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的文采如何?這首《秋風辭》就足以說明,魯迅稱其纏綿流麗

漢武帝的文采如何?這首《秋風辭》就足以說明,魯迅稱其纏綿流麗

文|丁十二


“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自宋玉《楚辭·九辯》始,“悲秋”就成為中國古代文人筆下一種揮之不去的情結。古代但凡有學問的人,都免不了受到這種情結的影響。特別是劉禹錫的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更是表明了一個長久以來的現象:中國的詩人寫秋天大多是寂寥且悲愁的。正如李商隱筆下的“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屈原《離騷》

中國古代的詩人大多是懷才不遇的文人士大夫,秋天本是收穫的季節,但是他們的抱負沒有實現,就有一種內心的落空,所以看到落葉凋零,一年將盡,一方面不覺感嘆歲月不饒人,同時又難以排遣自己內心的失落。

正所謂: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時不我待,歲月不饒人。

漢武帝的文采如何?這首《秋風辭》就足以說明,魯迅稱其纏綿流麗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生老病死,禍福吉祥……這是自然發展的規律,所以韶光易逝,盛年不再的悲秋情結,也不只是落寞文人獨有的情懷,就連文治武功赫赫一世的漢武帝也曾發出“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的喟嘆。

公元前113年,漢武帝劉徹率領群臣到河東郡汾陽縣祭祀后土,時值秋風蕭颯,鴻雁南歸,漢武帝乘坐樓船於汾河泛舟,飲宴中流,觸景生情,感慨萬千,於是寫下了這首流傳千古的佳作——《秋風辭》。

《秋風辭》

西漢·劉徹

序:行幸河東,祠后土,顧視帝京欣然,中流與群臣飲燕,上歡甚,乃自作《秋風辭》曰: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

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

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

少壯幾時兮奈老何!

漢武帝的文采如何?這首《秋風辭》就足以說明,魯迅稱其纏綿流麗

據《漢書·武帝紀》,漢武帝劉徹一生到河東汾陰(今山西省萬榮縣西南)祭祀后土(土地神),共有五次。只有一次在秋天,即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十月。這時的劉徹已經四十四歲,即位已二十七年。西漢王朝無論軍事、經濟、政治、文化都達到全盛高峰。

身為大漢天子的劉徹,一生享盡榮華,卻又同常人一樣,無法抗拒衰老和死亡。

全詩以景物起興,繼寫樓船中的歌舞盛宴的熱鬧場面,最後以感嘆樂極生悲,人生易老,歲月流逝作結。全詩比興並用、情景交融,意境優美,歷來是中國文學史上公認的“悲秋”佳作。

全詩共九句,可分作四段。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為第一段,點出季節時令特點。陣陣秋風卸白雲而飛,岸邊的樹木已不復蔥鬱,然而紛紛飄墜的金色的落葉,為秋日渲染了一層斑斕的背景。明代詩人謝榛以為此句應是出於高祖劉邦的“大風起兮雲飛揚”一句。但結合後面的兩句來看,此句應該更接近於《九歌·湘夫人》的“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而漢武帝,大約也從這相似的情景想到了《湘夫人》“沅有茝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不禁脫口吟出了後面第二段——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

漢武帝的文采如何?這首《秋風辭》就足以說明,魯迅稱其纏綿流麗

第二段是詩人由眼前景物所引起的聯想和感發。蘭草的秀麗,菊花的清香,各有千秋,耐人品味。進而詩人由對花木的觀賞,引發起對佳人的懷念,這種由物到人的移情,在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是非常常用的手法,像上面提到的屈原的“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而且這裡的“佳人”和“美人”一樣不僅僅侷限在字面的本身,它也包含了作者對事業的追求心願,正象屈原以美人比喻自身理想的高潔一樣。

中間三句“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簫鼓鳴兮發棹歌”為第三段,是泛舟中流的生動描繪,詩情再次一振,極寫泛舟中流、君臣飲宴的歡樂景象。這一段每句均包含兩個動詞,依次泛、濟、橫、揚、鳴、發的排列開來,將“忻然中流”的熱烈場面描繪得聲情並茂,如在目前。

最後兩句“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為第四段,是詩人此次行幸河東,樂極哀來的深沉感慨。過分的歡樂之後,帶給人哀愁的心緒,青春難再,老之將至。使人讀罷無限傷感。只是這一描狀自然景物後的思想昇華,再一次回到了古代文人墨客的悲秋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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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詩雖是詩人在酒宴之餘即興而作,但其詩情景交融,曲折纏綿,毫無贅餘之詞。在清麗如畫的寫景中,輕輕撥動懷想佳人的思弦;於泛舟中流的歡宴上,為壯懷逸興而高歌;然後又急轉直下,化作年華不再的無奈嘆息。將一代雄主的複雜情思,書寫得曲折而纏綿。

故魯迅先生評之——“纏綿流麗,雖詞人不能過也 ”。


圖片/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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