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提心吊膽，萬一有人（感染）的話，誰也跑不了！”
受僱於昆州一家大型牛肉生產廠的華人阿文（化名），本以為在疫情下能保住“飯碗”是一件幸事。殊不知，代價竟是要冒著“被感染的風險”，每天和其他約三百名沒有任何“防護”的工人擠在車間裡，相距不到一米的距離。
為了自保，阿文和其他幾名華人同事，戴上了口罩，但卻遭到人事部下令制止，“摘下口罩，否則回家！”
無獨有偶，新州Wagga Wagga市的一位華裔夫婦Joy也有這樣的經歷，在肉廠工作戴口罩，遭到管理方呵斥。
“讓我要麼摘掉，要麼回家！”
01 戴口罩“自保”遭工廠制止
自三月中下旬開始，澳洲新型疫情急轉直下，多地新增病例驟增。受此影響，全澳大大小小的企業紛紛歇業關店，無數人“下崗失業”。
相比起這些裹挾在失業潮中的人，需要顧全6口之家的華人男子阿文無疑是“幸運的”。
據阿文講述，他受僱於昆州Ipswich市一家大型知名牛肉廠，在其屠宰車間工作。
因該牛肉廠的銷售網絡遍佈全澳各地。為了保障疫情期間的肉類供需，廠區內的3000餘名工作人員仍在“一如既往”的忙碌著。
雖然阿文的工時和薪水不受疫情影響，但每天要與廠區內成百上千的工人相接觸，害怕不慎感染病毒殃及家人和年幼的孩子，成了阿文心中最擔憂的事。
因此，為了讓自身能有防護免受病毒侵害，阿文與另幾名華人同事選擇戴口罩工作。
然而，好景未長，阿文和同事就收到工廠人事部的命令——“摘下口罩，否則回家！”
“他們說目前廠裡無法為每個工人提供口罩，如果部分人戴口罩，會引起其他人的恐慌，認為他們生病了；如果生病了，就應該回家休息，而不是在這裡繼續工作。”
此外，對於摘下口罩的要求，阿文還向記者表示，這是工廠在聽從澳洲專家的指示。
“澳洲的專家不建議普通大眾（戴口罩），所以他們（工廠）就按專家的說法。”
02 生產車間“人挨人”，廠區食堂“面對面”
因工廠規定，阿文所在廠區車間內嚴禁拍照。
但在2017年本地澳媒拍攝的一組牛肉廠車間圖裡，得到阿文證實，“這正是我目前所處的工作環境。”
阿文表示，正如新聞圖片所示，上百名屠宰工人們緊鑼密鼓地在車間流水線上工作著。
雖戴有防護帽和手套，但只有少數人佩戴面罩。
圖片來源：Queensland Times
“工廠約有3000多名員工，大部分是屠宰間及剔骨間的工人，我們分早晚兩班，每班有約600人，分在兩個車間工作。”
另據阿文描述，屠宰間面積約1000平方米，容納約300人。
“因為車間內有不少大型機器，所以同事之間的間距不到一米，有的甚至不足半米。” 阿文說。
圖片來源：Queensland Times
根據澳洲政府頒佈的社交疏離令，在公共場合，人與人之間應保持1.5m以上距離。對於室內聚集，也有每4平米一人的明確人數要求。
記者查閱澳洲政府網站注意到，以上社交疏離對於工作場所並不適用。
對於工作場所，社交疏離令要求加強衛生清潔外，還要求員工停止在午餐室或食堂吃飯。
但阿文告訴記者，午休時工人們依舊在工廠食堂聚集吃飯。
“面對面，也沒有一米的距離。”
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阿文不僅擔心自己感染，還十分擔憂會“傳染”給家人。
“孩子才三歲，家裡還有岳父岳母，很擔心萬一感染傳給他們。”
對於在廠區內不允許戴口罩的要求，阿文坦言，表示“不解”。
“車間人最多最密集但卻不允許戴口罩，我不理解……現在大家都知道，潛伏期無症狀卻能傳染是最可怕的，而且我們還是處理肉類，這要怎樣保障肉類的食品安全呢？”阿文說。
但阿文告訴記者，自己留意到負責分發工作服的部門卻戴著口罩。
“他們就十個員工，已經天天戴著（口罩）了。”為了保障能讓員工的健康安全有所保障，阿文表示，他和部分華人同事已多次向工廠高層反應。
“他們說會滿足工人們的要求，也正在一步步改善。”
03 “要麼摘掉口罩，要麼辭職回家！”
無獨有偶，遠在千里之外的華裔夫婦Joy，和阿文也有相似的遭遇。
移民澳洲11年的Joy夫婦居住在新州Wagga Wagga市，並在當地一間名為“Teys Australia Wagga”的牛肉分割工廠工作。
前一段時間，新冠病例在澳激增，連位於新州中部的Wagga Wagga也出現確診病例。
Joy夫婦也開始擔心被感染，妻子決定戴口罩去上班。
不過，此舉卻遭到部門經理阻止，她被要求摘掉口罩工作。
“我不能摘，保護自己也是保護大家。”Joy妻子當時說。
見其仍然戴口罩，部門經理上報給車間最高職位的西人主管，對方把Joy的妻子領進辦公室，以“不可以戴與工作無關的東西”為由告知她，“要麼摘掉口罩繼續工作，要麼辭職回家。”
據Joy講述，妻子認為不戴口罩非常危險。
從新州Joy夫婦提供的工廠照片能夠看到，在作業時，大批工人也並排作業，相互間隔距離較近。
牛肉分割廠作業場景（圖片來源：供圖）
記者留意到，照片中有一部分工人戴著類似口罩的東西。
Joy告知，他們戴的並不是防毒口罩，而是防胡網，是專門讓有鬍子的工人戴的，“像髮套一樣，只能防止鬍子掉到肉上面，但不防病毒。”
工人被允許戴防胡網，禁止戴防毒口罩（圖片來源：Google）
他稱，工廠是一個大封閉空間，由於需要保持牛肉的新鮮度，工廠溫度只有大約4攝氏度，“密閉，通風不好，溫度低，這太利於病毒生長了。”
“那麼大的密閉空間，有一個人感染了，都得隔離！”
最終，為了保護家人和自己，Joy的妻子選擇了辭職。
04 記者聯繫廠方拒絕採訪
今日昆士蘭就阿文所提供的情況，向該肉廠人事部致電核實，但對方表示“不接受採訪。”
同日，記者郵件聯繫工廠人事部。但截至發稿前，對方緘默不予回應。
但就在記者聯繫工廠後一日，阿文告訴今日昆士蘭，從一些員工口中得知，牛肉廠將從在復活節後允許工人戴口罩上班。
“我早已準備好了口罩，只要屬實允許，立馬就戴上。” 阿文說。
至於Joy所在的新州肉廠，工廠人事部經理接到記者電話詢問時，以“下班了”為由拒絕回應。
即便記者提醒公眾有知情權，對方仍表示，“我不會透露任何關於工作的事情。”
據昆州和新州兩地衛生廳數據，就在記者跟進採訪期間，包括Ipswich在內的West Moreton地區，48小時內新增確診人數暴漲94%，而新州的確診數也迅猛增長，48小時內新增超過400例。
在全澳各地的肉類屠宰和加工廠中，還有數以千計的“阿文”和“Joy”，希望你們都能平安度過疫潮。
閱讀更多 春江好的貓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