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圖：李提摩太
(四)
李提摩太在山西賑災中發現那裡的地貌特殊，交通條件非常惡劣，曾建議巡撫修築鐵路。被拒後自已又開始研究一種能飛行的運輸器具。為此，他開始研究鳥類和昆蟲的飛行，記錄它們的體重和翅翼之間的比例，並根據昆蟲飛行時發出的聲音計算它們的翅膀在每分鐘中內扇動的次數。我不知道這是否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關於“飛行器”的探索，但我看到了他和中國官員之間在遇到問題時鮮明的對比。為了從根本上解決民眾的飢餓問題，他想方設法和中國官員溝通商討，遊說中國官員修鐵路，開礦山，興教育。並親自動筆寫了一本巜現代教育》到北京的高級官員中去散發。然而對這個一年100萬兩白銀的教育計劃，李鴻章問多少年能有收穫？當得知需要20年才能初有成效當時便否決了，儘管李提摩太說這是“種子錢”，以後會有十倍百倍的回報。而我們今天看看他們投巨資打造的北洋艦隊和南洋艦隊，只是讓中國人聽了幾聲動靜便煙飛灰滅了。而甲午戰敗的後果光賠款就二億兩白銀，據說到還完後連利息將近六億之巨！這就是十九世紀最偉大的政治家推行民主自強運動所取得的最終成果！
而早在幾年前李提摩太第一次去南京拜會張之洞時就自己所見民眾之殘狀批評過李、張等所謂的“改革派”：……這就是帝國最有才幹的總督治下的社會狀況，誰會把這樣一個對自己的臣民所忍受的貧窮和苦難熟視無睹的政府認作文明的政府，而費盡心思以某種標準拿它和基督教國家相比？居住在草棚裡的成千上萬民眾所陷入其中的苦難會使鐵石心腸都軟起來，從而打算為他們做點什麼。
(五)
在中國農村有一句俗語：吃一百個豆不嫌腥。我想用這一句話比喻中國自1840年到1900年這60年的對外戰爭再恰當不過。就在李提摩太為這個國家的前途奔走呼號的時候，這個國家自已卻在醞釀下一場災難。早在1890年，李提摩太就感到又會有一場災難到來，為了阻止悲劇的發生，他又拜會李鴻章，張之洞等所謂的開明人士，呼籲他們制止針對外國傳教士的屠殺，並指出後果的嚴重性。而李，張對此卻毫無反應。之後，義和團事起，李提摩太知道災難將要來到，又跑到國際社會呼籲。他離開中國到紐約全國傳教士大會上做報告，呼籲大家共同協手阻止動亂的發生，因為那樣不光會毀掉傳教事業，還有中國的最高利益和世界的和平。而他們最後的決議是，這種行動屬於政治領域，他們不能“干涉政治”。李提摩太又跑到白宮，而華盛頓方面的答覆是：華盛頓不會單憑某個人的意見採取行動，儘管那些意見是強有力的。如果不發生殺戮行動，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成為立即採取行動提出站得住腳的理由。而就在他們爭論的時候，義和團的行動己給開始了。等他冒著生命危險趕回來，也只能為這個國家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善後工作了。而在1899年冬天，李鴻章被任命兩廣總督在赴任途中曾和李提摩太見過面。李提摩太在書中記錄說：在我的一生中，從來沒有看到一個總督像他那樣興高彩烈，就像一個厭學的孩孑回家過節一樣高興。我後來猜他一定是知道了即將爆發義和團事變的一些信息，他為自已能逃得遠遠的而感到高興。
(六)
義和團的此次“愛國運動”，除了導致自己的滅亡，並讓大清背上近十億的外債，還有就是他對自已同胞的殺戮一點也不比外國侵略者少。實際到今天我們都不能理性的看待這一問題。這次運動是中國甚至世界有史以來最瘋狂的行動，也是中國歷史上最“團結”的一次行動。正是這次行動，這個國家終於把自己作死了，不對，應該是慈禧把自已作死了。而到後來的“民主共和”，“中華民國”，我們的國家就真的走向太平了嗎？非也！李提摩太的巜親歷晚清四十五年》，讓我們看到更大的災難正向這個國家襲來。
此時，中國的中流砥柱經過時代浪潮的沖刷，又開啟了張之洞一技獨秀的時代。中國捱過一記鐵拳，好像高燒馬上退去了，又認識到確實需要辦新學，興新政。而這個國家把一個民族的百年大計，又押在了張之洞一人身上。張之洞用他最擅長的作文水平上了一道三萬言的“江楚三折”，開始他的“指點江山之旅”，而他所有的“新政”，只不過是照著日本的胡蘆又畫了一個瓢。張之洞在李鴻章臨死之際，曾和劉坤一說“合肥胸有成算，知袒俄之局終必可成，此公老橫偏執，怙過遂非，可怪可嘆”。殊不知他所實行的新政，又把這個國家送入虎口之中。
