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巫蠱之禍"中黑惡勢力到底有多猖獗?

漢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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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對華夏的貢獻彪炳史冊,但在他晚年發生的"巫蠱之禍"卻是他一生的汙點,怎麼也抹不乾淨。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慘禍,學界至今爭論不休。

事情的起因是宰相公孫賀的兒子公孫敬聲(時為九卿之一的太僕),驕奢淫逸,竟然挪用北軍的軍費一千九百萬。被人告發,被捕下獄。雖然公孫賀和漢武帝是連襟(公孫賀的夫人衛君孺,是衛皇后的姐姐),但漢武帝執法很嚴,定要治公孫敬聲的死罪。公孫賀為了救自己的兒子,情急之下就對漢武帝說,願意親自去抓捕朝廷的要犯,為自己的兒子恕罪。漢武帝竟然答應了。這名朝廷的要犯叫朱安世,人稱"陽陵大俠",朱安世是何人,為何犯下滔天大罪,史上沒有任何記載。但他所在的地方陽陵是漢景帝劉啟及其皇后王娡同塋異穴的合葬陵園。朱安世被人稱為"陽陵大俠",活動範圍就陽陵一帶。漢時的大俠並不是行俠仗義之人,而是以武犯禁者,就是現在說的黑惡勢力。能讓皇帝下旨追捕,定不是普通的殺人犯。皇帝都下旨了,官府還無法抓捕。就更讓人犯疑了。公孫賀又憑什麼能將朱安世抓捕呢?公孫賀既然有把握抓捕朱安世,那麼他以前又為什麼不去抓呢?漢武帝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結果是公孫賀真的抓住了朱安世,具體怎麼抓的,史上也沒有記載。我們有理由相信,公孫賀與朱安世有不清不楚的關係,甚至也可以說他就是朱安世的保護傘。

朱安世被公孫賀抓捕以後,笑道:"丞相禍及宗矣。南山之竹不足受我辭,斜谷之木不足為我械。"(丞相把禍事引到自己家族裡了,終南山的竹子寫不盡我要告發的罪狀,斜谷裡的樹木也不夠製作被牽連的人所用的桎梏。)於是他在獄中上書,聲稱公孫敬聲與武帝女兒陽石公主私通,且在皇帝專用馳道上埋藏木人以詛咒皇帝等事件。原來公孫賀竟有把柄握在朱安世的手裡。我就想不明白,公孫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的事,朱安世是怎麼知道的。這種死囚臨死亂咬一氣,怎麼會有人信?而漢武帝偏就信了,且派人嚴查。一查,還果然有此事。這一年,曾七次為將抗擊匈奴的公孫賀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和兒子公孫敬聲死在獄中,公孫家被族滅,諸邑公主與陽石公主、衛青之子長平侯衛伉被牽連進此案而死。陽石公主在歷史上只知她是"帝女",卻不知道她的生母是誰。難道漢武帝還有私生女不成?此事與諸邑公主(衛子夫所生)和衛青的長子衛伉何干呢?這又是怎麼誅連過去的呢?衛子夫和太子劉據為此事而惶恐不安。而漢武帝卻派人去安慰他們。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啊?

公孫賀被處死後,漢武帝竟把涿郡太守劉屈犛直接升為左丞相,封澎侯。劉屈犛雖然是漢武帝的侄子,但從一個太守直接升為丞相,總得有些理由吧,史記中沒有載任何理由。是不是跟貳師將軍李廣利有關呢?李廣利和劉屈犛是兒女親家,而李廣利的妹妹李夫人,正受著漢武帝的寵幸。這彷彿有些勉強。漢武帝對諸王本是很忌諱的,他用"推恩令"削弱諸王的勢利,是為避免漢景帝時的"七王之亂"之類的禍患再次出現。他怎麼又會把自己的侄子提拔為宰相呢?

