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大花不是狗

大花是一條普通的狗,至少我曾經是這麼認為的

它具備狗的外貌,具備狗一切行為特徵,比如說貪吃,一頓能吃下去半盆子飯菜,像是餓了多久的狼,恨不能連盆子都嚼了

它還偷過我掛在房樑上晾的牛肉乾,正吃得起勁被我發現了,它立馬就閉上了嘴,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轉過身不去看他,身後又傳來一陣犬牙交錯的響聲

比如說好色,為了追求附近村民家的小母狗,竟然夜不歸宿。我生氣地把它找回來,它又不顧一切地從繩索中掙出去,像瘋了一樣往外跑

前面還橫著一道土牆,它沒估算好距離,遠遠地就跳起來了,結果直接撞到牆上摔下來,疼得哼唧了兩聲,接著爬起來縱身而去

起初我以為它就是狗,隨便用一些剩飯剩菜就打發了,有時忘了就算忘了,它也不計較,一直拿我當朋友,對我掏心掏肺的好

那時,晚上到附近村民家吃飯,蒙古人的飯桌上是離不開酒的,一喝起來就沒完沒了,不知不覺到半夜了。每次醉醺醺地推開大門,就能看見大花在路邊等我

不知道它是怎麼找到我的,也不知道它啥時候來的,在這等多久了。不過在荒山野嶺中走夜路,有了大花的陪伴,膽氣陡然而生,感情也隨著滋生起來了

有幾次也是喝到很晚了,還沒有起身告辭,冷不丁抬頭看時,對面窗戶玻璃上趴著一張白花花的醜臉,面目猙獰地盯著我,差點被它嚇個半死

大花的血統是美國大丹,兩隻眼睛長得陰陽怪氣的,再加上大酒罈子腦袋,體態和小牛犢子差不多,就算不咬人,看著也夠瘮人的

一般來到水庫辦事的人都知道,與我說話時要保持距離,千萬不能動手動腳,否則的話,它就會豎起兩隻眼睛,從嗓子眼裡發出一陣威脅的低吼聲,讓人聽著頭皮發炸,脊背發涼

那時在通遼水庫,每天我都沿著兩岸來回巡視,或者走路,或者划船。大花跟著我,跟了四年。四年對狗來說,算不算是一生最好的青春歲月

故事:大花不是狗

直到那天傍晚,我還像平常一樣,準備到對岸去,屁股剛坐到船上,就看見大花從山坡上急匆匆地跑了下來,我的心裡有些納悶

按照以往的慣例,它立馬就會跳到船上,對我搖頭擺尾一番。可是這次反常,它只衝我叫了兩聲,就渾身顫抖,像是有些站不住,隨時要倒下一樣

再仔細一看,大花的嘴角上流著一縷白色的涎液,還不斷地往下淌著。我的心立刻沉了下來,我見過這個症狀,前些日子,有個村民家的貓吃了老鼠,中毒的樣子就和它差不多

我當時就慌了,顧不上去收漁網,連忙招呼人,拉著它往岸上跑,它的腿已經不太聽使喚了,總算踉踉蹌蹌地被我牽扯到了房門口

怎麼辦呢,這附近根本沒有醫院,人有病都去跳大神,跳大神都要走上幾十裡地以外,別說是醫生了,就算鎮裡有醫生,這個時間也找不到了

一咬牙,想要救治它就只能用原始手段了,灌味精水,灌白糖水,灌洗衣粉水,灌淘米水,灌雞蛋水

當時有些不知咋辦好了,不管是誰出的主意,都要試一試。其實灌啥都是一個道理,無非是讓它把吃進去的毒藥吐出來,相當於在醫院裡洗胃一樣

平時那麼生龍活虎的大花,現在是讓人心疼的聽話,一動也不動,聽由著啤酒瓶子插在嘴裡,咕咚咕咚地灌進去,吐出來,再灌進去再吐出來

一直折騰到半夜,感覺它有點精神頭了,心裡稍微放下點,想著天亮了就開車去找診所,看看狗郎中們有沒有啥好法子,若誰能救活了大花,就算讓大花給他當乾兒子也行

大花精疲力盡了,我也有些挺不住了,上炕躺下睡了一會,可翻來覆去地做夢,夢見的都是和大花的事,一起在樹林裡追野兔子,一起下河摸魚,一起煮酒論英雄,唯使君與大花爾

哭著笑著就睡醒了,急忙去看看大花,沒到跟前它就驚醒了,睜開眼睛看我,把大腦袋搭在我的腿上,又輕蹭著我的臉,那種憔悴,那種不捨,我的心感覺都要碎了

那時我才知道,我原來這麼喜歡它,心裡早就不把它當成狗了。只盼著它能熬過這道鬼門關,等它病好了能吃東西了,我把剩下的那些牛肉乾都給它烤著吃,再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早起又去看時,它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伸手去摸,已經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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