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發小，居桃，我從小學就在一起的玩伴。自從十八歲之後，我倆就再也沒見過面。
居桃文靜清秀，笑的時候會有兩個酒窩。她平時不太愛說話，只喜歡自己一個人靜靜的發呆。見到認識的人也不會主動打招呼，只是會害羞的笑一笑。
我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正是三年級剛開學的第一天。那時候，我剛從外地轉回來上學，人生地不熟的。班裡的同學覺得我性格孤僻，都不願意搭理我。只有居桃，每次走過我身旁，都會衝我笑笑，露出她那兩個友好的酒窩。
慢慢的，我倆也會搭腔說一兩句話，但無非是“你的筆能借我用用嗎？”“你的橡皮掉到地上了”這類無關痛癢的話。真正讓我們關係更近一步的，是我倆做了同桌。
成為同桌後，我倆經常一起上下學，一起玩耍嬉戲，度過了整個小學時期。
初中時，我去了縣裡上學。居桃留在鎮上上學。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居桃坐在我身邊，臉上露出傷心的表情，但只是轉瞬即逝。我們約定好，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起上大學，一起結婚。
後來，我倆兩個星期才見一次面。每次見面，她都不怎麼說話，只是笑著聽我敘述我的初中生活。她也從來不曾向我講過她的初中生活，我沒太在意，只以為是她害羞的性格使然。
日子就這樣慢慢過去，我從來沒感覺有什麼事在發生變化。
02
初三的一個星期天，我剛好休息在家。居桃來找我，我們回憶了很多小學時期的趣事。可是整個過程中她卻面容蒼白，不像平常，總是在笑。
我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卻沒有點破。太陽落向西山的時候，我們便要回家了。臨走的時候，我明白了她今天反常的原因。
她說，栗子，我要結婚了，前一段時間介紹的對象，下個星期天結婚。
我很震驚，也很憤怒。但心底更多的是苦澀，像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我說，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件事？你現在才15歲，根本沒到法定年齡。
她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苦笑著說，栗子，你不懂。
可是，你現在結婚根本沒有結婚證。我衝她喊。
但她只是搖搖頭，慢慢的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後來，我就一直聽說關於她結婚的種種。男方是附近村莊的，在工廠裡幫別人裝卸貨，20歲了還沒有結婚，家裡催得緊。
她結婚時，我沒去，只是在心底祝她幸福。
於是，我再也沒見過居桃。
03
再一次見到居桃，是在一次喜宴上。那時候，我放寒假在家，鄰居家的小兒子結婚，我和媽媽一起去參加喜宴。
那時，我才18歲。
居桃挺著大肚子，站在門口，熟稔的和一些嬸嬸們絮叨。她穿著肥大的棉襖，頭髮隨意挽起，兩手揣在棉襖兩邊的大口袋裡。
她比以前胖了很多，也變了很多。
遠遠地，她看見我了，連忙迎過來，笑著說，來了。兩條細長的皺紋，像生活饋贈的禮物，在她的眼角展開。
我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她似乎聽到了，身子一頓。但立馬掛上笑容，招呼後面的客人。
時光彷彿磨盡了我記憶中居桃的影子，也磨盡了18歲女孩的樣子，只留下了一個為家庭操勞的婦女。只有微笑時的酒窩依舊。
我沒想過，這是我迄今為止最後一次見她。
04
聽媽媽說，居桃嫁過去後，就一直不幸福。婆婆不喜歡她，覺得她笨，處處刁難。丈夫膽小又懦弱，凡事都不做主。婆婆急切想要個孫子，居桃前兩年一直沒孩子，總是被婆婆數落。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是第一胎是個女孩，又沒能稱婆婆的心。剛生產完，還在月子裡，就去工廠上班。因為沒到法定年齡，就一直沒辦結婚證，孩子也沒有上戶口。
今年，居桃又懷孕了，我在喜宴上見到她時，她已經懷7個月了。
第二年春天，居桃生了，聽說是個男孩，有著兩個小小的酒窩。
19歲，本是恣意享受青春的美好時期，居桃，卻已經嚐遍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如果不能抗爭，那就順從，她的這句話還一直迴響在我的腦海中。
誰也不知道命運會怎麼安排每個人的人生，但是，生活還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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