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明嘉靖四年,在負責緝查盜賊奸宄事宜的錦衣衛監獄,發生了一樁奇案。該案由一位名為李玉英的年輕姑娘向嘉靖皇帝上疏鳴冤引起。案情宛如一層迷霧,似明似暗,影影綽綽,三起三落,幾經反覆。最後遇到一位明察秋毫的複審官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終使真相大白。由於該案官司從錦衣衛傳到御前,故而轟動一時,成為明代中葉的一大奇案。

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嘉靖初年,錦衣衛有一位叫李雄的千戶,為人正直,頗有官聲。其取有一妻,夫妻恩愛,生有三女一子,但其妻體弱,中年早逝,拋下夫子西歸。三女一子都尚年幼,李雄又公務繁忙無法照顧子女,於是繼弦,繼娶一妻入門,姓氏為焦。

焦氏入李門後,在李雄居家時對幾個子女還假情假意,虛以應對,李雄不在,母貓就變成了母老虎,後媽的臉嘴就顯露出來了。特別焦氏又生下一子後,李雄前妻的四個子女就成了她眼中釘肉中刺,總欲除之而後快。

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後李雄在一次出征陝西的戰事中死於戰場,年輕的焦氏乾嚎兩聲後,便絞盡腦汁如何將李氏的家產全部收入囊中。她命年僅十歲的李承祖去陝西尋回父親的遺骨,當時陝西兵匪混亂,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孤身前往,焦氏用心昭然若揭。

李承祖出門不久,焦氏開始第二步計劃,將李雄的大女兒李桂英賣給了一個富戶家為奴婢。李桂英一夜之間從大家閨秀成了喪失人身自由的奴僕。

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大半年後,李承祖奇蹟般地帶回父親的遺骨,打破了焦氏的如意算盤。焦氏一不做二不休,和兄弟焦榕合夥下毒,毒死了李承祖,事後還將李承祖的屍首分屍後掩埋。不久於一深夜,繼母焦氏帶著一群人闖進李玉英的臥室,四處搜翻,翻出了李玉英寫的幾首詩作,以及銀簪一根,同時又在院子裡找到了一個男人的鞋子,便說這李玉英與人通姦的證據,並將李玉英送往了錦衣衛。

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焦氏隨後在錦衣衛使了銀子,此案便送到了當時的錦衣衛使陳寅手中親審此案。陳寅武將出身,權高位重,審理這種小案未免不上心而流於形式。此案原告方焦氏提供了物證,書證、家丁口供等資料,而被告李玉英卻未對這些事實作辯解,堂上一言不發,無論錦衣衛施用何種刑罰,就是閉口不言。

李玉英為何一言不發不為自己辯解呢?原來這位可憐的16歲姑娘早明白這是繼母有心陷害,但心地善良的她竟想,假使自己出言辯解抗爭,如冤情得洗,那繼母焦氏必難逃下獄,而繼母為李家所生小弟李亞奴無人撫養,自己將無法面對死去的父親。

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但她也不願意承受這不白之冤。於是她決定一言不發,任由命運安排。零口供下,陳寅沒有耐心深入調查,用刑將李玉英弄昏後讓她在並非自己承認的供詞上按了手印,結果了案,擬於秋後處斬。

然此時朝堂風雲變幻,竟導致案情開始逆轉。“大禮議”之爭正酣,皇帝利用一貫迎合自己的觀政進士張璁等人,向反對自己的首輔楊廷和一派發動猛攻。七月份矛盾發展到最高潮,“左順門事件”爆發,一下子抓了二百二十名大臣,廷杖了其中的一百八十餘人,有十七名大臣當場被打死,八名卓有聲望的朝臣充軍邊疆,楊廷和也被逼退隱回鄉。

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事件爆發後朝廷人心不穩,不少未受牽連的大臣也流露出不滿。皇帝為穩定朝局,收買人心,爭取朝臣擁護,改變自己的被動局面,頒佈很多措施,其中下了一道聖諭,要求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東西廠、錦衣衛派員重查案情,一經發現冤假錯案,立即平反昭雪。

錦衣衛中一位年輕的副千戶成為此次巡案審理官,他的名字叫陸炳。指揮使陳寅委派他當審理官,就是要宣告朝野,錦衣衛對這次皇帝發起的專項行動,很認真。他只不過沒想到,陸炳是一位很認死理的主。沒有過場,陸炳把聖諭傳到的每一位獄犯口中,鼓勵犯人們有冤升冤。就在巡查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個弱弱的聲音開口了。

那女孩終於張口了,說我有冤,我要喊冤,我不是潘金蓮。

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在死亡面前,李玉英或許是怕了,或許是想通了,她終於不願意再做沉默的羔羊。她的選擇讓李家的冤情得以大白天下,也成就了後來的大明第一錦衣衛陸炳。瞭解這個案子後陸炳深吸了一口氣,其實從專業角度這個案子並不太難,但是這是陳寅親審的案子,要翻這個案子,翻的就是錦衣衛當家的面子,其中厲害他陸炳不可能不知。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翻。

陳寅接到陸炳的翻案報告,氣得要吐血,但還不得不批,他給了他兩天時間,並派了名四品大員陪同緝查,阻撓辦案。兩天時間太長,陸炳只做了一件事,立刻證明了李玉英的清白。讓法醫給李玉英驗身。結果一驗,這位女孩還是守身如玉的處女,天下還有與別人通姦還是處女的嗎?

明代水落石出的“烈女蒙冤案件”始末

隨即陸炳用一天的時間展開調查,很快又推翻了幾個所謂的證據:一、焦氏提供的詩作確是李玉英所作,但詩意卻是思念亡父,無關風月;二、銀簪經查是李雄留給女兒的妝物,姦夫系捕風捉影;三、那隻男人的鞋子,和家丁們描述姦夫的身影匹配不上。

根據他私服微訪的結果,發現了更多的蛛絲馬跡:一、鄰居供述,那段時間李府確有形蹤可疑的陌生人的身影出入;二、其時多雨,鄰居的狗喜歡到李府後園樹下聚,在嗅著什麼。根據線索,陸炳在李家後園樹下挖出了被害的李承祖的頭顱,公堂之上鐵證如山,焦氏承認了自己殺害李承祖的罪行。

李玉英無罪釋放,焦氏和兄弟焦榕的惡行敗露,等待他們的是大明律法的處置。案子破得漂亮,連陳寅派來督案的四品大員也無話可說。陸炳卻心中忐忑,不知道得罪了錦衣衛老大陳寅後會是怎樣的結局。

但他卻很快聽到了一個連自己都想不到的結局。皇帝一紙令下,撤去了陳寅的錦衣衛使的職務,而接替他的,是剛剛巧破此案的陸炳。

(備註:此案據三言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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