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舞臺歌妓臉譜:霍小玉與趙盼兒


文學舞臺歌妓臉譜:霍小玉與趙盼兒

一、不同現實處境,相同浮萍命運

唐傳奇《霍小玉傳》中,霍小玉的母親鄭淨持本是唐玄宗時霍王爺家的歌舞妓,因容貌秀美被霍王爺納為侍妾。就在鄭淨持身懷六甲之時,"安史之亂"爆發,霍王爺戰死,王府家人作鳥獸散。鄭淨持問帶著霍小玉被趕出霍府,過著貧苦的生活。霍小玉及笄之後,董詩文、善歌舞,迫於生存也從事了歌舞妓這個行當。

關漢卿創作的《救風塵》中趙盼兒與宋引章同為歌妓出身,各自淪落身世大抵是因為生存窘境,同霍小玉一樣,脫離苦海,迴歸正常生活,成為了人生後半場的追求,但是霍小玉更承載著小家庭的負擔,而趙盼兒卻只需尋找一個可以安穩寄託的好人,霍小玉雖為歌妓,卻賣藝不賣身,經歷沉浮稀少,而看破紅塵的趙盼兒卻經歷花言巧語的諸多欺騙,從內心中深知花紅酒綠中難覓知心人,二者一單純,一成熟,但因相同的境地,必將註定一生浮萍命運。

二、不同鬥爭藝術,相同悲涼結局

趙盼兒是汴梁城的一個歌妓,厭惡妓女生涯,想擺脫現實處境,"咱這幾年耒待嫁人的心事有",選擇新的生活在那樣的現實社會是何其艱難,趙盼兒深知這樣的窘境,她致意勸阻好姐妹宋引章不要輕易被浪蕩公子,表裡不一,嘴裡沾蜜的周舍所擺佈,果不其然,宋引章踏入周舍家門就經歷了五十殺威棒的教訓,之後的水深火熱的日子,宋引章只得請求趙盼兒幫助,趙盼兒使用風月手段,摸透了花臺子第周舍"愛女娘的心",自己打扮錦繡衣服,珊瑚鉤,芙蓉扣,扭捏身子別樣嬌柔來套取花花公子,三言兩語,讓周舍一紙休書,救出姐妹宋引章,趙盼兒的機智勇敢在於之後周舍頑固的反抗,在官府衙門,趙盼兒不屈不撓,據理力爭,通過之前安排假休書替換真休書,窮書生安秀實也來告周舍強奪人妻,裡應外合,劇本結尾,宋引章在趙盼兒的營救下終於掙脫魔掌離開周舍。

霍小玉與李益相逢,相許到相離,我們看到了一痴情女子的等待,等待之後的自我摧殘,直至生命為情所傷所逝的結局,活著的悲痛化為死後的仇怨,飛黃騰達的李益娶了盧氏千金之後,逍遙的日子是無法得逞的,霍小玉的鬼魂化為挑撥李益與妻妾之間猜忌的盾矛,忽而化為紅豆,忽而人影,使得李益所見的婦女,每一個都要猜忌,生不安穩。

趙盼兒面對屈害姐妹宋引章的惡棍周舍,使用的鬥爭是風月場上的美嬌娘勾引花公子,滑對花,悲情中帶著喜感,身世之悲,無所憑藉之悲,但沒有成為徹底的悲涼,趙盼兒的勇敢無畏,智慧勇猛,奠定了最後為姐妹成就好姻緣的結局。讀者從趙盼兒的鬥爭中感到欣慰,但對劇本之後人物的生活也懷著解恨之後的同情、惋惜,趙盼兒成就了宋引章的安穩生活,對於她自己的人生寄託恰如浮萍一般,正如她自己所看透的:待嫁一個老實的,又怕盡世兒難相對;待嫁一個聰俊的,又怕半路里輕拋棄。

而霍小玉在生前為李益的一廂情願,知無可等待的堅守,註定是悲劇的,只不過在死後將徹骨的悲劇轉化為懲罰李益的另一場悲劇而已,整個傳奇寄希望於死後的鬥爭,籠罩了悲劇中的悲劇。

三、不同時代書寫,相同報復主題

趙盼兒深入虎穴,不懼危險,與浪蕩兇險的富家子弟鬥,豪爽、正義、智慧結合起來,成就姐妹逃出苦海,不是出於自救,而是救人,這樣的大智慧和大膽魄,尤其讓人撤離她底層貧賤身份,使人倍感稱讚。趙盼兒清楚救人的底線,急切幫助姐妹宋引章逃出虎籠,在與周舍打情罵俏,在官府衙門機智鬥爭中,也僅僅是也救人為主,在語言中譏諷嘲笑中適可而止,趙盼兒是一個抗暴安良的俠義女子,在元代,漢人居於最下等族人的境地中,反抗報復不平的主題,從元曲創作中得以將現實昇華。

霍小玉在唐代代表一批被得勢子弟拋棄的女子形象,科舉取士中,諸多尋求考取功名的子弟,在寂寞無聊中,尋求嬌媚柔弱,可親可感的女子給予精神的撫慰,一旦功成名就,便拋棄曾經山盟海誓,投靠大的門第女子,成就所謂的金玉良緣。

不同時代底層歌妓,同為被拋棄,報復主題應運而生,只不過在唐傳奇中以一種隱晦的形式表現出來,而到了自詡為"普天下的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的關漢卿筆下,那種為弱女子代言呼之欲出不平之勁,噴薄而出,感受到了一股吶喊的力量。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