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皮關
本文由皮皮關翻譯，原文鏈接：https://www.gamasutra.com/view/news/361537/How_Blizzard_Ubisoft_and_other_studios_went_remote_in_the_time_of_COVID19.php
現在是2020年4月，COVID-19已經重塑了遊戲行業。雖然遊戲工作室並未受到形如旅遊、體育實況或演唱會業務等行業受到的那種全面而嚴重的影響，但各種會議的取消，以及零售層面的限制，已經逐漸開始改寫這個行業的業務模式。
雖然未來還充滿著不確定性，但在這場危機的初期，我們就已經清楚地看到，遊戲工作室和發行商已經成功讓員工轉為遠程辦公模式。這發生在各國政府封鎖企業以及大型集會的同時——有些甚至還更超前一些。
儘管世界各地的遊戲開發者們現在均把工作場所轉移到了自家的電腦桌前，瞭解同事家的貓或孩子的信息也更多通過視頻電話的方式來進行，但對於圍繞遠程工作而組織的工作室來說，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下面有一些成功轉型的工作室的故事，同時也講述了他們的成功之處，以及他們對未來的展望。
行動
根據現有的報道，SARS-CoV-2病毒於1月20日登陸美國和韓國。從此時開始，它迅雷不及掩耳的蔓延趨勢，決定了全世界各公司用遠程辦公來進行應對的方法。
它在亞洲地區的擴散，首先影響了總部設在亞洲、或是與亞洲地區關係密切的公司。在我們採訪到的工作室中，暴雪娛樂、育碧、網石、Hyper Hippo Games以及其他一些公司，都已經逐步將公司的工作轉移到遠程環境中。
據暴雪人力資源VP Jesse Meschuk、首席信息安全官Mark Adams以及首席法律顧問Claire Hart稱，公司組織了一個內部工作組，以幫助其亞洲的辦公室轉移至遠程辦公。育碧多倫多總經理Alex Parizeau和網石美國總裁Simon Sim表示，他們的母公司也用到了同樣的手段。這些開發者依靠工作組來落地遠程工作的實操辦法，這些實操辦法能在讓大家受益的同時適應當地的法律法規需求。
病毒在中國的傳播也產生了很大的漣漪。Hyper Hippo的CEO Sam Fisher談到，亞洲合作伙伴提出的建議對決策產生的影響，已經優於其他公司（提出的建議）。Tequila Works的CEO Raul Rubio表示，COVID-19產生的衝擊在2月份的拉斯維加斯D.I.C.E.峰會上體現得極為明顯。
Hyper Hippo的代表作《冒險資本家》
能看出，從那會兒開始，這些西方的大型開發商就已經在準備預防性的遠程辦公策略。他們希望計劃中的“測試日”（即所謂的14天週期）最終不會落地。對一些公司來說，這些測試日成為了員工在家辦公的“零點日”（day zero）。
據Phoenix Labs的運營VP Jeanne-Marie Owens稱，《無畏》（Dauntless）開發團隊的辦公室在西雅圖以及其他一些地方。在2月29日華盛頓州實施“居家令”之後他們便採取了對應的行動，但讓整個公司把遠程辦公落地成為常態，已經是幾周之後的事了。讓分公司一個接一個地實施遠程辦公，這樣的好處是幫助Phoenix Labs釐清到底需要做些什麼。用Owens的話說，以一週的時間錯開來落地（遠程辦公），這對於一家中規模的公司來說差不多足夠了。
而在大西洋彼岸，Failbetter Games和Tequila Works也於（3月）13日週五加入到Hyper Hippo工作室的加拿大同行的行列中，開始全天候在家辦公。En Masse Entertainment的Stefan Ramirez證實，他們的工作室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採取了行動。在接受我們採訪的工作室中，南非的開發商24 Bit Games是行動最晚的，但按照CEO Luke Lamothe的說法，該公司從3月16日開始實施遠程工作協議，比27日開始的全國封鎖要早11天。（參考：該國第一例確診病例出現在3月1日）
雖然在這期間，北半球正逐漸告別冬天，但這些變遷的故事聽起來很像是在為一場暴風雪作準備。暴雪娛樂向員工的家裡寄了大量形如衛生紙、餐巾紙之類的商品，這些東西在超市貨架上無一例外都被席捲一空。而育碧、GameHouse等其他一些公司，則朝員工家裡寄了很多基礎辦公用品，如椅子、耳機、盆栽等等，可能是預期他們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回不到公司去了。