此時，對於張的新政，李提摩太看得明白：要求一個世界上最封閉的國家輕而易舉的迅速改變她己經存在數千年的教育體系，而代之以一套來自日本的外國制度，只不過是異想天開而己。儘管有三萬名學生被派往海外以短期課程的形勢探討統治和教育的藝術，但還沒有一位朝廷高官出國研究先進的西方國家的教育制度。
是的，唐太宗有云：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取法乎下，無所得矣。而最重要的問題是，在剛剛過去的和日本留下的歷史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對日本的浪子野心也應該有所警醒，在這些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之前就“認敵作師”，這和認賊作父又有何區別呢？之前心裡總是有疑而不得知，今天看了李提摩太的記錄才印證了之前的疑問。1903年，李提摩太去日本訪問，他在書中說到：在日本，我見到最值得一提的人是河野，時任眾議院議長。也許應該把他比作日本的俾斯麥。他是在波恩大學接受的教育，當時還有該校的學生德皇威廉二世曾對他將來的政策做過預言，這條材料被校方按照傳統謹慎的保存著。作為黃色人種的領導者，在世界上實現對亞洲的統治，這是河野所堅持的信念。日本把他派往中國後，他建議兩國建立同盟，其目的是制定亞洲的政策，反抗西方的侵略。他的方案得到外務部的肯定。外務部建議他同武昌的總督張之洞商討。聽完這個方案後，張之洞非常興奮，因為他早就渴望為西方在歷次戰爭中強加於中國的恥辱報仇雪恨。河野對中國的訪問結果是東亞同盟的建立一一其規則發表在強學會的報刊巜萬國公報》上，這是日本對中國施加影響的開始，也是日本對華政策的啟鑰。在同河野會談時，我提了很多問題，其中涉及到國際聯盟成立的目的，僅僅作為維持世界秩序之後盾的武力使用，等等。他說，各國還沒有對此做好準備，要達到這一步還有一段漫長的距離。這些話，清清楚楚透露出了他的思想傾向。……在返回上海的輪船上，有十一個日本教授，他們應總督張之洞的邀請前往武昌。我問其中的一位一一一位化學教授，他們要去中國幹什麼。他回答說，他們要去教中國人弄明白歐洲的確切位置。“他們的位置在這裡，在我們腳下。”他跺著地板，大聲狂笑著說。後來，他在晚上為自己的失態向我道歉，說自已喝了太多的葡萄酒，說的都是胡話。然而我卻相信他所透露的恰恰是他的很多同胞的真實情感。也許那是實際生活中的黃禍。
看到這些，我真的是後背發涼，頭皮發炸。此時我終於明白了日本1937年進中國時打的標語“大東亞共榮圈”的真實含義。而那個在當時屬最聰明的官員以及到今日仍被一些人頂禮膜拜的張文襄公的新政之舉，竟是將這個民族帶入萬劫不復之境之始！看看張文襄公送兩個兒子去日本留學的結果，看看張大作家寫的巜與子書》，如此絕大笑話，是張之辱乎？是國之辱乎？而李提摩太在1908年與日本歷史上另一個最重要的人物，之前讓李鴻章瞧不起而最終又敗於其手下的伊藤博文的對話，更讓我瞭解了什兒叫“國之棟樑”，什麼叫”禍國殃民”：…一個民族，如果反對宗教自由，勢必導致不同宗教之間持久論爭，久而久之，必然發展成政治上的衝突，甚至引起內戰；而一旦一個民族的勢力因內戰而遭到削弱，強勢國家會乘虛而入，將它置於自己的控置之下。另一方面，如果宗教自由得到保障，各種各樣反判分子就會忠於政府，就會在從事有益於社會的事務上相互競爭，從各個方面壯大國家的力量。……天皇派我去周遊世界，去訪問各個不同國家，為的是考察什麼對日本有用。周遊海外期間，我學到了三條偉大的教訓。第一條，如果一個民族不力圖改進其社會大眾的物質生活水平，就不能夠被看作是繁榮昌盛的；第二條是，沒有一種倫理支柱，任何物質上的繁榮都不能持久；第三條是，對那些擁有倫理支柱的民族而言，背後擁有宗教支持的國家才是最強大的。
看看伊藤博文，再看看我們的李中堂，我實在想象不出，一直以東方俾斯麥自稱的中堂大人如果聽到這些話，會否感到羞愧？會否從此低下他那高昂的頭顱？
是的，這些我們都無從得知了。但我知道，李提摩太一定是無愧於自已，無愧於他一生為之獻身的國家，無愧於他的上帝的。他在一次回國時給傳教士朋友做的演講中曾自信的說過：人在卑微未顯時不應當絕望，在上帝的引導下，一定會成就偉大的事功。是的，他做到了，那個讓他牽掛一生的國家也終於過上了繁榮富足的生活。而更重要的，他給我們留下了思考問題和處理問題的方式方法，對此，我們將終世不忘。於2020年2月13日晚
☆以下是晚清民眾生活的部分圖片
閱讀更多 文海墨韻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