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宏:在众人夺路而逃的时候,我们要做到不挡路、不跟随

这些天A股一直跌跌不休,大家都在问,到底何处是底?对于市场恐慌情绪,我的南方基金前同事、高毅资产董事长邱国鹭说过一句话,“众人夺路而逃时,不挡路、不跟随。不挡路是因为不想被踩死,不跟随是因为乌合之众往往跑错方向。不如作壁上观,等众人作鸟兽散后,捡些他们抛弃的粮草辎重和金银细软。看这慌不择路的样子,这一次不需要等太久的。”

李映宏:在众人夺路而逃的时候,我们要做到不挡路、不跟随

邱国鹭是一位语言大师、演讲大师。因为工作关系,在南方基金时,我组织的众多大型机构投资策略研讨会,他都是关键的演讲嘉宾,而有他出席并演讲的会议每次都能座无虚席,大家都是冲着他来的。他的演讲只有一页PPT,就是演讲的题目那一页,而他所言演讲的内容,全都在他的脑子里。他的演讲往往一气呵成,生动有趣而又不乏深刻的道与术。也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有很多与他独处的时光,所以也有不少私下的交流。我曾经跟他开玩笑说,他如果出生在美国,是完全有竞选美国总统的演讲实力的,他的演讲实力并不亚于当时的奥巴马总统。这种时刻,他往往会笑而不答。后来,他的《投资中最简单的事》一书出版,我也买来一本认真品读。从邱总的身上,我得到了很多的“真传”。后来我们都离开了南方基金,他组建了高领资本,而我今年则组建了龙门资管。

我也写了本书,名字叫做《投资是项脑力活》,出版协议已经签署了。某天在中信证券大厦偶遇邱国鹭,我请他帮我写个推荐语,他爽快地答应了。

上文是我今天看到有关邱总的一篇文章时,有感而发的一些感慨与回忆。本文的主题是我关于目前股市的一些研判,以供朋友们参考。我主要想谈三大问题:一是市场为什么会在目前这个时点上下跌、甚至是快速下跌,二是怎么看待目前的下跌,三是我们该如何应对?

第一,市场为什么会在目前这个时点上下跌、甚至是快速下跌?我个人认为的原因如下:

一、是市场对于中美贸易战和美国全面遏制中国崛起的担忧。

如果仅仅是贸易战,根本不至于导致市场最近半年、尤其是最近一个月的急速下跌。种种迹象显示,中美贸易战,已经发展到了美国对于中国的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几乎是全领域的围堵,是现有的全球老大对于追赶者崛起的必然出现的全面遏制。

事实上,美国在中国实行改革开放以来,一直是抱以欢迎和高度容纳的态度的。客观而言,如果没有美国的大力支持,中国的改革开放也是很难这么快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的。中国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是完全依赖美国战后建立的国际政治、经济、金融、军事体制的大环境下推进的,如果没有后者,我们是很难取得如此辉煌的成果的,至少是不会这么快就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的。

李映宏:在众人夺路而逃的时候,我们要做到不挡路、不跟随

但是,当中国的GDP发展成为老二时,遭遇了近代史无数屈辱的整体国民有意无意地认为自己应该取代美国,成为全球的领导者了。最露骨的,就是清华大学的胡鞍钢教授认为的中国在政治、经济、金融、军事、文化等综合国力上,已经全面超越了美国,言外之意不就是中国应该取代美国来领导世界了吗?中国的这种想法,在美国看来完全是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美国由最初的全面支持、容纳中国的态度,转变为全面遏制中国的政治态度,再自然不过了。

美国是怎么取代英国,成为全球领袖的?事实上,早在二战前50年,美国已经在综合国力上全面赶超了当时的全球领袖——大英帝国。但是,美国人并没有急着取代英国,而是在50年后的一次、二次世界大战中,在全球无法抵抗法西斯帝国的全面进攻的条件下,出兵帮助欧洲(当然欧洲战场的最终胜利,前苏联也起到了巨大作用)、亚洲、非洲等主战场,靠着美国大兵的血与肉的巨大牺牲,扭转了两次尤其是二战的局面。试想,如果没有当时美国的参战和做出的巨大牺牲,二战后的世界格局会是怎样的?难道不会出现全球被德、意、日统治的严重后果吗?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美国才正式成为世界领袖的,而当时的大英帝国对此也是心悦诚服的。

中国呢?似乎忘记了历史尤其是世界近代史,更忘记了邓小平在90年代的忠告,即中国要韬光养晦,中国永远不当头,而是急着在自身实力还远远无法挑战美国的条件下而挑战美国的地位,结果如何,大家都看到了。想必,大家的肠子都悔青了吧?由满满的自信,到巨大的挫折甚至内心的恐惧,能不在A股上反应出来并导致急跌吗?

