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云:唸白的四個字:真、正、情、勁

尚小云:唸白的四個字:真、正、情、勁

念, 在戲曲中也稱“白口”。“白口”的通俗解釋就是講話。人在日常生活中是少不了講話的, 而且每一個人的講話, 都是為了讓人聽進耳裡去的, 所以任何一個人的講話, 總是力求把話講得清楚、明白、動人。舞臺上的唸白何嘗不是這樣呢? 在我幼年學戲的時候, 老師對我念白上就特別注意。記得小時學戲, 為了一個“老天爺” 的“爺”字念不對, 不知捱了多少打。根據我在臺上演戲的經驗, 在唸白上應當做到這樣四個字: 真、正、情、勁。真“真” 就是念得清楚, 讓觀眾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字, 這是念白最起碼的要求。當然嗓子的響亮與否, 對於念詞是起著作用的, 不過它的作用只不過是聲音大小的問題, 而使觀眾把字音聽得清楚, 更重要的在於吐字的真切有力。有一位演做派老生的前輩, 名叫賈洪林, 他的嗓音不怎麼好, 可是念起話白來清徹有力, 坐在後樓看戲, 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把話白念清楚, 關鍵在於口齒上的功夫。我將在下面談到。

正“正” 是指字音正確無誤。我認為字音的正確與否, 關鍵在於分清四聲。因為同是一個字音, 由於四聲的不同, 字義就可能完全變樣。比如在《桃花村》這出戏裡, 魯智深洞房痛打小霸王周通的一場戲, 當小霸王周通入洞房的時候, 有這樣一句話: “怎麼沒點燈啊?” 如果把 “點” 字的四聲唸錯, 就會變成“怎麼沒電燈啊? ” 詞義就完全錯了。所以說分清四聲是字音正確的保證。情“情” 是指在唸白中要表達的感情。有些演員話白念得很響亮, 字音也正確, 但是聽起來象背書一樣, 毫無味道, 缺乏感情, 同樣不算是好的唸白。話白中的感情,我覺得就是我們平時說的語氣。有的同志在研究唸白時只注意從青衣、花旦、刀馬旦等一些行當上去下功夫, 這是不行的。比如同是花旦戲, 《拾玉鐲》的孫玉嬌和《春香鬧學》的春香, 由於人物性格不同, 環境不同, 劇情也不一樣, 在唸白上也必須有所區別。把臺詞念得有感情, 有語氣, 重要的在於研究人物, 因為語氣是從正確的分析人物得來的。


比如“喲! ” 這簡短的臺詞, 在《乾坤福壽鏡》中的胡氏和壽春都要用, 可是由於人物不同, 劇情不同, 在運用上就完全兩樣。胡氏的“喲”是用在精神瘋癲的情況下, 具體的情節是胡氏瘋癲後, 誤認一個路上行人是她的兒子, 拉著丫環壽春欲向前追趕, 壽春用手阻止, 這時胡氏用了一個“喲” 字, 語調較重, 聲音從高漸低, 意思是“你甭管我! ” 而壽春的“喲” , 是在胡氏精神恢復正常後, 見到長大成人後的兒子, 不敢相認, 並向壽春說我的兒子是個嬰兒, 這時壽春見胡氏病癒, 是在心情高興的情況下說了個“喲” , 語調輕而略向上挑,意思是“您可明白了! ” 如果不去分析研究這兩個“喲” 字的具體人物和劇情, 兩個“喲, 字唸的是一個味兒, 那就根本談不上語氣了。勁“勁” 是講唸白時嘴裡的勁頭、分量。唸白無力, 會給人以輕飄無力的感覺,但力量也不能過分, 力量過分, 就會使人感到生硬、拙笨。力量用的適中為好。打個比喻, 就如同大老虎叼著小老虎搬家, 由這座山搬到那座山, 穿山越嶺, 全憑大老虎的嘴叼著小老虎, 但不能叼重了, 叼重了小老虎就死了, 可是又不能叼得太輕, 太輕小老虎就掉到了山澗裡, 要叼得不輕不重, 小老虎才能安然無恙。唸白的勁頭就象是大老虎叼小老虎的口勁一樣。只有用力適中, 念出的話白才能圓潤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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