員工回到了他們在家的辦公崗位之後，IT管理員和系統管理員必須確保下一步能順利展開——即員工能像在工作室一樣在家高效工作。
技術挑戰
雖然接受採訪的工作室普遍並不認為轉向遠程辦公有多麼艱難，但這種轉變也確實暴露了通常基於辦公室環境管理的一些獨特不足。縱然很多工作室有過支持員工偶爾在家辦公的實踐經驗，但“讓每個員工都居家辦公”則是另一回事了。
不同的開發者商討出了適合各自團隊需要的不同遠程辦公配置。暴雪和育碧的方案，在我們採訪到的配置中算是比較複雜的。暴雪實施了多層次的遠程工作策略，覆蓋從能在個人終端使用的雲應用，到高級圖形加速桌面設備，再到用來處理對幀率和延遲敏感的工具。
Parizeau說，育碧多倫多傾向於使用由Citrix提供的VPN遠程桌面工作流。這種方法不需要將太多設備搬回家，而是意味著工作室的員工要與他們的辦公設備進行長距離交互。
Phoenix Labs的Owens說，當前面臨的挑戰，主要涉及同步構建、開發套件以及遠程辦公工具的軟件許可。在我們採訪她的時點，同步構建仍然是攔在工作室前面的一座很大的阻礙。
“我們（平時）進行構建的方式是，使用一款軟件，讓辦公室裡的其他電腦來分擔構建所產生的負荷。”她解釋道。“因此，如果你在辦公室，你可以使用辦公室裡的所有電腦來讓同步構建得更快。”
“這在遠程分佈式環境中並不適用，你要麼需要用到其他人家裡的電腦，要麼就回辦公室去。”
由於Phoenix Labs在所有主流平臺上均發佈了《無畏》，Owens表示，公司必須與微軟、索尼和任天堂的合作伙伴取得聯繫，以確保開發者能在家使用開發套件。另外，在西雅圖辦公室開始遷移之後，公司才意識到沒有為VPN軟件和其他一些工具獲取足夠數量的個人許可權限。
在Hyper Hippo，Fisher報告說，工作室必須調整《冒險資本家》等遊戲的補丁和更新發布週期，以應對蘋果和谷歌審核流程可能出現的突變。據他介紹，開發者們均收到了來自蘋果和谷歌的通知，稱將調整人員配置，並會把審核團隊轉移至遠程辦公，這一措施將會延遲一些補丁的發佈。
Fisher說，這意味著會將《冒險資本家》的週末活動改成周內活動。該調整也與來自玩家的反饋有關，這將支持玩家們（疫情期間的）新的生活方式。
《冒險資本家》的宣傳圖，主題也已經被更新成了“被隔離的生活”
Failbetter Games的製作人Stuart Young表示，雖然他們公司轉型遠程辦公的過程進行得很順利，但他們均對“由於疫情爆發而導致所使用的工具發生的變化”感到非常驚訝。雖然視頻聊天服務Zoom的人氣正一路飆升，但隨之帶來的、亟待實施的安全性改革，對這個習慣於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工作室來說，也成為了不大不小的障礙。
在雲計算軟件減少了現場工作室所需的物理組件數量的同時，我們採訪到的一些開發商也商討了“讓部分員工仍在辦公室上班（至少一開始如此），以為其他在家上班的人提供幫助”的必要性。在Tequila Works，Rubio主動承擔了這項任務，應對馬德里電網的用電激增，以確保公司的電腦在線。“有一天晚上出現了用電高峰，整棟樓的一個側翼都癱瘓了。”他解釋道。
“即使UPS起作用，自動關機協議也生效，我還是得重啟電源開關，因為電源面板就是這樣工作的。”
在24 Bit Games向遠程辦公過渡的期間，Lamothe表示公司需要保留一些員工在現場——計劃是4名工程師，以及2名隨時待命的“浮動”團隊成員。由於辦公室現在很空曠，他們彼此間能保持3米的距離，在這樣的環境下為有訪問開發套件、測試PC等需求的開發人員提供支持。在南非的封鎖令生效後，他們才會加入到在家辦公的大軍中。
所有這些變化，都給各個信息技術團隊帶來了巨大的負擔。他們必須執行由COVID-19工作組和公司領導共同制定的新流程。在Bungie前總裁Harold Ryan所組建的新工作室ProbablyMonsters，系統管理員Alex Zimmerman描述了這些變化給團隊帶來的具體影響。
“這項工作相當繁重。”他說，“基本上一整天都在提供支持。然後到了晚上事情可能會逐漸減少，此時你終於有時間覆盤並優化整個過程，以改善第二天的流程以及員工體驗，如此反覆。”
“說實話，第一週是最惱火的，因為早在所有其他人都上線之前，我就已經開工了，這樣才能確保前一天所作的改動均能正常運轉。現在我的狀態已經恢復得很好了。”
