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書脈·朱熹:孔子之後,一人而已(下)

在上一篇的文章中,我們介紹了學術史上繼孔子之後的理學大儒朱熹,瞭解了他基本的人生履歷還有那些……咳,花邊新聞。是是非非,我們就不再多論,在本篇中,我們還是本著朱熹的成長經歷來看一下,一代大儒是怎樣煉成的。

中華書脈·朱熹:孔子之後,一人而已(下)

一代大儒朱熹


中華書脈·朱熹:孔子之後,一人而已(下)

朱熹出生於婺源茶院的朱氏家族,這也是個名門大戶。父親朱松師從羅從彥,為程門的三傳弟子。這裡的程門即“二程”兄弟(程頤、程顥)所在一門。“二程”兄弟在宋代理學界,那是扛把子的代表人物。父親朱松精研理學,朱熹從小受家學淵源的影響,自然對理學情有獨鍾。

讓朱松深為所動的,小朱熹在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過盛的求知慾。朱熹5歲那年曾指著天空問老爹朱松:“那是什麼?”

老爹回答:“那是天。”

朱熹又問:“天上有什麼?”

“有太陽。”

“那太陽上呢?”

……

小朱熹對於哲理的不斷探求成功地引起了老爹朱松的注意,他開始著力於對朱熹的培養。他堅信,這個小孩要是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將來必成大器。但是沒想到,老爹朱松的教育大業才剛剛展開,卻因天不假年,在朱熹十來歲時就早早病逝了。他在臨終前,仍然念念不忘朱熹的教育問題,千叮嚀萬囑咐地把朱熹託付給了崇安(今武夷山市)五夫好友劉子羽。這個劉子羽和朱松交情匪淺,朱熹一直稱他為義父。此外,朱松又請五夫的劉子翬(號屏山)、劉勉之(號白水)、胡憲(號籍溪)等三位學養深厚的朋友一同出山,代為教育朱熹。就這樣,朱熹在這些大咖的悉心教導下,開始了自己漫漫理學之路的第一階段,並順利地於19歲那年進士中舉,被對其一生具有巨大影響的恩師劉勉之擇為愛婿。劉勉之可以說是朱熹人生中十分特別的一位貴人,對於宋史而言,他是從二程之學發展到朱熹的一個重要不可或缺的環節。沒有他,或許沒有今天的朱熹也未可知。此外,另一理學大家呂祖謙也是出自其門下。朱熹、呂祖謙、張栻“東南三賢”中,光他門下就佔了兩位。可見其對於南宋學術界的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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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界大咖呂祖謙

金榜題名,洞房花燭,該是享受的時候了?不可能。對於朱熹來說,他的人生之路才剛剛開始。步入仕途不久,求道心切的朱熹就從任職的泉州同安徒步數百里,到延平縣拜了深得“二程”真傳的李侗(李侗和朱熹之父朱松還有同窗這層關係)為老師,專心修學去了。李侗主要沿襲的是“二程”的洛學,並有“理與心一”之論。朱熹在其門下的日子,悉心將老師李侗的理論編纂成《延平答問》一卷。此卷不僅集中反映了李侗的理學思想,也是研究朱熹思想來源的重要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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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完成了自己學習的第一階段後,自認為有能力匡扶江山社稷,為搖搖欲墜的南宋王朝作出自己的貢獻。然而現實是他很快就對仕途失望了——皇帝既不答應他的抗金請求,對他提出的“正心誠意、格物致知”理論也是愛搭不理。朱熹脾氣上來了,推了皇帝的封官,繼續專心學習去了。

朱熹終日苦讀,但光靠自己讀書得來終覺得太少。朱熹當時聽聞張栻有賢名,就打定了主意要去拜訪他。

要說這張栻也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三十出頭就才名遠播,往來於湘江兩岸的城南、嶽麓兩書院講學授業,為以周敦頤思想為主導的湖湘學派奠定了規模,成為桃李遍天下的一代學宗。朱熹對這個同齡人十分的欽佩,看看,怎麼同樣是三十多歲,人家就這麼牛呢?(當時的朱熹可能不知道,從對後世的影響來看,未來的他要更牛無數倍)當然,從這裡也不難看出,朱熹後來重建白鹿洞書院和嶽麓學院,並親為書院制定教材,培養學子,與受張栻的啟發不無聯繫。滿心的傾仰之意實在按捺不住,於是,公元1167年,朱熹顧不得路途遙遠,特帶著兩個得意弟子範崇伯、林擇之從福建崇安啟程,不遠千里往潭州(今長沙)造訪張栻,留下了南宋學術界的一次歷史性會晤——“朱張會講”。

這次見面對朱熹理學思想的發展來說,可謂意義重大。如果說此前,朱熹只是學透了北宋“五子”( 周敦頤、程顥、程頤、邵雍、張載)的理學,自己獨立思想的形成還差那麼一點火候,那麼經過這次和張栻的交流,朱熹的心性思想受湖湘學派影響很大,這在朱熹思想體系建構過程中具有重要意義。當然,朱熹自己的學術思想也反過來影響到了張栻,從而使湖湘學派的發展方向作出了一定的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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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學者、教育家張栻