同為漢景帝的侄子劉丹(趙太子丹)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劉丹可能是受了他父親的影響,喜歡胡作非為,而且又好色。邯鄲人江齊(後改名為江充)有一妹妹,長得如花似玉,又能歌善舞,不知怎麼就被劉丹看上了,江齊就把妹妹嫁給劉丹。劉丹本是個齷齪之人,連自己的姐妹和父王的妃子也任意淫亂,又怎麼會對江充的妹妹長情呢?江齊與劉丹發生了矛盾,劉丹就要把江齊殺了。江齊連夜逃到京城長安,改名為江充。漢武帝竟在上林苑犬臺宮召見江充。江充何許人也?史上沒有任何記載,普通人能隨便得到皇帝的詔見嗎?江充是趙國人,會不會與鉤弋夫人有關係呢?鉤弋夫人雖也是趙國人,但她在河間。與邯鄲還是隔著不少的距離。漢武帝是巡狩河間的時候偶然發現的這個小美人,傳說她雙手握拳,從不鬆開,漢武帝很好奇,就把她找過來,輕輕一掰就開了,原來她手裡握著一個小玉鉤。漢武帝認為這個玉鉤是個吉祥物,就把她命名為鉤弋夫人。江充後來挑起的巫蠱之禍,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鉤弋夫人。她的兒子劉弗陵(後來的漢昭帝)最後被立為太子,江充是間接立了功的。

如果鉤弋夫人與江充沒有關係,那麼又是誰把江充引薦給漢武帝的呢?李廣利當時在外帶兵抗擊匈奴,是沒有機會的。最大的可能是劉屈犛。劉屈犛想讓李廣利的外甥昌邑王劉髆上位,就必須扳倒太子。而要扳倒太子,必須要找一個代理人,江充當時正在逃亡,如果能把他收為自己的死黨,很多事就好辦了。漢武帝是很忌諱自己的那些兄弟子侄的,只要有把柄,就會把他們往死裡整。劉屈犛看準了這個機會,就把江充引薦給漢武帝。江充舉發趙太子丹與姐妹淫亂及其他惡行。漢武帝立即下令嚴查,將太子丹逮捕下獄。江充由此也受到漢武帝的信任。

江充雖然受到漢武帝的信任,但他總得做點事情立點功,才能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於是他就向漢武帝請求出使匈奴。他為什麼要出使匈奴,讓人不解。難道他是要去看看蘇武嗎?他跟蘇武沒半毛錢的關係。再說蘇武出使匈奴被單于扣押,杳無音訊,他就不怕嗎?漢武帝問他出使匈奴想怎麼樣,他說:"出使應因變制宜,以敵為師,事情不好預先打算。"也就是說他自己都不明白要到匈奴去幹什麼。匈奴在衛青和霍去病的強有力的碾壓下,已經被打殘,遠遁漠北。他們曾悲哀地唱道:"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漢武帝雖然完勝匈奴,但也不想趕盡殺絕,所以派出蘇武出使,誰知匈奴發生內亂,蘇武受牽連,被扣在漠北,漢朝得不到他的一絲消息。後人也不太敢去出使匈奴,而江充主動請纓。漢武帝當然很高興。江充出使匈奴究竟做了什麼,史書上一個字也沒寫。只說他回來以後,就拜為直指繡衣使者,督捕三輔境內的盜賊,監察豪貴們的越禮過分行為。可見他是立了功的,可是立了什麼功?只有漢武帝知道。但是令人不解的是,在巫蠱之亂中,江充手下竟有一大批"胡巫",這胡巫實際上大部分是匈奴的巫師。只是因為他們是從西域過來的,很多人包括漢武帝忘了他們原來是匈奴人。但是太子劉據是清楚的,他誅殺江充的時候,把那些"胡巫"也一把火燒死。劉屈犛也是有可能知道的(壓根就是他和江充密謀的)。