二、是全球流动性紧缩和中国自身无风险利率居高不下等因素的必然反应。

想必大家都知道,美联储是美国的央行,也是全球央行的央行。在美联储正式退出QE和连续加息、缩表的条件下,全球资金回流美国的大趋势下,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股市的走势大概率是两个字:下跌。

李映宏:在众人夺路而逃的时候,我们要做到不挡路、不跟随

就中国而言,当前最大的任务之一就是去杠杆,而去杠杆是不可能在宽松的货币环境下完成的。也就是说,中国本身的流行性是紧缩的,中国的以10年期国债为代表的无风险利率是处于历史新高的。在这样的环境下,股市只能是存量市场的博弈,甚至存量资金都可能退出股市。再加上中国正在进行的影响巨大的调结构等负面影响,股市也大概率是只有跌的份了。

股市的下跌、急跌,又会与大量上市公司的股权质押贷款爆仓形成负循环。股市的下跌、急跌,导致大量上市公司的股权质押贷款面临爆仓和实质爆仓的风险,被质押的巨量股份被迫平仓,对于股市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三、拉动我国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全面失速,股市失去了宏观经济面的支撑。

首先来看看投资。在以前,一旦经济增长失速,国家只要启动投资来拉动,经济增速立马恢复。历史上,投资增速甚至出现过超过40%的极端情况,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中国出台的应对政策也是加大投资,迅速出台4万亿的投资拉动政策。如果仅仅从数据上来看,效果当然很好。但是,屡屡采取投资拉动的举措,事实上是一种短视的行为,是一种只顾眼前、不管未来是否会洪水滔天的不负责任的选择。

目前,投资拉动已经难以为继了:首先是包括政府、企业、居民各部门在内的杠杆率已经是宇宙最高了,三个部门的负债之和与GDP之比已经高达250%(有的说是高达380%)。如果是一家具体的企业或家庭,如此高的负债率,早就破产了。其次,投资拉动的边际效应也在迅速递减,10年前投资1块钱可以拉动5块钱的GDP增长,到目前还拉动不了3毛钱的GDP增长。第三,长期的投资拉动,导致居民收入增长缓慢,挤占了消费的空间,使得消费拉动无法发力,这一点我们在后文会深入谈论。

李映宏:在众人夺路而逃的时候,我们要做到不挡路、不跟随

其次来看看出口。经过艰苦的谈判,在美国的带头接受下,中国于2001年12月11日正式加入WTO之后,中国正式成为世界工厂,出口成为了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核心力量,成为中国经济后来保持了7年高速前进的大功率发动机。但是,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全球经济失速,外需瞬间消失。去年以来,随着美国经济的强劲增长,中国的出口又出现了强劲的增长。但是,好景不长,中美贸易战很快爆发,来之不易的出口顿时停顿,对拉动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迅速下降——出口也失速了。

最后,消费也失速了。表面来看,投资对于我国GDP增长的贡献率达到了60%以上的发达国家水平了,事实上,消费对于中国GDP增长的贡献之所以在短期内取代投资成为最有力的一架马车,是因为投资和出口的贡献率大幅降低了,从而凸显了消费,而不是消费的绝对额或增速得到了迅速的提高。在去年以前,我国社会消费总额的增速还能保持在12%左右的两位数的较高水平,但是,今年我国社会消费总额的增速已经降低到了8%左右的个位数了。其中的原因在于居民的收入增长率长期以来并不高,比如长期以来居民收入的平均增速是远远低于国家财政收入的水平的。中国是一个极为典型的国富民穷的社会。另外,房价、教育、医疗、养老等四座大山,成为了抑制居民消费的拦路虎。目前,国家的去杠杆行为,把企业和政府部门的杠杆通过房地产转移到了居民身上,居民部门的负债率达到了45%的当前历史最高水平,居民能用于消费的钱已经被房地产大为压缩,国家期待的居民消费升级变成了消费降级。

总之,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全面失速,经济存在硬着陆的可能,GDP增速降低到5%左右的水平是完全可能的,股市也因此失去了宏观经济的支撑。

四、投资者存在着中国爆发局部性、全局性金融危机的担忧。

严防爆发局部性、全局性金融危机是国家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不过,从谨慎的角度来看,从去杠杆的艰难程度来看,金融危机的可能爆发是压在投资者头上的挥之不去的乌云。虽然我们认为,我国发生金融危机的概率很小,但它难免会成为股市大跌的因素之一。

第二,如何看待目前股市的大幅急跌?