除了探討學術之外,朱熹順帶還和張栻一塊旅了個遊,南嶽衡山見證了他們友誼的小碎步。這趟遊當然沒有白旅,著名的《南嶽唱酬》與《東歸亂稿》都是完成於這一時期。

這段時光是朱熹感覺到非常充實的時光,朱熹回福建後,時常懷念與張栻一同在嶽麓書院探討學問的這段時光,還為之寫下著名的《懷嶽麓》一詩:

“風月平生意,江湖自在身。

年華供轉徙,眼界得清新。

試問西山雨,何如湘水春。

悠然一長嘯,妙絕兩無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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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晚期的仕途,依舊是不大順。但是他為文化教育事業作出的貢獻,卻是有目共睹的。創辦書院,興學授課,積極著述,培育人才。

當然,這期間他也參與了不少學術界的盛會。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應該就是那場帶火了鵝湖寺一帶旅遊景點的鵝湖之會了。這不僅是發生在宋代的一場文化盛事,對於整個中國文化歷史來說,這也是一場盛大的哲學辯論會。這場辯論會由當世大儒呂祖謙發起,參會者除了呂祖謙和朱熹之外,還有陸家倡心學的陸九淵和陸九齡哥倆。據考證,在場的還有當時著名的學者劉清之。

我們先來捋一下這幾個人是怎麼聚到一塊的:上文我們提到,呂祖謙和朱熹都與劉勉之有一段師生淵源,雖然不是同班同學,但也是同門。倆人都是出色的學者,彼此間相互有些好感,遂就做了筆友,時常書信往來,討論學問,成為莫逆之交。

另一邊呢,呂祖謙和陸家兄弟也有一段淵源。公元1172年,已過而立之年還沒進士中舉的陸九淵再一次參加科考,主考官正好是呂祖謙。呂老師一看到陸九淵的試卷,當時就拍案叫絕:“這是個人才呀!”這年陸九淵終得高中,自此,他也和慧眼識珠的呂祖謙有了一段知遇之情。

兩邊都是呂祖謙的好朋友,但是從站的學術隊伍卻是大相徑庭。程朱理學和陸王心學,猛一看都是唯心主義,沒啥可掐的。但在當時,這客觀唯心和主觀唯心可是針鋒相對的兩個陣營,互相看不順眼,見面就想互相捶的那種。但是呂祖謙熱心啊,呂祖謙的出發點是——你倆都是我的哥們兒,所以你倆也該是哥們兒。於是給兩邊各自寫了信,安排了一場學術和談會。

公元1175年,朱熹46歲,他的思想已經相當成熟,在教育事業方面也做得相當成功,原沒什麼心思和陸家兄弟一爭長短。但既是好基友老呂出面調停,還是去吧。於是,一場理學與心學的交輝(互懟)就在鵝湖這個當時還名不經傳的地方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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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湖書院

鵝湖之會開始後,朱熹才懵了。按照老呂的說法,這陸家兄弟是後輩,在學術思想上還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需要聽取他這位理學大咖的指導。結果朱熹去了才知道,這陸家兄弟遠沒有老呂形容得那樣謙虛。這哪是要聽他的指導?這是後浪要把前浪拍在沙灘上啊!結果這場鵝湖之會就是理學、心學兩個陣營火力全開,各說各話,完全沒聊到一個頻道上。“和事佬”呂祖謙想叫他們坐下來喝杯茶都未果。都說“求同存異”,這同沒找著,異倒越聊越多。此次鵝湖之會,當然是以不歡而散為收場。回去以後,朱熹還忿忿不已,在小本本上吐槽:“陸九淵這個人啊,格局太低,氣煞我也。”

由於朱熹的學術思想在這一時期已經基本定型,這次鵝湖之會並沒有給他的思想帶來太大影響,所以有些學者以此來判定這次鵝湖之會的結果是失敗的。但其實恰恰相反,這次鵝湖之會對於旁觀學者甚至於整個中國學術界來說都是一場空前的學術討論會,其給學術帶來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而且,別以為朱熹和陸九淵兄弟倆因為學術思想有分歧就成了仇家了。並沒有,在後來的日子裡,經過歲月的沉澱,這些學術大家依然保持著君子之交。朱熹甚至還曾請與他在鵝湖寺“大打過一次嘴仗”的陸九淵去到白鹿洞書院講席。他還親自把陸九淵的講詞記了下來,這就是著名的《白鹿洞書院講義》。

公元1193年,一代“心學”鼻祖陸九淵與世長辭。朱熹率門下弟子祭拜,不知怎麼,就哭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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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學”開山祖師陸九淵

君子和而不同。在中國的哲學史上,朱熹和陸九淵都是一代大儒。他們所留下的理學、心學雖不交融,卻如雙虹輝映,閃耀了千年。特別是朱熹——他晚年雖受構陷,做了政治的犧牲品,但他所留下的博大精深的理學思想依然讓他被後來人奉為“萬世宗師”,繼孔子之後的唯一一位“聖人”。朱熹不是一個簡簡單單隻會板著臉的、枯燥無味的老儒生,他是中國學術界上的思想巨擘。或者只有回到那個動盪的年代,我們才能真正品味到朱子思想的光芒。有風骨,亦有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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