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感染新冠病毒，康復後還會第二次被感染嗎？媒體報道的新冠患者出院後“復陽”，是真的嗎？這兩個疑問，縈繞在很多學者和民眾的腦中。
3月14日，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實驗動物研究所所長秦川教授等進行的一項恆河猴試驗，給出了參考答案，動物感染新冠後，康復中會產生中和抗體，可保護動物免受二次感染。患者“復陽”可能另有原因。但是否為終生免疫，尚需進一步驗證。
這項研究（Reinfection Could Not Occur in SARS-COV-2 Infected Rhesus Macaques）對人類抗擊新冠有重要參考價值。需要提醒的是該項研究目前發表在預印本網站bioRxiv，尚未經過同行評議。
讓4只恆河猴先後二次感染新冠病毒。
研究者用一定劑量的新冠病毒，讓4只成年恆河猴（M1～M4，體重3～5千克，年齡3～5歲）被感染，然後觀察臨床表現，檢測病毒相關指標。
實驗過程大體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即首次感染（0～28天，初次感染至康復）和康復後第二次感染（28天及以後，再次感染）。在此期間，研究人員觀察和測量恆河猴的體重、體溫、病毒載量、肺部影像等指標。
恆河猴首次感染後的系列表現。
恆河猴第一次感染新冠後，表現出短暫食慾下降、呼吸急促、身體蜷縮的症狀，四隻中的三隻（M1、M2、M4）還有體重下降。不過與人類感染新冠病毒後的表現有所不同的是，人常出現發熱症狀，但所有猴子未觀察到直腸體溫有變化。
研究人員還多次連續檢測其呼吸道和肛拭子的病毒載量。結果發現，第3天鼻/咽/肛拭子的病毒載量達到最高峰，之後迅速下降，此後儘管部分恆河猴的病毒載量有短暫回升，但最晚在14天之後，各拭子的病毒載量都已低於檢測限。
在感染後第7天，研究者對其中一隻恆河猴（M1）實施了安樂死，以觀察病毒分佈和組織病理變化情況。通過X線檢測和屍檢結果，在鼻、咽、肺、腸道、脊髓、心臟、骨骼肌和膀胱中均檢測出了新冠病毒。
此外，經HE染色和SARS-CoV-2抗刺突蛋白染色證實，病變主要發生在肺部，為輕至中度間質性肺炎，主要特徵為肺泡間隔增厚、肺泡中巨噬細胞聚集、肺泡變性、肺泡上皮細胞和炎性細胞浸潤。胸部X線片則顯示。右肺上葉有不同程度的局部浸潤，雙側輕度磨玻璃樣混濁。
剩下3只恆河猴，在感染後第14天、21天和28天持續進行抗體檢測。結果發現，與感染後第3天和第7天相比，恆河猴體內的抗體水平顯著上升。
所有證據均顯示，在感染後第28天，3只恆河猴都已康復：體重和直腸體溫保持穩定，而且鼻/咽/肛拭子已經檢測不到病毒，X線檢查顯示肺部也沒有任何異常。
康復後第二次暴露感染 病毒檢測始終為陰性
為了驗證恆河猴康復之後是否還會再次被新冠病毒感染，在初次感染後的第28天，研究者再次用與此前相同劑量的新冠病毒，對2只已康復恆河猴（M3和M4）進行感染，M2則不做任何處理，作為對照。
再暴露後，M3和M4只短暫出現體溫升高，鼻/咽/肛拭子的病毒檢測始終為陰性。M4也沒有如此前一般出現體重下降。
第二次感染5天后，將M3進行安樂死，並進行屍檢。與首次感染後解剖的M1相比，M3的所有組織均沒有檢測出病毒，肺部組織也沒有發現病理性損傷和病毒抗原。
同一天，研究人員對M4進行X線檢測，影像結果顯示，M4的肺部沒有任何異常。
感染新冠後產生免疫力 可免受再次感染之苦？
基於以上發現，研究者認為，新冠肺炎康復患者不會再次遭受感染之苦，且新冠病毒不會在康復患者體內蟄伏太久。對於媒體報道的出院患者“復陽”，很可能是因為患者出院前的核酸檢測為“假陰性”，或者病人儘管滿足了出院標準，但實際並未完全康復，不可能是因為再度感染。
研究者在論文中寫道：“根據我們目前對恆河猴的縱向觀察，初次感染之後不久，恆河猴體內便產生了中和性抗體，不會發生再次感染。因此，當康復患者體內產生了足夠多的針對新冠病毒的特異性抗體時，他們便不會被傳染。”
研究者認為，對於判斷新冠病毒感染患者是否治癒，進一步改進診斷技術和抗體檢測，並從下呼吸道取樣檢測，都很重要。
恆河猴的研究結果是否能夠直接外推到人類？
秦川在接受某媒體的採訪時表示：“我們建立的靈長類動物模型比較成功，模擬了新冠肺炎的病因學和病理學，對於認識疾病機理、研究機體免疫機制、傳播途徑、評價疫苗和藥物以及對臨床，都有很重要的意義。”
秦川補充說：“實驗發現，動物感染新冠後，康復過程中會產生中和性抗體，這個過程與患者非常相似，且中和抗體可保護動物免受二次感染。這提示研發疫苗很有必要。同時，我們二次感染研究中確立的檢測指標，對於評價疫苗是否有效具有指導意義。”
對於媒體報道的“一次感染新冠病毒，終生有抵抗作用”，論文中並沒有提及“終生抵抗”或“終生免疫”，得出的結論只是“我們的結果表明，初次感染新冠病毒可以保護後面的暴露”。
秦川也表示：“終生免疫是對論文的過度解讀。實驗室結果提示，病人康復後會獲得保護，但抗體在體內的持續、衰減情況和保護時間等，均需要長時間研究才能有結論。”
另外一位未參與此項研究的香港大學的教授金冬雁認為：“不能說終生免疫，但至少可以抵禦再感染。”
對於能否將恆河猴的研究結果直接外推到人類，金冬雁教授表示，不能直接外推到人類，但有重要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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