江充與太子原本是沒有關係的。漢皇帝晚年時老喜歡住在甘泉宮。江充陪侍。剛好碰到太子的家臣駕著馬車在馳道上奔馳。馳道是天子獨享,其他人沒有特批是不能在馳道上跑馬的。江充毫不客氣地就把太子家臣扣押,車馬充公。太子求情,江充也不予理睬。江充是直指繡衣使者,他的職責之一就是監察豪貴。當時貴戚近臣中很多人驕奢越僭,江充一一舉報彈劾,還奏請沒收這些人的車馬,讓他們到北軍營待命抗擊匈奴。漢武帝准奏後,江充即刻傳文給光祿勳中黃門,對那些該去北軍營待命的近臣侍中,告知門衛,禁止無令就出入宮廷。那些貴戚近臣非常惶恐,紛紛要求出錢贖罪。結果朝廷得錢幾千萬,北軍有了充足的軍費。就這件事來看,江充確是個剛直不阿的人。但別人能得罪,太子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太子,現在可能沒事,但將來怎麼辦?江充並非草莽,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這時,方士和各類神巫多聚集在京師長安,大都是以左道旁門的奇幻邪術迷惑眾人,無所不為。其實漢代對養蠱者是嚴懲的,但對巫祝者就聽之任之。因為聽之任之,所以民間盛行巫祝。埋上小木偶,輔以祭祀。有一部分人是祈禱自己或別人否極泰來的,但更多的是詛咒別人的。這種習慣一直沿續到現在。剛好這時,漢武帝身體有病,又做惡夢,夢見數千個小木偶拿著棍子來追趕他。江充趁機說,這是巫祝弄的。其實在此之前,據張華《博物志》記載:"弱水沙土西國有人乘毛車以渡弱水來獻香者,帝謂是常香,非中國之所乏,不禮其使。留久之,帝幸上林苑,西使千乘輿聞,並奏其香。帝取之,看大如燕卵,三枚,與棗相似。帝不悅,以付外庫。後長安中大疫,宮中皆疫病。帝不舉樂,西使乞見,請燒所貢香一枚,以闢疫氣。帝不得已聽之,宮中病者登日並差。長安中百里鹹聞香氣。"漢武帝對沙土西國獻來的"常香"還是很警覺的,但又不好駁外來使者的面子,只好將它收在宮中。"常香"是西域的怪物,它很快帶來了"疫氣",讓長安城中有很多人染病,漢武帝在甘泉宮也染上了莫名其妙的病。普通人並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請巫師來驅疫治病。江充藉口說宮中有巫蠱之氣,帶著胡巫進宮搜查(當然要特別搜查太子宮),連漢武帝的御座下也不放過。後來果然在多處發現木偶,還有帛書祝文,其中太子宮中發現得最多。《漢書·武五子傳·戾太子劉據》記:"充典治'巫蠱',既知上意,白言宮中有蠱氣,入宮至省中,壞御座掘地。上使按道侯韓說、御史章贛、黃門蘇文等助充。充遂至太子宮掘蠱,得桐木人。"太子劉據想去甘泉宮申辯,但江充不給他這個機會,"相逼太急"。太子只好矯詔,說江充謀反,發兵捕殺江充及那一夥"胡巫"。其實太子劉據是個缺少謀略的人,他根本沒有必要殺江充,只需讓他招供,把他做成鐵案,一切都能真相大白。那些胡巫也不能一把火燒死,也要留幾個做呈堂證供。可惜的是劉據氣急攻心,把他們全消滅了,所有的證據都已消失。他殺了江充和胡巫之後,就去相府找左丞相劉屈犛,想把這事說清楚。可是劉屈犛聽說太子來了,就知道江充出事了,連相印也不拿,倉皇失措,一路狂奔到甘泉宮,向漢武帝報告,太子謀反。漢武帝不信,派使者去長安,使者不敢進城,回去謊報太子要殺他。漢武帝大怒,命劉屈犛調兵平叛。到了這時,劉據已經被逼上絕路。他只好把監獄裡的犯人放出來,徵發長水和宣曲兩地的胡人騎兵,和劉屈犛死戰。長安城血流成河,死者數萬人,劉據由於準備不足,最後戰敗。衛皇后聞知消息,懸樑自盡。劉據被迫逃亡。不久被發現,不甘受辱,自縊身亡。

