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一讀者給我發來幾張孩子的暑假作業，並吐槽“看圖作文，本子上只有一頁的空，他寫了滿滿幾大頁，圖上有的沒的都寫了，囉哩囉嗦又長又不通順，真不知這樣究竟好不好呢，而且一下午的時間都沒了，球沒踢成琴也沒練。”
她挺糾結，一方面擔心打擊孩子的積極性和興趣，另一方面也焦慮會不會養成記流水賬或思路混亂的習慣。因為自己一直就害怕寫作文，不知道該怎麼引導，想來聽聽我的意見，也想知道美國孩子會不會有類似的情況，老師是怎麼教的。
這倒提醒了我，可以和大家掰一掰美國老師對孩子寫作興趣的引導，這方面我還是很服氣的。
相對國內，美國對寫作的重視程度要高出一大截，之前在《看美國小學的期末考題，我終於明白他們為何跟閱讀死磕到底！》中和大家分享過，美國小學生的期末考試有三門，數學、閱讀和寫作。和國內的語文考試不同，咱們總愛跟“字詞句”過不去，會有拼音、錯別字、同義反義詞、組詞、造句、成語什麼的，他們的“語文”就只考閱讀Reading和寫作Writing，看起來簡單粗暴，細想卻相當實用至上，反正語文學習最終就是為了閱讀和表達嘛。
所以呢，寫作對於美國孩子來說是一門從小就得開始“死磕”的項目。它比閱讀要高階，閱讀是輸入，吸收知識；而寫作是輸出，某種程度上說，是一個創造知識的過程。打個比方，閱讀就像在餐館吃飯，菜品別人已準備好，咱們需要做的是怎麼吃好、消化好、吸收好，或者最多是在點菜選品上花點兒小腦筋；而寫作卻像是你要為讀者準備、烹飪一道佳餚或一席盛宴。
吃飯和做飯，難度高下可想而知。想讓孩子喜歡上寫作並不容易，美國整個小學低年級階段（三年級以下），老師在課堂上對寫作的引導基本上都是圍繞一個主題，解決一個問題——培養寫作興趣。所以不設難度，減少障礙，只要孩子想寫，能寫，甚至可以“胡寫”。
01
不管寫得對不對，只要寫出來
美國孩子的寫作，從學前班階段（Kindergarten, 5-6歲，相當於國內的幼兒園大班）就會開始。這時的寫作分為兩部分，畫和寫，作文本的每一頁也是標準的上下結構，上方作畫，下方寫字。
孩子可以通過畫和寫兩個維度來展示自己想表達的，互為補充，不會寫的字，寫不出來話靠圖畫，或者用其他任何方式來表達。對檢查作業的老師來說，也會結合孩子的畫和文字來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剛開始寫作時，只要孩子願意畫，願意寫，都會受到鼓勵，老師不會糾結於書寫版面、錯別字和句子是否通順完整。
練習一段時間之後，大概在一年級左右，老師會開始要求書寫格式，比如句子的首字母有沒大寫，單詞和單詞之間有沒空格，句末有沒打標點之類。這時的作文本除了“畫”和“寫”兩部分外，往往還會有個writer’s checklist（作者清單），提醒孩子在寫作過程中注意自檢，養成好習慣。
到了更熟練的階段，老師才會開始糾正孩子文章裡的錯別字。
02
不管寫得通不通，只要寫得久
美國低年級課堂上有一種寫作訓練方式叫做“Writing Stamina”，專門用於鍛鍊孩子的寫作”耐力”。
具體做法是：老師設定時間，然後給出一個特定話題，打開定時器，讓孩子在同一時間開寫，孩子在這個規定時間內得就著這個話題不間斷地連續寫作，不管寫得怎麼樣，但要一直寫一直寫。
如果有很極端的情況，比如實在想不到要寫什麼了，就把寫好部分的最後一個字／一句話不斷地重複寫，直到有新的思路或者規定的時間已到。定時器響了之後，老師會多給30秒讓孩子把寫到一半的句子寫完整，然後停止。
訓練目的在於培養孩子能安靜地寫上一段時間。因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得有一定的時長和足夠的投入，才有可能感受到其中的樂趣。
即使是孩子已經想不出要寫什麼了，不斷地重寫最後一句話或一個字能讓他繼續保持在“寫作”狀態，同時心裡也有緊迫感，促使自己努力思考關於這個話題的更多內容。
在這個練習中，老師不太關心孩子的作文寫得怎麼樣，但會逐步增加訓練難度，並讓孩子記錄他每次能堅持連續寫作的時長：
每天進步一點點，拾級而上：
03
不管寫得好不好，只要寫得快
和“Writing Stamina”寫作耐力相對應的另一個練習是“Writing Fluency”，鍛鍊孩子寫作的流暢度。
同樣地，老師指定一個話題，然後設定一個比較短的時間，比如就只有一分鐘，讓孩子就這個話題儘可能地多寫，定時到了之後，數一數寫了多少個單詞。班級小組間還會相互比賽，看誰寫得最多。
經常做這樣的練習，可以幫助孩子提高在單位時間內能寫出的文字長度，有定時、偶爾還有比賽的訓練，更能激發孩子的潛力。看起來是練速度，實際上是訓練寫作的流暢度Fluency，因為要快要寫得多，思路、語言一定得非常流暢，不能中途卡殼。
以上3個小學低年級的作文練習中，老師都不是特別看重孩子的作文質量，而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法，讓孩子且不用擔心寫得對不對，寫得好不好，而是把腦海裡所有想說的話先“掏”出來，讓孩子對寫作文產生興趣。
當然，總的來說寫作文是一件蠻困難的事，能讓每位孩子都愛上寫作並不容易，但只要做到不討厭不排斥，就很不錯了。之後，就是在寫作過程中慢慢去體會其中的樂趣和成就感。
所以，回到文章一開始那位讀者提出的問題，我覺得是非常好的現象，孩子願意寫，有東西可寫，還有好的耐力能寫那麼長，應該是大受鼓勵才對啊。至於寫得好不好，是下一個階段要解決的問題，因為要寫好一篇作文，初稿出來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這是貼在逃逃（小學四年級）作文本里的一張寫作流程圖，可以看到初稿之後還有兩輪的修改和編輯潤色（感興趣的親可以給我留言，以後再來詳細說說整個寫作流程）。
不知大家有沒類似感覺，寫文章時如果老追求先把構思什麼的都想得很完美，怎麼開頭怎麼結尾，怎麼寫得生動有趣引人入勝都想得一清二楚，導致的結果很可能就是遲遲動不了筆。
我平時寫分享文章時也常常會用到Writing Stamina和Writing Fluency的方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所有能想到的，想說的都寫出來，有了初稿後所有素材都在，再慢慢修改時心裡就不慌了。
推薦給作文困難戶的孩子們，也特別推薦給各位爸爸媽媽，工作中要寫文檔，寫提案，寫報告時，不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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