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1 羅馬為何沒能征服日耳曼？環境和氣候因素比軍事更重要

作為西方文明發展的重要階段，羅馬帝國幾乎佔據半個歐洲長達400多年時間。在帝國的崛起與衰亡前後，無數敵人與之殊死搏殺，並用自己的鮮血成就了羅馬人的盛世。然而，那些生活在北部歐洲的日耳曼人卻讓羅馬頭疼無比。在雙方不斷接觸的漫長曆史中，看似落後的部族始終佔據主動，並讓帝國的征伐屢屢吃癟。

這倒不是因為前者的文明水平和軍事實力有多麼強大，而是其所處地域的環境和氣候因素，讓縱橫南方的軍團感到無所適從。

公元前1世紀，羅馬與首批南下的日耳曼部族開始相知相識。由於雙方都向著位於今日法國的高盧地區推進，免不了因合縱連橫而產生軍事衝突。

此時的日耳曼人，大致可以分作兩種物質文化--拉坦諾文化和亞斯多夫文化。前者已實現非常高的農耕度生活方式，有形成較大的定居地，並發展達到城鎮級別的規模。從其遺址內發掘出的不同樣式錢幣，也證明當時的拉坦諾日耳曼人已經具備鑄幣能力。部分人還具備讀寫能力，擁有自己的早期文字。相比之下，亞斯多夫文化地區則較依賴漁獵和畜牧業生存。他們的部族較為分散，糧食生產沒有多少結餘，也因此缺乏社會階級分化。這就決定了他們的全民借兵屬性，擁有非常高的士兵動員率。

事實上，羅馬帝國的邊界，就大致設在兩種文化的分界線上。如果打開一張歐洲地區的氣候類型劃分圖，很容易發現兩種文化的差異有著巨大的天然因素。位於東面的溫帶大陸性氣候與南方地中海氣候區是涇渭分明，而西面的溫帶海洋性氣候就顯得更加自成一系。

這些氣候環境差異，不僅決定了兩撥日耳曼人的發展程度不同，也直接關係到羅馬人的征服選擇。

在凱撒征服高盧之後，羅馬人首先嚐試越過萊茵河，向著大西洋沿岸的德意志地區前進。由於一度發展過於順利，釀成了公元9年的條頓森林堡慘敗。曾在羅馬軍隊中服役的日耳曼貴族阿米尼烏斯，利用對手的輕敵心理，將浩浩蕩蕩的軍團引入內陸腹地。隨後，眾多生活在周遭區域的日耳曼人蜂擁而至，將大部分羅馬士兵殺死。但在此後數年的戰爭中，羅馬人不僅擊敗了挑頭的阿米尼烏斯，還穩固了自己對於多瑙河以北少量區域的控制。

這主要得益於河流兩岸的地形相對平坦，而屬於拉坦諾文化的日耳曼城鎮也很容易被發現和圍攻。儘管帝國在之後也避免過度深入，但始終能夠讓多瑙河北岸的部族臣服自己。當地貴族會將自己的孩子送往羅馬接收教育，並按照宗主需求提供數量不少的輔助部隊。羅馬則用這些開化甚早的城鎮化居民，作為南面高盧行省的防禦屏障。值得注意的是，當地身處典型的溫帶海洋性氣候區。雖然農業條件不如溫和的地中海沿岸，但四季降水較為平均。這就給農牧業發展提供了相對較好的條件，並確保土地上的人口承載能力更大，定居化的生活方式更有市場。

從地緣方面來看，羅馬不僅可以通過高盧行省對多瑙河北岸施展影響力，還能從對岸的英格蘭加強威懾。

公元1世紀前期，羅馬的不列顛尼亞殖民地建立，並因此對北海南部有了極大控制力度。地中海沿岸的航海技術發展較早，在船舶技術和航海經驗上佔得先機。因此，羅馬艦隊完全可以暢通無阻的往返高盧-不列顛與低地地區之間。一旦萊茵河北岸的日耳曼城鎮出現騷動，戰船就能從下游順流而上，為軍事行動保障後勤補給。後世成為南德重要城市的科隆，也因為毗鄰萊茵河流域而由羅馬老兵殖民地發展而來。

相比之下，位於東方的亞斯多夫文化區就很難被帝國征服。在公元1-2世紀之間，羅馬曾通過攻打色雷斯與達契亞兩地，短暫的將邊界越過多瑙河流域。但其所在的溫帶大陸性氣候，年平均氣溫比較低，植物生長所需的養分要長時間才能積累。所以就使得農作物的生長週期變長，而當地的人口自然也不會太多。這造成了亞斯多夫文化的地區遠比人口集中、秩序井然的拉坦諾城鎮更加難以統治。成本效益的不平衡，使得羅馬選擇了暫停擴張步伐，基本上不跨入中歐腹地。

在地緣形式方面，中歐腹地也直接靠著東歐大平原區域，屬於典型的農牧文化交界處。歷史上的斯基泰部族和薩馬蒂亞人，都從草原地區深入西面，加劇了當地的動盪屬性和尚武文化。以多瑙河以南為基地的羅馬軍團，就無法獲得在萊茵河流域的戰略優勢。加之經濟收益實在難以平衡開支，就限制了帝國規劃者對整片區域的想象。在3世紀的危機來臨之前，他們便從達契亞地區主動後撤。隨後又面臨多瑙河防線被不斷洞穿的尷尬。

相反，由於動盪和平困，亞斯多夫文化區的日耳曼人勢必定期向外遷徙。在他們的北面，還有人口承載能力更差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兩個地方都會在人口上漲到一定程度後，出現大規模外流現象。

公元2-3世紀之間，著名的哥特人集團就因此遷入烏克蘭大平原地區。他們在那裡學習到伊朗化遊牧集團的騎兵技術，也接觸了沿海希臘城市的航海能力，並具有了威脅羅馬帝國東部的實力。公元4-5世紀時，他們又遭到更新的匈人集團攻擊，開始沿著古代先民的步伐南下，並最後成為終結羅馬帝國的始作俑者。至於那些依然生活在亞斯多夫文化區的日耳曼部族，也順勢向南遷徙，成為壓垮羅馬霸業的一根根稻草。

所以，日耳曼人能夠免於被羅馬所征服，與其說是軍事實力問題，不如說是地緣和氣候環境的共同影響。羅馬時代的農業技術，也不足以幫助定居者克服氣候問題所帶來的困擾。反過來，這些不可抗因素也促成了日耳曼人在某個階段的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