻以另一種方式掌控著一切。康洛伊說,每次被丈夫家暴,母親總會向孩子們否認之前發生的一切,許下虛假的承諾(例如帶孩子們逃跑),並以溫柔和忠誠「要挾」自己的孩子,

母親把每一個孩子叫過來,摟著他們,輕輕在孩子耳邊說:「你們幾個裡,我最愛你,疼愛你遠超過他們,你也愛我麼?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會保密嗎?」

溫柔和忠誠是無形的繩子,捆綁、控制著孩子。等他們長大成年,發現這隱形牢籠,只剩在其中痛苦嚎叫。

有個社工朋友告訴我,她的許多遭受家暴的客戶,在被「解救」後會一再回到施暴者身邊。或許,這些人也在身體受虐的關係裡,體驗到了如康洛伊母親一般的,從精神上「控制」別人的享受。

最終,「潮浪王子」以幫助試圖自殺的妹妹為契機,終於得到了向心理醫生坦白,直面過去的機會。經歷過三次婚姻的康洛伊,也反覆做著走出童年「牢籠」的嘗試。好在,康洛伊尋找到了「出口」:把自己的經歷寫成小說和劇本,例如《潮浪王子》,和《霹靂上校》(The Great Santini, 1979)——在康洛伊的成長過程中,父親謙虛地稱自己為 The Great Santini, 「偉大的聖帝尼」。甚至,出於對孩童時代家中「男孩絕對不能做飯」的叛逆,他還成了名廚師,出版了廚藝書。

如果換做你,從「壞」的家庭關係中成長起來,要怎麼辦?

說到底,在親密關係裡,我們究竟在尋找什麼?這又和我們與父母的關係有何聯繫?

初戀都還沒有的時候,我們會悄悄在心裡列個「清單」,打定主意要去尋找集各種可愛特質於一身的人,勇敢、溫柔、體貼、友善……

你以為你真是像你以為的那樣以為的麼?錯!

實際上,我們潛意識裡的「標準」要奇怪而黑暗得多。真正吸引你的人,可能根本就虛偽、不負責任,甚至刻薄難纏。

為啥就不能和好人在一起呢?

因為使得我們愛上一個人的,根本不是那些優點,而是「熟悉」的感覺。


1. 吸引我們的,是那些曾令我們受傷的特質

小時候,父母的特質埋下「陰影」,影響我們的擇偶。那些特質,儘管聽起來都是缺點,但當再次陷入一模一樣、令人不爽的糾纏時,我們感覺到的只是:熟悉、有愛。

看到這裡,你可能已經察覺出了其中的矛盾:在原生家庭裡遭遇的衝突、挫敗等,也會再次在伴侶身上感受到。這次,就真的會解決麼?

這矛盾,恰使得吸引伴侶的特質反過來成為關係中最惱人的部分,而漸漸使兩人漸行漸遠。

一個不行,再找——找一個依然具有類似特質的對象。

一次,兩次,三次。我們中的有些人,會反覆陷入這種既掙扎、痛苦,又擺脫無能的親密關係中。

這種情況,心理學上稱作「強迫性重複」(Repetition Compulsion)。

弗洛伊德認為,強迫性重複是一種神經防禦機制。強迫性重複試圖通過「重寫」歷史,讓過去受創傷的歷史能夠重新擁有個完美大結局。

而我們首先要重寫的,就是自己和父母,尤其(但不完全)與異性父母一方的,那令我們不爽、不安的關係。

很多時候,事實是,問題確實存在在父母一方。他們由於自己的心理問題、狀態、或侷限,沒有能力或意願提供愛、支持、安全感、歸屬感、紀律等等,這些孩子需要從中獲得滋養以健康生長的元素。

因為疲憊、失望、被拒絕、被拋棄、被忽視、甚至被虐待,將孩子的心理置於風雨飄搖的境地。為了不去顧影自憐,孩子們需要否認自己的處境,和自己感受到的憤怒、壓抑、絕望。同時,我們傾向於抱著希望——一種幼稚的希望——認為如果我們更好、更完美、更聰明,甚至更安靜、更幽默,我們的父母就會更愛我們,而我們則可以成功逃出「拋棄抑鬱」[ Abandon Depression(James Masterson, 1990)]。

這種懷揣希望、試圖改變父母態度、「拯救」關係的心理,本是出於小孩子自我防禦。但成年後,兒時的情景還在,內心的「孩子」還在積極尋找能夠將之前與父母之間令人受挫、不安的關係變得更好的方法,只不過現在,對象不只是父母了,而是遷移到伴侶或潛在伴侶的身上——與他們的關係,是與父母關係的某種象徵。

「內心小孩」試圖創造和之前相同的互動,“而這一次,”「內心小孩」想,“這次會不同了。我會讓改變這個人,會讓 TA 愛我的,我不會失敗了。”

