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曹操從“古惑仔”轉變成霸道總裁，事業步入正軌。他把競爭對手黑山軍打成黑山老妖，還收編了黃巾軍，當上了兗州的民選州牧，官宣是遲早的事。有了這份底氣，曹操打算把老爸曹嵩接回兗州養老，一來表達自己的孝心，二來能在老爸面前顯擺自己的能力。
曹操的老爸曹嵩（？—193年），字巨高，沛國譙縣（今安徽省亳州市）人。曹老爺經歷了順帝、衝帝、質帝和桓帝四位皇帝，官位從中常侍做到了掌管財政的大司農。中平四年（187年）十一月，曹老爺花了萬金，坐上了太尉的位子，位列三公，風光無限。從這事就能看出曹嵩的人品和道德了。次年，因黃巾軍作亂，曹嵩被罷返鄉，閒居養老。董卓之亂時，曹操起兵討董。曹嵩和小兒子曹德在琅琊（今山東省臨沂市）避禍。
圖1 陶謙（132年－194年），字恭祖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接到曹操的書信，曹嵩很高興。一方面他積累了鉅額財富，有了曹操的保護，誰也不敢動自己的奶酪了。另一方面靠兒子養老，天經地義，曹嵩和小兒子曹德收拾了一百多車金銀細軟，帶著家人奴僕出發了。
琅琊位於徐州牧陶謙的地盤上。陶謙和曹操兩家相鄰，積怨已久。袁紹和曹操是好基友，袁術、公孫瓚和陶謙是盟友。兩家誰也不服誰，袁紹擊敗了公孫瓚，曹操同樣也佔了陶謙的幾座城。陶謙很生氣，奈何自己實力不濟，只能撲街了。
曹嵩前往兗州，必定經過自己的地盤，陶謙正好可以做一回“憤怒的小鳥”。曹嵩之死，流傳著三種說法。第一種出自《世語》。曹嵩路過泰山郡華縣，曹操安排泰山郡太守應劭前去接應。陶謙派數千輕騎趕在應劭之前，劫殺了曹嵩。按照這種說法，陶謙屬於蓄謀殺人。第二種說法來自《吳書》。陶謙聽說曹嵩路過徐州，派都尉張闓率兩百騎兵護送。張闓出身黃巾，覺悟較低，見財起異，劫財奪命。真是這樣的話，陶謙只能算是背鍋俠。第三種說法源自《後漢書》。陶謙的一個部將駐防在陰平縣，士兵聽聞土豪曹嵩路過，在費縣和華縣的交界處打劫，順手殺了曹嵩和曹德。按此說法，陶謙實屬無辜。
圖2 西漢時期兗州、青州、徐州、豫州刺史部
不管是哪種說法，現在老爸死在陶謙家門口，曹操又有吞併徐州之意，新仇舊恨一鍋燴。盛怒之下，曹操率軍攻打陶謙。拔城十餘座。不僅如此，曹操還對徐州進行了大屠殺。遭到屠殺的人數，《後漢書》記載的是數十萬人，《三國志》給出的數據是數萬人。將個人仇恨嫁禍於無辜百姓，這一行為很符合曹操的性格，不過也飽受後世指責，成為曹操一生中最大的汙點。
面對氣勢洶洶的曹操，陶謙一方面堅守郯城（今山東省臨沂市南），部署諸將救援遭到曹操圍攻的諸縣。另一方面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援。田楷是公孫瓚的部將，盟友有難，理當相助。田楷和劉備共同率軍拒曹。初平四年（公元193年）秋，曹操軍糧告謦，只得撤軍。陶謙得知曹軍退兵，大喜過望，表奏劉備為豫州刺史，駐兵小沛。
此時，劉備不過是平相國相，手下有千餘士卒與一些烏丸騎兵，外加數千饑民，戰鬥力可想而知。陶謙為感激劉備的出手相助，給他調撥了四千丹陽兵。賣草鞋的個體戶劉備，翻身成了剌史，手裡有糧有兵有地盤，
總算唱一回“讓我們蕩起雙漿”了。
圖3 曹操（155年－220年3月15日）
