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
He makes me lie down in green pastures,
he leads me beside quiet waters
-- Psm 23:2
撰文 | 海上的以琳
圖片 | 網絡 | 藝術家：常玉
你可以陰鬱，可以懶散，可以不適時地計較，過分敏感，可以有些不知足、暴躁、嫉妒、小氣，但要記得拷問自我，必須追求善良，盡力坦蕩，永遠正直。
—— 佚名
「我不喜歡他的長相，我不想讓我的畫和他生活在一起。」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我缺錢，我也不想把畫賣給他。
多麼任性，又多麼坦蕩的拒絕。
這話就是出自於常玉。
常玉和吳冠中、趙無極、潘玉良、徐悲鴻等一批中國畫家一樣，早年旅居法國學習藝術。
若不是近些年來，常玉的畫作以1.2832億港幣成交，創下當時華人油畫拍賣紀錄。估計很多人是不曉得這位藝術家的。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藝術家。尤其是默默無聞的藝術家。
一些藝術家只有死後才被發現其作品的價值，常玉就是其中之一。
可謂大浪淘沙始見金。
有人稱常玉是中國的馬蒂斯，但我覺得不像。
馬蒂斯是濃墨重彩的，常玉的用色相當高級（這裡不是說馬蒂斯的用色「不高級」），在他的畫風裡，可以窺見宋畫的品格。簡練、靈動。
民國時候，去法國學習西方藝術的中國留學生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拿著國家的贊助金出國，吳冠中、徐悲鴻就是這種。
另一種則是家底殷實，由家庭出資實現留洋的，趙無極和常玉就在此列。
當一些留學生在畫室裡苦練畫技的時候，常玉卻在巴黎的咖啡館裡，一邊看《紅樓夢》，一邊和對眼的姑娘談一些「無聊」的話題。
因為兄長在四川經營一家大型工廠，足以贊助常玉在巴黎的一切吃、喝、玩、樂。
他從小就是貴公子，不缺錢，也不缺感情的滋養。
巴黎是那樣地適合這位不羈的藝術家。就連常玉本人也如此深以為然。
到了法國後不久，他便很快地融入當地的生活。也結識了一位漂亮的法國姑娘——瑪素。
他們相戀相愛，結為夫妻。
但也許是常玉浪蕩的性格，瑪素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和女模特們眉來眼去的曖昧，也無法忍受常玉大手大腳花錢，沒有金錢概念的持家方式。
他們最後還是以離婚收場。
瑪素離開常玉後，他也常常陷入自責和悔恨的情緒裡。
隨後，兄長過世，常玉很快就陷入了失去金錢資助的窘境。
翩翩貴公子，彷彿在一夜之間成了生活的棄兒。
可是即便生活把他按倒在地上反覆摩擦——他窮，沒人疼，沒人愛，還和畫商鬧彆扭，導致畫也賣不出去…… 他依舊我行我素，任性如常。
如今，我們欣賞常玉。除了他的作品之外，難道不包括他的「任性」嗎？
他痛恨畫商一副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惺惺作態。
因為兩者之間沒法合作，所以常玉的畫作一直沒有市場。
後來有人爆料，知名畫商 Henri-Pierre Roche（亨利·皮埃爾·侯謝）曾想力捧一位來自東方的畫家。常玉的畫就被他看中了，只可惜由於常玉的性格之故，便錯過了與這位大畫商合作的機會。
於是，Roche 就捧紅了另一位東方畫家，來自日本的藤田嗣治。
大概常玉本人根本不在乎這種「錯過」。他要的是合作之間的「平等關係」。
他遵循內心，不妥協於生活。
這份「傲骨」，是他的動人質素，也是我們喜歡常玉的原因之一吧。
不媚俗的藝術家，本就極具人格魅力。
至於畫商 Roche 和常玉、藤田嗣治的關係，其實也無需深究。
以前看到過一些藝評人，用常玉和藤田嗣治做對比，然後作出常玉的畫比藤田嗣治的畫好在什麼什麼地方的評論，我個人覺得意義不大。
常玉是常玉，藤田嗣治是藤田嗣治。
對一個藝術家和他作品的喜愛，不需要頻頻用其他藝術家的作品做比對，然後評出個「孰優孰劣」。
要對自己的「欣賞」和「喜愛」有點信心。
1966年8月12日，常玉在巴黎的家中，死於煤氣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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