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她站在天的視角,看她熱愛的人間

張愛玲:她站在天的視角,看她熱愛的人間

22年前的9月8日,張愛玲在洛杉磯公寓裡被發現已離世,終年74歲。

很多人都覺得張愛玲結局好悽慘,其實這樣的生活正是她自己想要的,她從來不排斥落魄,孤獨是她一生的美學精神,那種蒼涼的美感,造就了獨一無二的張愛玲。

有人說她身在抗戰期間,卻從不談家仇國恨,只寫些小情小調。但她從不喜歡宏大敘事,她只是讓窗外的戰火,成為她人物的背景,她關心的是,亂世下小人物的掙扎,關心他們如何活下去。

在那亂世裡,有她喜歡的生煎包子味道,那入鍋油炸的聲音,有她喜歡的街巷叫賣聲音,所有民間百姓喧譁的聲音,這些日常文明的聲音,那些氣味、那些景觀,很可惜,她知道最終難免要破敗,一切都將被戰爭所摧毀,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任誰,也逃不過那蒼涼的底色。

張愛玲開始寫作是在40年代,約莫1943、1944年時,她筆下的曹七巧、白流蘇,跟她們所屬的階級並沒有多大聯繫,她們不是階級的代表,她們只代表她們自己。

亂世中小人物的命運,是她的關注點,這也正是她與同時代、和前後幾代作家的不同之處,她的作品,沒有時代的侷限性,這也是雖然她人不在了,她的書卻還活著的原因。而她同時代的作家,描寫的都是重大題材,在重大背景下,重大階級衝突中的發生的事情,而今,那些作品,我們讀的少了,或者也不讀了。

她筆下的人,一個個要怎麼活下去,是她的人生觀,她就像一個陰冷的旁觀者,在塵世間來往、穿梭,經過大街小巷,花園樓臺,把人世看得一清二楚,哪怕你心底最深的秘密,也一樣被她看透。其實,她的很多作品,看了並不會讓人舒服,甚至不討人喜歡,但她並不想討你喜歡。

這樣的作家,之前有魯迅,之後就是她。

就像魯迅在《立論》說,有個人家生了一個小孩,很多人來祝賀,有人說這孩子將來要當官、發財,這家人非常高興。又來了一個人說這孩子將來要死,主人把這人打了一頓。魯迅接著往下寫,說當官發財都是說謊,不一定落實,說他要死卻是實話。

魯迅的意思,世上有兩類作家,第一類說謊話,第二類說實話。

張愛玲就是一位對世界說真話的作家,雖然真話不好聽。胡蘭成縱有太多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很好:“魯迅之後有她。她是個偉大的創造者。”

張迷們喜歡她的那些“兀自燃燒的句子”,大多出自她早期的小說集《傳奇》,可她自己早已不喜歡那樣的寫法了,這也是她後來把《金鎖記》改成《怨女》的原因,是她寫《小團圓》的原因,她決絕地要解剖自己,這也是張愛玲的與眾不同之處。

她的與眾不同在於,與她當時所有的作家寫得都不一樣,與後來所有學她的作家寫得都不一樣,與曾經那麼寫的自己也不一樣。

張愛玲就是這樣一位作家,她站在天的視角,看這個她熱愛的人間。

她說“交響樂像是個陰謀”,她退場了,交響樂還在世間演奏。

張愛玲:她站在天的視角,看她熱愛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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