好景不長，興平元年（194年）四月，曹操捲土重來，復攻徐州，再下五城。劉備和陶謙部將曹豹屯兵郯城東部，被曹軍擊敗。此時，呂布見兗州空虛，打算猛踢曹操的屁股，而曹操下屬陳宮對曹操殺害名士邊讓不滿，陳留太守張邈也覬覦兗州的地盤，三方暗通款曲，一拍即合。一時間，兗州遍地狼煙。只有鄄城（今屬山東）和東郡的範（今山東範縣東南）、東阿（今山東陽穀東北）三城掌握在曹操手中。
後院起火，曹操被迫罷兵。陶謙連日勞累，憂慮成疾，一病不起。徐州上下因此產生恐慌，萬一陶長官駕鶴西去，徐州誰來接盤？在《三國演義》中，劉備三讓徐州，羅先生把劉備刻畫得有情有義。然而小說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現實中，劉備早就有了盤外招了。由於曹操的出現，劉備在徐州刷足了存在感，也在徐州當地的官員和豪門面前，混了個臉熟。
圖4 劉備（161年－223年6月10日）
有了這些前戲，陶謙的臨終託孤顯得意味深長。陶謙有兩個兒子，才能並無過人之處，無法與惡鄰曹操相抗衡。陶謙手下的謀士武將同樣也是如此。田楷此時已返回青州，劉備順理成章成為候選人之一。劉備有其先天優勢，他是漢室宗親，又是盟友公孫瓚的同學，對徐州有救助之功。而曹操和劉備無怨無仇，沒有掐架的藉口。而劉備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光靠這些，還是不夠的。陶謙將心腹親信召集起來，商議繼任者的大事。“小會決定大事件，大會決定小事情”，這類案例歷史上比比皆是。陶謙動用了最後的權威，提出讓劉備接任徐州牧。以糜竺為代表心腹親信，與劉備早有交情，自然也沒有意見。
興平二年（195年）初，陶謙去世。接下來當務之急，就是讓劉備繼任徐州牧。糜竺率陳登、孔融等人，找到劉備，開始了一番很有意思的對話，再三推讓之後，劉備走馬上任。在《三國志》中，生動地還原了當時的場景。這是套路，也是策略，雙方彼此試探，達成各自的政治目的。
圖5 麋竺（又作糜竺）（？—220年）
糜竺是徐州當地富豪，家中僮僕、食客就有萬人，資產能上東漢福布斯排行榜，他是當地豪族的代表，手下那麼多資產，與其交給怪蜀黍曹操，不如結交外來戶劉備。陳登時任典農校尉，是徐州官僚階層的代表。最有意思的是孔融，他是孔子的二十孫，是當世名士的代表，劉備曾在北海救過孔融，此時孔融舉薦劉備，純粹是還一個人情。
有了豪族、官僚和名士的支持，戲精劉備有了底氣。上位之後，劉備做了兩件事，首先是表奏孔融為青州刺史，這青州刺史並未空缺，而是由公孫瓚的馬仔田楷擔任的。這樣一來，表明劉備另立山頭，與公孫瓚正式決裂。一方面脫離了袁術和公孫瓚陣營，曹操就沒有理由再次攻打徐州，另一方面舉薦名士當官，人們紛紛為劉備的背書點贊，搭車漲粉，那是必須的。第二件事是派遣陳登，出使袁紹。給北方最強勢的軍閥拜碼頭，並不丟人。相反，袁紹對劉備主動示好，相當滿意，默許了劉備的地位。有了大BOSS的認可，曹操也只能附議，況且他現在也抽不出時間，用來對付劉備。
圖6 公孫瓚（？—199年），字伯圭
劉備剛一上任，輕而易舉就化解了兩大強鄰的威脅，表現著實驚豔。反觀曹操，兩次攻打徐州，雖然出了心中惡氣，卻被呂布、張藐、陳宮在後方攪得天翻地覆。從表現來看，曹操軍事上霸道強勢，劉備政治上老練靈活。三國曆史上，魏蜀首次交鋒應該是打了平手。
文：計白當黑
參考文獻：《三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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