太子一死,巫蠱之亂就成了懸案。太子是不是真的參與了此案,就沒有人能說得清楚。特別是太子情急之下還調胡人的騎兵,他似乎脫不了嫌疑。但他如果真有此心,就會早作準備,逼漢武帝讓位是完全有可能的。漢武帝長年居住在甘泉宮,劉據處理國政,有很多掌權的機會。但太子是一個溫良忠厚的人,與漢武帝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就從來沒想過造反。不管怎麼說,太子都是冤枉的。後來壺關三老令孤茂上書為太子辯白,祭廟的郎官田千秋又上緊急奏章,漢武帝才幡然醒悟。參與鎮壓太子的劉屈犛等人全部被斬殺。江充被滅族。貳師將軍李廣利也被牽連,他想殺敵立功以自贖,結果兵敗被俘,據說還見過蘇武,被蘇武一頓奚落,羞愧離去,後被殺。

此案牽涉面太廣,差點動搖了大漢的國本。誰是始作俑者,歷來眾說紛紜。其中有幾個人的疑點比較大。一是朱安世。他是當時社會典型的惡勢力代表。他敢在漢景帝的陵寢旁邊為非作歹,並因此揚名,朝廷還對他無可奈何,可見他厲害到什麼程度。不是公孫賀救子心切,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將他繩之以法。他雖然伏法,但他的陰魂不散,他的餘孽可能繼續作惡。利用當時的巫蠱之風,抓起滔天巨浪。二是江充。他的罪惡,史上彷彿有了定論。巫蠱之亂,他是主要的推手。很多人說他是江湖混混,我是不信的,一個江湖混混怎麼能懂音律呢?一個江湖混混怎麼能接觸到趙國的太子丹呢?一個江湖混混怎麼能得到漢武帝的召見呢?江充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社會關係,也有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他到匈奴去幹了什麼?為何只字不提?他為什麼能調動那麼多的胡巫?他的話漢武帝為什麼從不懷疑?江充被劉據一劍劈了,他的秘密也一同進了陰曹地府。三是劉屈犛。太子來找他說事,他跑什麼?心裡肯定有鬼。這個"鬼"可能就是他和江充有勾結。他直接參與了誣陷太子。他連相印和綬帶也不要,可見他有多麼惶恐。他怕事情敗露,不敢發兵攻打太子,後來有了漢武帝的撐腰,才把太子往死裡打。他的目的可能就是,想讓劉髆登太子位,劉髆是李廣利的外甥,他和李廣利是親家。將來劉髆登基,他的相位更加穩固。可是他的如意算盤扭不過天意,最後落了個被腰斬的結局。四是匈奴人。他們被衛青和霍去病殺得無處落腳,與漢朝結下了深仇。但軍事上已經癱瘓,再無力與大漢對抗。就想著用邪術把漢朝搞亂。他們用病死的牛馬製作蠱毒,毒死了霍去病,還覺得不夠。還要把"異香"送入長安,但漢武帝不理睬,沒有造成更大的危害。這時江充到了匈奴,他們抓住這個機會,收買了江充,或者是用蠱毒要挾。江充果然掉進了匈奴人的陷阱,甘心為他們賣命,把長安攪得翻天覆地。匈奴人還派了很多胡巫協助江充完成這個罪惡的使命。他沒有想到的是,太子會冒著造反的罪名把他和胡巫一齊殺了。五是鉤弋夫人,沒有任何證據說明她參與了巫蠱之亂。但江充和她是同鄉,巫蠱之亂的最後贏家是她,她的兒子終於登上了太子之位。漢武帝可能意識到了她有可能參與了巫蠱之亂,所以找了個"子幼母壯,必生禍亂"的理由把她殺了。"立子殺母"的做法在以前是沒有的。她可能是隱藏得最深的一個策劃者。

好在漢武帝終於沒有糊塗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在傷心欲絕的心情下,仍把那些禍國殃民者一網打盡。漢朝轉危為安,再次走進強漢盛世。但歷史教訓怎能忘卻?任何邪惡勢力都絕不能姑息,否則禍極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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