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柳傳志陰影后,聯想繼續沉淪,還是迎來楊元慶時代?

近日,柳傳志宣佈退休。根據公告,柳傳志此次辭去了聯想控股董事長、執行董事等職務。這原本是一個醞釀了許久,意料之中的行為,跟聯想集團無直接關聯,大量媒體卻聚焦該公司。這也難怪,雖然已過而立之年,這個號稱全球最大PC製造商並在2019年度財富500強中排名第212位的公司讓柳傳志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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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不大的孩子

公開資料顯示,經過35年的打拼,柳傳志退休時已經形成了IT、金融服務、創新消費與服務、農業與食品、先進製造與專業服務五大版塊,旗下擁有聯想集團、聯想控股、神州數碼、佳沃、拉卡拉、神州租車等多家上市公司。

在這些公司中,聯想集團被公認為是聯想系的長子,1984年,柳傳志懷揣20萬元,帶領10名中科院計算所科研人員最初確定的正是今天聯想集團的基本業務方向。聯想高擎民族IT產業的大旗,深耕教育、政務等市場,在20世紀90年代末已成長為國內知名IT公司之一。

2003年4月,聯想集團啟用新標識"Lenovo",拉開了國際化的序幕,真正實質性的行動發生於2005年,當年,該公司以12.5億美元的代價收購IBM的臺式、筆記本電腦及其研發、採購業務,一舉成為擁有兩萬餘名員工,年收入超過百億美元的世界第三大PC廠商,在此過程中,柳傳志開始隱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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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野心勃勃的聯想集團又相繼拿下了國際奧委會全球合作伙伴權利,依託IBM PC事業部既有的營銷網絡,在歐洲、北美、拉美等主流市場長驅直入。2008年,聯想集團作為世界第四大計算機制造商首次登上財富500強榜單,排名第499位,年收入167.9億美元。併購容易消化難。由於整合不利,這一年,聯想集團收穫了2.3億美元的總虧損,辭去董事長近五年的柳傳志不得不在2009年9月重出江湖,兩年後再度掛冠而去。

好了傷疤忘了疼。2014年1月,聯想集團短短一週內拋出了兩大收購方案,當月23日將IBM低端服務器業務收入囊中,交易對價23億美元,同月底又以29億美元的價碼從Google手中吞下了被吃剩下的摩托羅拉移動智能手機業務。兩個月後,PC業務集團、移動業務集團、企業級業務集團、雲服務業務集團等四大全新的業務集團應運而生。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拿下摩托羅拉手機業務後,聯想集團一度以7.9%的市場份額登頂國內手機市場銷量冠軍,但隨著運營商取消合約機的補貼力度及自身戰略的搖擺不定,聯想手機迅速呈斷崖式下滑。Counterpoint有關報告顯示,今年第二季度,聯想手機在中國市場的手機銷量僅為30萬臺,三個月總出貨量僅相當於榮耀9X一天的成績,佔比幾可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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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聯想集團2015財年、2017財年兩次出現虧損,分別虧損了1.28億美元、1.89億美元。不少人據此認為,聯想集團已患上柳氏綜合症,柳傳志一放手就出問題,將怨氣發洩在楊元慶身上。這些想法有著非常充分的理由。

背鍋俠楊元慶

早在2000年前後楊元慶被確定為接班人時,聯想內外就有大量的爭議。當時,楊元慶與另一位“少帥”郭為同為兩大熱門人選,柳傳志最終力排眾議,將聯想主業傳給了楊元慶,而郭為只獲得了由聯想分銷業務分拆而來的神州數碼。因為這段公案,聯想集團一有風吹草動,外界就會歸咎於楊元慶,其實,楊元慶一直活在柳傳志的陰影下。

1994年2月14日,聯想集團登陸港交所,成功募集2.4億港元,為後來的高速發展奠定了基礎,不過也是在這一年,這家羽翼未豐的公司發生了一件影響國內IT產業隨後十五年走向的事件,聯想的兩大核心人物,柳傳志和總工程師倪光南,在發展路線上產生重大分歧,前者主張發揮中國製造的成本優勢,加大自主品牌產品的打造,逐漸過渡到工業製造與技術研發,後者則堅持走技術創新路線,選擇芯片為主攻方向,這就是後來被認為代表中國企業“貿工技”和“技工貿”兩條路線的爭鬥。沒有懸念,作為聯想的實權人物,柳傳志取得了勝利,倪光南以被掃地出門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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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地說,柳傳志的想法不無道理,但在落實過程中卻極易出現巨大偏差。由於得到了創始人的首肯,“貿”不僅成為聯想集團當時的選擇,而且也成了一項長期策略,聯想集團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在追求規模之路上狂奔不已,沒有人願意拿“工”、“技”冒險。IBM PC業務的效用被髮揮盡後,楊元慶又收購德國計算機機制造商Medion,與NEC組建日本最大的PC集團,一度還欲收購巴西最大PC廠商Positivo Informática,通過不斷做加法擴張。