Zimmerman補充道，在這段時間，Ryan自己也加入到了IT團隊中來，幫助處理工票（work ticket，一種工作管理制度）數據。
儘管這些開發商都在努力確保在家工作有一種“正常”的感覺，但許多工作室的負責人已經開始認識到，強制的長期遠程工作已經創造了一種新的、有著自己獨有挑戰的常態。儘管許多技術解決方案在掌控之中，但COVID-19的擴散所帶來的影響，已經遠遠超過了“物理遷移”的範疇。
而且，對一些人來說，這些挑戰才剛剛開始。
人們的境況
普遍來說，每家接受Gamasutra採訪的公司都表示，他們在實施在家辦公之後，工作效率均“與之前差不多或者更好”。這種模式能引出兩個明顯的結論：
遊戲開發者非常有才能，可以適應極端困難的環境。
沒有公司（尤其是上市公司）會告訴Gamasutra“他們的工作效率下降了”。
不過，我們同時也瞭解到了更多有關“遠程開發對那些習慣於在同一個屋簷下共同工作的開發者所帶來的影響”。
暴雪的Jesse Meschuk, Mark Adams和Claire Hart討論了公司是如何監控員工的心理健康以及工作效率的。“我們不能只看效率而不考慮如何防止過度勞累。”他們解釋道，“在這個時期，在家辦公可能會讓人感到不應有的壓力，我們在努力確保團隊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我們的許多員工都有孩子，他們也不得不呆在家裡，我們希望這些員工能感受到公司在背後支持著自己，且擁有靈活性。”
Hyper Hippo Games工作室的負責人Tristain Rattink坦言，遠程辦公改變了團隊的開發慣例。雖然在上個月線上產品的研發並沒有發生變化，但新遊戲的研發工作受到了巨大影響。沒有白板在手邊。概念美術和玩法原型需要被導出、上傳、下載和審查，到最後才收到一條“哎喲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回覆。而在辦公室裡，這樣的互動只需要幾秒鐘。
Hyper Hippo Games工作室的負責人Tristain Rattink坦言，遠程辦公改變了團隊的開發慣例。雖然在上個月線上產品的研發並沒有發生變化，但新遊戲的研發工作受到了巨大影響。沒有白板在手邊。概念美術和玩法原型需要被導出、上傳、下載和審查，最後才收到一條“哎喲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回覆。而在辦公室裡，這樣的互動只需要幾秒鐘。
Netmarble的Simon Sim表示，這樣的現實已經成為該公司自上而下對待covid19危機的一部分。他解釋說，Netmarble戰略的一環不僅是將公司視為一個家族，而且還要把視點進一步擴大，反映出“員工的家庭成員現在也都是Netmarble業務的一份子”這一現實。
作為例子，他描述了與某位同事的一次電話會議。這次會議的與會者中有一個不速之客：同事的女兒。“我給他的女兒佈置了一項任務。”他解釋道，“我問她，‘小朋友，你能幫你爸爸畫點什麼東西嗎？’隨後她給我們畫了一些作品，‘以幫助我們制定決策’。”
“當然，這些東西並不能給我們制定決策帶來什麼幫助。”他笑著說，“但咱們這位小小的團隊成員Emily很想參與這次電話會議，這會讓她覺得自己不孤單。孩子們都想能為父母做點什麼。”
一位與眾不同的“團隊成員”正在向Netmarble的CEO Simon Sim展示自己的作品
Sim說，向遠程辦公的轉變讓他計劃了比在辦公室更多的電話日程，因為再也不可能有任何隨意的聊天了。“溝通並不容易，”他解釋道。“作為領導者，我們需要在與團隊成員的溝通上付出更多的努力。因為在當大家同在一個屋簷下時，溝通很容易，我們可以隨便聊。但現在我們不能直接面對面了！”
歐洲跨國公司GameHouse的工作室總監Javier Martinez表示，隨著封鎖措施開始執行，公司允許開發人員把各種“裝備”帶回家中：鍵盤、數位板、顯示器、椅子，甚至馬克杯和盆栽都成為了員工可以要求的東西。對那些已經不能去公司的開發人員，他們還會為其訂購新的設備。
“我們的一位美術去英國看她的男朋友，但目前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他說，“她現在被困在那裡。GameHouse為她在當地購買了所需設備，以便她能再次拿起畫筆。”
這種做法很像育碧多倫多總經理Alex Parizeau所說的“公司對員工的支持”。不僅允許開發人員將設備從辦公室帶回家，而且還確立了償付計劃，幫助員工儲備家庭辦公空間。