我们首先认为,股市的机会尤其是大机会,不是涨出来的,而是跌出来的。作为已经仓位很低的个人投资者,作为刚刚成立了自己的资产管理公司并刚备案成功的投资人,股市的大跌、急跌对我们是巨大的机会。如果不是上述暂时存在的各种负面因素的巨大影响,股市是不可能给我们创造出历史性的巨大机会的。

我们其次也要对上述所属负面因素阐述我们简单的理解。关于中美贸易战、美国对中国可能采取的全年遏制,我们完全相信具备5000年文明史的中国是有大智慧来化解的;关于流动性的紧缩,我们认为那只是一种暂时性的、动态的因素,任何事物都是处于变化之中的,当事物走到一个极端的时候,又会在变化的外力的作用下,发生反方向的改变的;关于经济增长的失速,我们认为国家完全可以通过鼓励创新、创造和供给侧改革,通过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来解决的——何况,在经济总量基数已经足够大的条件下,4-5%的增速也已经是高增长了,因为4-5%的增速带来的绝对额已经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了。

李映宏:在众人夺路而逃的时候,我们要做到不挡路、不跟随

关于最近股市的大跌,我是这么认为的:

首先,上证指数从年内(1月29日)的最高点3587.03点,经过5个月的时间下跌到目前(7月5日)的2733.88点,下跌幅度高达23.81%,风险得到了极大的释放,距离历史性的大底是越来越近了——尽管我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底部在哪里,但我们知道越往下跌,距离历史性的大底是越来越近了。

第二,自今年5月23日开始(3168.96点),大盘开启了加速下跌的步伐,在短短一个月多的时间内下跌到了今天(7月5日)的2733.88点,在31个交易日里就急速下跌了13.73%,说明大盘在以快速急跌的方式在加速寻底,这种下探的方式明显较阴跌为佳,如果大盘继续以此种方式闪崩,那么待大盘底部确认后,将是2015年股灾后又一个难得的介入点位,或许是未来若干年都难以碰到的极佳买点。

第三,目前的大盘走势和股价,已经和正在充分地反应了宏观去杠杆、中美贸易战、宏观经济下滑、流动性紧缩等多种不利因素。尽管我们无法预先知道大盘的底到底在哪里和在何时出现,但我们却完全能预先知道大盘的底肯定会在不久的未来的某一天出现,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这一天一旦到来,将会是我们这代人所能碰到的为数不多的巨大买入机会——我坚信这一点,因为越是市场最绝望的时刻,也越是巨大机会来临的时候。让我们以极大的耐心和理性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吧!

第四,现在的大底和2015年股灾形成的大底,大概率将成为未来很多年都难以被跌破的“双大底”,它们将成为我们几代人能碰到的较为罕见的介入机会,成为我们财富增值的重要和关键的起点。

站在目前这个时点上,很多人是十分痛恨股市的,因为它像一头怪兽一样,吞噬了他们的财富,令他们痛苦不堪。而我却十分感谢股市,因为它大概率将带给了我实实在在的财富。

第三,我们该如何应对?

“十年前,我刚入市,连牛市的尾巴都没摸着,当时市场连续下跌,不过我以为可以抄到底。

4000点,我抄过;

3000点,我也抄过;

2500点,我还抄;

2000点,我已经没钱,也没有勇气抄了。

后来,市场接着跌破了1900点,1800点……

4000点到2500点,我亏损了20%,但是2500点往下,我却亏损了一半的本金,那一年,我深刻体会到投资中的残酷:抄底,是投资中最危险的行为。

在下落市中去猜测哪里是底,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猜对了,可能不会输钱,但是也输了时间。如果猜错了,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在目前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手中有资金,我们千万不要去做左侧交易,也就是去抄底。因为,在我描述的导致本次股市大跌、急跌的诸多关键而重大的原因还幽灵般地存在着的时候,底在哪里,是上次创下的2638点附近,还是2500点以下,甚至还是2000点以下,我们谁都无法预测和确知的。但是,我还要重复上文说过的话:“尽管我们无法预先知道大盘的底到底在哪里和在何时出现,但我们却完全能预先知道大盘的底肯定会在不久的未来的某一天出现,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我的这一看法与邱国鹭的观点是高度一致的。在这种时刻,我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耐心等待底部真正确认的那一天,而我们的策略非常简单,那就是准备好钱,做好随时实施右侧交易的准备——包括通过认真研究,选择好优秀但被错杀的一批股票,建立一个价值被严重低估的股票池,耐心等待右侧交易机会的到来。

“正是市场的下跌,为寻找到将来可能涨1倍、2倍、甚至5倍的空间的股票提供了机会,这个时候,你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眼光,时间会给你回报的。”

龙门资管诞生在此时此刻,可谓正当其时——这不但是我刻意的实现安排(我在今年春节期间已经预测到了股市可能的大跌,而大跌是一家新公司难得的起点和机会),也是上天给我们的巨大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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