從心理的角度上,潛意識裡,我們無意識地讓情緒化、有需求的「內心小孩」做出了選擇,而不是以我們理智的、成人式的那顆心。

只是,類似的努力幾乎註定是失敗的。我們要如何「修好」對方?「治癒」對方?「改變」對方?一次又一次失敗的嘗試裡,唯一被改變的只有「累覺不愛」的自己。

2. 在親密關係裡,變成曾最不願成為的「自己」

《老友記》的一集中,Rachel 抱怨父親的刻薄,討厭他的嚴苛,等到自己教 Joey 划船時,她卻也一樣兇巴巴。

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直到面對朋友的反應,她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和父親一樣嚴苛,兇狠。

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在和伴侶的不良關係上,「父母皆禍害」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是的,偶爾,我們也會反過來,以曾經被「虐待」的方式對待他人。相比朋友,面對伴侶時,更多深層的情緒和影響將被挖掘出來。誰讓對方愛自己,因此很脆弱呢!

其實,我們並無惡意,只是「內心小孩」覺得:那個「虐待」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對立面”,那麼,對方的感受也一定和自己相反:自己不安、焦慮、傷心,那麼對方一定安全、自得。

在與伴侶的互動中,照見內心深處那「不願成為」的自己,也是毀掉我們親密關係的大敵。

3. 像抱怨父母那樣,抱怨伴侶

伴侶讓我們內心那個焦慮脆弱的小孩重獲安全(哪怕是暫時的),這是我們愛他們的原因。但同時,這種原始的依賴也讓我們信任他們“太多”了那麼一點點。

面對了我們這麼多的缺點、看到我們這麼多脆弱,幫助了我們這麼多的人——竟然無法修復我們生活中的一切問題?

是的,生活充滿困境,但很多時候我們無法抱怨那些真正傷害我們的人,卻只好將怒氣發在那些可以忍受我們憤怒的人身上——因為不管怎樣,他們依然陪伴著我們。

對待父母時,我們是這樣的。畢竟,是他們把我們帶到這個滿是考試、拒絕、沮喪和傷痛的世界。說真的,在心裡,我們甚至會覺得對父母的抱怨是一種“嘉許”——你必須在某人身邊感到足夠安全,才能說出“我恨你”。

是的,我們高估父母了——我們怎麼能不高估他們呢,畢竟,那時我們又小又脆弱,而他們已經是成熟的大個子了。

只是,他們並無法控制那麼多。我們的愛人也一樣。

但「內心小孩」再次誇大了伴侶的能力。我們對伴侶的期待,帶著小時候對父母的那種美麗、危險而又不公平的信任。

有時,這種“責怪”遊戲可能恰是在彼此身上的一種投入,是雙方經歷動盪的私密領域的一部分。這真是迷之「愛的表現」。

受到以上這些影響的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

在親密關係中,要解決惱人而痛苦的強迫性重複,確實很困難。如果換個方向來,刻意迴避掉那些曾經傷害過我們的特質和互動,不是就能找到合意的伴侶了嗎?

也未必。

其實,我們為了“安全候選人”已付出太多代價:為了躲避曾經遭受的不愉快,我們同時躲避掉了與之有關的一切特質——包括那些好的部分。例如聰明、慷慨、善言辭等等。假如你的父親聰明穩重,但同時居高臨下,抗拒一切新鮮話題,那麼,你可能認為所有聰明穩重的人都有種衛道士的假正經。

顯然,好壞都「殺死」,也不是好辦法。只有找到那些“控制因素”,才能獲得自由。這要求我們拋棄整套防禦機制,而那些依靠防禦機制抵禦的感覺:悲傷、憤怒、絕望、無助、羞恥、傷害……那些兒時未能面對,成人之後也沒能去面對的感情,終將被面對。

因此,真正有用的,是去認識那個「內心小孩」。直面 TA,與 TA 交流,聽聽 TA 到底什麼感受,需要什麼。

在成長過程中,我們感到父母或許太快忘記了他們自己成長的過程和感受:他們將同理心置於奇怪的位置,會給一些古怪的慫恿,擔心的太多,又忽視了太多。那些沒有被滿足的需求,只能由今天的自己完成,做自己「內心小孩」的合格家長。

至於對父母的「責怪」,或許某種程度上,你必須這麼做,你必須發現他們身上的“不足”,必須為自己這一世代不同的想象而活,否則,就會喪失成長、生活的能力。你將不得不以某些方式與你的父母“分離”——有時,是以非常刻薄的方式(例如青春期叛逆),但真正成熟的你,或許可以更多地去練習溫柔的同理和溝通。

因為,說真的,無論父母、愛人多麼平庸,在每個人的心裡,總有那麼幾點,使他們看起來如此偉大不一般。

參考文獻:

https://www.psychologytoday.com/blog/evil-deeds/200806/essential-secrets-psychotherapy-repetitive-relationship-patterns

https://www.psychologytoday.com/blog/evil-deeds/200806/essential-secrets-psychotherapy-the-inner-child

The Horrors of Parents from The School of Lif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asZxwYzl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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