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聖誕即將到來，無論你對聖誕持什麼看法，它都是基督徒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節日。在慶祝中東人耶穌（阿拉伯基督徒稱為Yasua，يسوع，穆斯林則稱為Issa，عيسى）誕生的日子裡，讓我們一起緬懷歷史上一位被稱為“科學家教宗”（Scientist Pope）的羅馬教皇，他就歷史上的西爾維斯特二世（Sylvester II，又譯為思維二世，西爾物斯德肋二世）。
法國畫家筆下的西爾維斯特二世
有人說？他有什麼可緬懷的，讓我們想一個數字：3999，今天我們看起來很簡單的數字，在1000年前的歐洲，他是這樣的：1000+1000+1000-100+1000-10+100-1+10（MMMCMXCIX）。而這位教宗的最大貢獻，便是從伊斯蘭文明那裡引進了包括阿拉伯數字和十進制在內的無數先進的科學。因此在今天，這位宗教領袖“不拘一格”的行為，尤其值得我們大家學習。
西爾維斯特二世教宗原名冀培爾（Gerbert d’Aurillac），公元946年出生於法國的奧弗涅（Auvergne）大區的奧利亞克（Aurillac），家境十分一般。大約在17歲左右，他進了奧弗涅當地的一個本篤會修道院修道，並在修道院中學習文法、算術與音樂。至此，他的人生和中世紀所有的神職人員沒什麼兩樣：經過長達五至七年的文學、哲學、神學等課程之後，可能他會在修道院中終老一生。
他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出現在四年後的967年，來自西班牙巴塞羅那的博雷爾二世（Borrell II of Barcelona）伯爵到訪修道院，此時他學習文法、算術與音樂的老師已經升任院長，在院長的要求下，伯爵把年輕的冀培爾帶去西班牙巴塞羅那裡波爾（Ripoll）的另一座修道院，在那裡師從維克（Vic）主教亞託（Atto），學習當時在歐洲較為先進的中世紀四門學科（算術、幾何、天文、音樂）。
裡波爾聖瑪利亞修道院：冀培爾學習四門學科的地方
正是在西班牙的三年，改變了冀培爾的一生：自公元948年起，冀培爾所在的修道院便一直承擔著一項神秘的任務：修士們抄寫著來自西班牙南部安達盧西亞科爾多瓦伊斯蘭學者們著作的拉丁文本，這些著作主要關於天文，算術以及幾何。也正是在那裡，冀培爾讀到了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波斐利等人的著作拉丁文文本。也正是在那裡，他在一本名為《維希拉努斯抄本》（Codex Vigilanus）的書中第一次接觸到了阿拉伯數字和十進制——其實由於其對比繁瑣的羅馬數字便利不少，這些阿拉伯數字在當時巴塞羅那的阿拉伯商人中普遍運用。
《維希拉努斯抄本》中使用阿拉伯數字
於是冀培爾根據書中讀到的內容以及現實生活中的運用，製作了一個算盤，即冀培爾算盤（abaque de Gerbert），將當時的羅馬數字與阿拉伯數字實現輕鬆系統轉化。他的發明最早被用在修道院內，當時修道院音樂課程中抄寫聖歌時，便開始使用這個新的數字系統。
冀培爾算盤的對照關係演示
三年之後冀培爾陪伴博雷爾二世來到羅馬，他在數學上的出色早已使當時的教宗若望十三世（965——972年在位）歎為觀止，隨即將冀培爾介紹給當時神聖羅馬帝國國王奧托一世（912——973年在位），擔任其兒子，也就是後來的奧托二世的老師。在此期間，冀培爾發現自己在邏輯學知識上有所欠缺，又跟隨當時著名的邏輯學家學習邏輯學。
太子奧托二世登基後，任命他為聖高隆班（聖科倫班St．Columba）隱修院院長，對於他來說，本以為已是人生巔峰。沒想到對冀培爾來說，他的人生還有一段路要走。
公元983年奧托二世去世，在神聖羅馬帝國境內發生了一場暴亂，冀培爾也被捲入了這場腥風血雨之中，最終他被推上了法國蘭斯主教的位置，但他並未就此滿足。他開始向當時的國王奧托三世（Otto III）寫信，最終年輕的皇帝被其才華打動，決定再次聘任他在奧托三世的小堂中擔任教師與音樂家的職務。998年4月，他正式被奧托三世任命為拉韋納（Ravenna）主教。僅一年之後，教宗額我略五世（Gregory V）去世，奧托三世隨即把冀培爾推上了教宗的寶座——他成了歷史上第一個稱為教宗的法國人，也同樣是第一個稱為教宗的數學家，是為西爾維斯特二世。
奧托三世像，其右手邊拿書者即為西爾維斯特二世
冀培爾出任教宗之後，積極推行不同文化、不同學者、不同派別對話，並與安達盧西亞地區的伊斯蘭科學家們定期會晤，因而被稱為“魔術師”（magicien），在西爾維斯特二世去世後，還出現了一些他其實是個向阿拉伯人學習超自然力量巫師的流言，認為他是個隱藏的異端和一位與魔鬼做交易者。
西爾維斯特二世教宗像
他曾撰寫算盤學的專著，之後這本作品稱為該領域的基礎性著作，其中便包括他在西班牙學過的阿拉伯數字。除了阿拉伯數字之外，他還曾撰寫過一本幾何學著作，試圖解決“歐幾里得的碎片”難題。此外，他還是一個出色的音樂家，親手製作了好幾個樂器以及一個單絃琴以研究音樂理論。他在天文學中也頗有造詣，曾用渾天儀來確定行星軌道。
雖然西爾維斯特二世教宗在位時間不長（1003年便在羅馬去世），但是他作為一名學者，被後世的學者認為是十世紀末期學界的領軍人物影響深遠：在他之後，隨著西歐社會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學者認識到當時伊斯蘭文明的先進性，前往西班牙安達盧西亞、意大利西西里島和東地中海十字軍的王國，向伊斯蘭文明學習知識，翻譯文獻，從這個角度來說，西爾維斯特二世正是後世文藝復興偉大的先驅。
矗立在法國奧利亞克的西爾維斯特二世雕像
最後，在聖誕節這個代表著和平的節日裡，祝各位中東研究通訊的讀者們快快樂樂，平平安安。
今日主筆 / 小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