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芝蓉口述:憶先父尚雲祥軼事

我父親聰明過人喜愛武術成性。但他身體弱小,缺乏精武之先天條件,為達目的,投名師學藝,耗盡家產,又失去練功養藝維持生活的條件,但他以超人的毅力和驚人的精神(在師爺:劉奇蘭、郭雲深、師父李存義等先輩的精心教導下)竟成了一位身懷絕技,名揚武壇的一代宗師。

一、投師學藝

當時我父親為投名師,歷經三年奔走,見到了威名武壇的單刀李存義先生(李存義先生身體威武),可見到我父親後,嫌身體弱小,“像個小糖瓜似的,難以成才”為由,不肯收其為徒,幸得李存義先生的師兄周明泰說情才同意收下。但因父親身矮力小,體用皆弱,常有人以“小糖瓜”相戲,激得父親發誓說:“糖瓜雖小,卻讓他崩牙”。父親不計寒暑,汗洗朝夕,在各位前輩的精心指導和自己的苦練下,終於功力大進,藝冠群英,甚得前輩們的青睞。

尚芝蓉口述:憶先父尚雲祥軼事

尚雲祥與女兒尚芝蓉以及門生合影

二、以武會友

父親古稀之年,因他身體弱小,但又因名揚武壇,使得很多武林高手來找我父親比武,有的則認為我父親有名無實,有的則是心懷鬼胎看我父親年過古稀,身體已不是當年,來取名分。

一次我親眼目睹一馬姓青年壯漢,在父親面前揮舞拳頭,並揚言說:“看我這胳膊敢和鐵碰碰”!我父親笑著說:“是嗎?來我摸摸”;手一抓握其腕,馬“啊”的一聲跪倒在地上說“你這一抓,疼得殺骨頭”。

後來父親告訴我,這是練大杆子所得之功。有這功不要說打了,就是讓對方先出手,我們單純防守攔截他就受不了,還用打和拿嗎?

還有一次,一天的上午,父親剛教我練完功,回到屋內坐下,突然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人高馬大的,真像一個鐵塔似的,進屋和我父親寒暄幾句,(後來聽我父親說那個稍微矮點的是李存義先生的外甥叫馬偉超)

其中那個大子駱某,就是想打敗我父親以摘取名分的,看我父親已古稀之年,口出狂言說:“我去了大興縣國術館,館長和我比試,我上手就把他一擠按(太極拳技法)就將館長按到了椅子上沒動。我又去了四民國術社,他們不敢和我比”

駱某萬萬沒想到我父親若大歲數還敢和他超幾倍重量而又年少十幾歲的人比,我親眼目睹,我父親淡定從容的離座起身說:“好大的口氣,來吧!我今天到要看看你是怎麼打服他們的,駱某上前以身高、臂長、力大、之優勢,前手一晃右手就去抓我父親的脖頸,是想憑藉自身勢力想把我父親捋起拋出。看我父親旋身翻掌,將洛一下就從室內的東頭打到了室內西頭撞到了放在西牆的兵器架子,恰好一把開過刃的春秋大刀在洛的衝撞下,正像他的頭劈來,說時遲那時快,父親一個箭步抓住了春秋大刀,否則駱某的頭就開瓢了。

但駱某更像瘋了似的猛撲過來,父親不願傷害他,一個揺轉捋手摔,將其返擰捋到在地上半跪著,(此時我父親給他留臉,否則一上步,手一送,駱某就滿臉擦地開花),但我父親怕他有奸詐,只鬆開了右手,左手仍然抓握其手腕說:“有本事把你的手抽回去”,可是駱某動了好幾次也沒有辦法解脫,更不要說反擊了。父為了再次教育他這種武林奸詐小人,見我父親身體左旋左手翻腕外旋將他捋起,右掌又將駱某打到了牆邊,這次駱某服氣了,我父親指著馬偉超說:“你來!馬偉超急忙說:“師哥,我不行!不行。“父親說不要給你舅丟人,當武術敗類”,他二人直身站立,叫我父親好一頓訓斥,我父親說:“欲練拳先練德,靠奸詐、嫉妒,投機是不叫人喜歡的,靠自己人高馬大來欺別人是小人,你站著比別人個高塊頭大,只能比別人多穿二尺白布,躺下多佔塊地,還有什麼?我看你就是個黃瓜架,一碰就嘩啦(散架子),你們以為我老了不行了,我練練你們看看,父親練了一套“龍虎神拳”,他二人看的目瞪口呆,畢恭畢敬,拍手叫好,後來成了朋友。

尚芝蓉口述:憶先父尚雲祥軼事

尚雲祥與最後收的一批門生合影

我父親耿介正義,厭煩舊社會的虛偽應酬,更不滿官場上爾虞我詐。故袁世凱、曹坤等舊軍閥和有權貴者請他當護衛,教授子弟都被他拒之門外。即使在張之江主持南京國術館時,請他任教,也被他婉言謝絕,甘守清貧,閉門收徒,以慰晚年,特別在彌勒院和辛寺尼姑廟內收徒較多,且人才倍出。

父親教人不擇貧富,卻要求品行端正,勤學苦練。不計學費,不索報酬,任憑弟子量力而為,家貧無力者就白教。李文斌師兄學藝後期就無力繳費,我父親反而教的更盡心。這樣輕財育人的品德深深地感動著他的弟子們的心。

特別在技術上,讓我們掌握到形意拳術平凡的不平凡,使人們感受至深。比如同是出手,要求做到先顧後打,束身一力,三催一氣,沾實縱力等等,給人的體會就是“精”,比如同是上步,要求練出後蹬前趟,即腳打七的趟勁和踩踏勁來。人們感到的技藝就是“深”。更何況在動作和勁路上,仍然保持著被人們忽視或少為人知的技法,更耐人尋味和探索。這樣藝高德重傾心育人的精神永遠活在門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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