但是,當聯想集團痴迷於規模的時候,世界已悄然改變,加強技術開發,提高核心競爭力已成為越來越多優秀企業的共識,華為是此方面最鮮明的案例之一。得益於長期的技術積累,這家偏居於深圳之一隅的公司在全球市場上突然爆發,成為新時代中國高科技公司國際化的典範,相比之下,缺乏技術內核的聯想集團只能獲得極其微薄的利潤,甚至在盈虧之間徘徊,人們對其已失去了興趣。

另一方面,“貿工技”在某種意義上也使聯想集團形成了迴避硬骨頭的基因,許多嘗試一旦受挫便迅速回撤,很少思考如何走出舒適區,努力攻克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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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元慶剛執掌聯想的時候正值國內第一次互聯網浪潮爆發時期,在他的主導下,聯想集團也琢磨出了一個“FM365”,試圖“用最紅的人,做最紅的廣告,1年燒1億鈔票,3年做成中國最紅的互聯網站。”從出身上看,FM365幾無敵手,一邊是中國IT巨頭,另一邊是當時美國最大的互聯網公司美國在線AOL-時代華納,在這次冒險失敗後,聯想集團再也沒有直接涉足互聯網,而今天國內知名的互聯網公司大多在這之後的十餘年間成功崛起。

目前,聯想集團市值約為630億港元,騰訊與阿里市值則分別為3.62萬港元、4.44萬億港元,即使是成立於2010年的小米市值亦高達2560億港元,相當於年齡約為自己四倍的老牌IT公司的400%以上。

在手機上,聯想集團更是將搖擺不定性格表現得淋漓盡致。2008年是智能手機興起的關鍵時期,忙於爭奪全球PC霸主地位的聯想集團卻以區區1億美元的價格將手機業務出售給同門師弟弘毅投資,並稱“五年內不直接或間接涉足手機行業”,但楊元慶不到兩年時間又以兩倍的價格贖回,成為業界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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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何處去?

這一切並不影響柳傳志的“功成身退”,這個退休時間點拿捏得非常完美。最新的半年報顯示,截止到今年9月底,聯想集團2019財年前6個月營業收入260億美元,實現淨利潤3.6億美元,同比增長48%,幾乎看不到過去數年籠罩在該公司頭頂上的虧損陰霾的影子。

但當家方知柴米油鹽貴。劉姥姥初進侯門一入深如海的賈府時,王熙鳳抱怨稱“外頭看著雖是烈烈轟轟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艱難去處。”坐鎮聯想集團的楊元慶或許對此有同感。

翻開財報,你會發現,聯想集團2019財年上半年區區3%的營收增長堪稱來之不易,這完全是以飆升的銷售、市場推廣及促銷投入為代價的,同期經營費用激增了17%。令人擔憂的是,儘管楊元慶一再希望通過培訓植新增長點以分散經營風險,但在最新的營收中,以PC、筆記本電腦與手機等為代表的智能設備業務集團仍然貢獻了233.5億美元,佔比近9成,作為雙輪驅動中的另一個輪子,數據中心業務集團所取得的營收只有26.9億美元,還同比下滑了15%,併產生1.03億美元的虧損。在傳統PC早已見頂,市場狀況深受景氣指數影響的背景下,聯想集團的處境不得不說極其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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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聯想集團現在再想實施柳傳志原定的“貿工技”中的“技”策略,向技術要潛力,也有點晚了。公開資料顯示,騰訊2018年研發費用136億元,阿里2019財年153.8億元,而華為今年全年的研發投入計劃更是高達1200億,這些新貴已將研發的門檻推高到一個普通企業難以企及的高度,而聯想集團上半財年研發投入6.5億美元,約摺合人民幣45億元,遠遠無比與前者相提並論,彼此之間的差距將會越拉越大。

早些年,良好的輿論環境是聯想集團成功的諸多秘密武器之一,但近些年來,楊元慶已置身於另一種輿論環境之中。與華為在中國市場實施優惠價格相反,聯想沿襲了美國公司的習慣,本地市場價格遠低於中國市場的定價,這一度在國內網民中掀起軒然大波,去年曝出的5G投票門事件更是將聯想集團推到風口浪尖。如今雖已風平浪靜,但人們對這家公司始終意難平。

這些棘手的難題已經到了非處理不可的地步了,按常理,在柳傳志退休後,今年已56歲的楊元慶可以大刀闊斧地拋出自己的解決方案了,事實可能是,他仍然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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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開場合,柳傳志一再表達自己對楊元慶的看好,“能實心實意地對待前任的開拓者”,“就像自己嫁女兒,把聯想嫁給楊元慶這麼優秀的女婿,我開心得不得了。”但他在退休後的安排上似乎別有深意。

根據安排,柳傳志將繼續擔任聯想控股名譽董事長、資深顧問及董事會戰略委員會成員,後者正是聯想集團的單一最大股東,截至2019年9月底,聯想控股持有聯想集團28.7億股,佔其已發行普通股的23.9%,而聯想控股的新掌門寧旻不僅曾任柳傳志的秘書,還是後者復出時專門負責制定起居、飲食計劃的“柳傳志保健小組”的負責人。

這意味著楊元慶治下的聯想集團的一舉一動仍然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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