在Failbetter，Stuart Young是眾多表示公司已經開始舉辦下班後Zoom視頻聚會的人之一。“我認為要想辦法解決社會心理影響，而不僅僅是物理層面的影響。”他說，“我認為，基於現代的技術，物理層面的限制相對來說是容易克服的。難點主要在於一種持續的隔離和被分離的感覺。這種感覺比較棘手。”
暴雪也考慮了員工的家庭生活，並開始關注衛生紙、餐巾紙等物品日益短缺的問題。今年早些時候，這種短缺已經開始在加州Irvine出現。Meschuk告訴Gamasutra，公司的設備團隊確認，現在仍然可以從辦公供應商那裡購買大量物資，這足以支持Irvine總部。
暴雪：
-讓（大多數人）回家遠程辦公
-仍然給清潔工、保安和咖啡廳員工支付標準工資
-通過停車場的免下車通道（drive-thru），向數千名員工發放香皂、衛生紙和餐巾紙等生活用品
— Jens (@OhaiJens) March 20, 2020
設備、人力資源和安保團隊在公司的停車場建立了一個臨時的免下車通道。為了避免擁堵，他們實施了一套註冊系統，用不同的時間段來分別安排接待時間，分發補給的員工在整個過程中都會配給口罩和手套。
據Meschuk介紹，這讓暴雪奧斯丁、韓國以及中國的辦公室開始了一個關懷包裹遞送流程，將原來的辦公室供應流程轉變成了一個可以支持每位員工個體的流程。
正如很多其他地方所寫的那樣，全球紙巾供應短缺的部分原因，是紙製品製造商往往會將產品線分割成辦公室環境和居家環境。而形如暴雪這樣的公司，以一種連雜貨店有時都做不到的方式連接了這兩條供應鏈（至少在很小的程度上如此）。
展望
風暴來臨，人們不得不蜷縮起來加以抵禦。縱然遊戲行業發展迅速，開發者們也和其他人一樣，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唯有靜靜等待。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涵蓋了很多領域。在展會一個接一個延期的情況下，開發者們將如何推廣他們的遊戲？全球經濟轉型將如何影響這當中涉及的每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如果COVID-19讓員工受到了感染怎麼辦？
Hyper Hippo Games的CEO Sam Fisher對他目前正在關注的很多數據持謹慎態度。不是因為會對公司不利，相反——這些數據非常好。kpi，收入，所有數字都很正常，即使世界正在經歷一個激烈的轉變。他擔心，其他工作室可能會陷入“一個非常混亂的陷阱”。
“我們現在正在做很多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他說，“我們必須關注很多問題，比如‘政府的計劃是怎樣的？’我們必須以一種不同於以往的方式與利益相關者進行溝通。我們必須弄清楚哪些（利益相關者）是堅定的，哪些不是。”
他補充說，“很多人需要三個月的時間來意識到這些事情本應是之前就應該處理、但遲遲沒有進行的，而現在他們必須緊急處理這些事情，說實話現在已經很晚了。”
Fisher敦促其他開發者儘快與他們的財務合作伙伴進行談判，以便為未來的幾個月搭建必要的溝通橋樑。
Phoenix Labs的運營VP Jeanne-Marie Owens說，公司一直在為員工可能患上重病的情況做準備，就像許多其他工作室一樣，他們希望員工一旦生病都請假，即使他們在家理論上來看很安全。但這意味著需要做大量的準備工作。她一直在敦促Phoenix Labs的開發人員籌備文檔、文件管理以及其他任何其他員工在請病假時需要做的事情。
“就我個人而言，我為公司做的很多事情是沒有後援的。只有我的賬戶才有權限……所以這周，我寫了一份有關如何管理工資的大型文檔，以應對我生病住院的情況出現。”
最後，儘管這在某種程度上比疾病本身的影響要小得多，但一些開發者已經開始思考covid19，隔離感和社交距離將如何影響他們遊戲的內容和設計。在Failbetter, Young表示這“絕對”會影響《倫敦陷落》（Fallen London）和他們其他遊戲的內容。
“這種情緒不可避免地會滲透到作家和藝術家的作品中，我們所做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這一點。”他解釋道。對一個長期以恐懼、疾病和死亡的形象示人的公司來說，現實最終比遊戲更為真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