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9日，新華社發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
一、出臺背景：疫情衝擊與政策傳承
《意見》與十八屆三中全會、十九大、十九屆四中全會關於要素市場化改革的思路高度一脈相承，是中央第一份以要素市場化配置為主題的文件。《意見》在新冠疫情衝下的兩大“收官之年”發佈，釋放了中央對我國經濟增長前景的信心和供給側改革向深水區推進的政策信號。
面對新冠疫情的劇烈衝擊和隨之而來的內外風險挑戰，我國一方面加大逆週期調節力度，幫助企業和居民渡過短期難關；另一方面改革的步履不停，出臺了面向未來的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的綱領性文件。這將成為我國應對疫情衝擊和全球性經濟衰退，進一步釋放經濟活力、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舉措。
二、五大要素：如何提升全要素生產率
《意見》中涵蓋了土地、勞動力、資本、技術以及數據五大生產要素的市場化配置改革：
（一）土地：城鄉統一，盤活存量
《意見》提出的土地要素改革思路在於提升土地要素靈活性，通過推動不同土地類型的合理轉換增加土地供給，提升土地使用效率。建立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市場是土地市場化改革一直以來的方向，但長期始終沒有突破性進展。《意見》明確提出“制定出臺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指導意見”，表明在農村建設用地中佔比較小的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將成為農村土地改革的突破口。此外，《意見》還提出深化產業用地市場化改革、鼓勵盤活存量建設用地，以及完善土地管理體制。
（二）勞動力：戶籍改革，暢通流動
勞動力的市場化配置方向是自由流動，減小勞動力市場的摩擦和錯配。首先是戶籍制度改革，《意見》提出“放開放寬除個別超大城市外的城市落戶限制，試行以經常居住地登記戶口制度……推動公共資源按常住人口配置”。目前內地僅北京、上海、廣州、深圳和天津符合超大城市標準，其中只有北京和上海仍保持嚴格的落戶限制，其它三地都已不同程度放寬落戶標準。同日國家發改委印發《2020年新型城鎮化建設和城鄉融合發展重點任務》，完全放開了300萬人口以下城市的落戶限制，鼓勵300萬以上人口城市取消重點人群落戶限制，推動城鄉融合。
《意見》還特別提出“探索推動在長三角、珠三角等城市群率先實現戶籍准入年限同城化累計互認”的新舉措，利好長三角和珠三角長期發展。此外，《意見》還提出完善技術技能評價制度，為海內外的人才流動提供進一步的便利。
（三）資本：完善制度，擴大開放
股票市場居於資本要素改革的首位，可視為對證監會“深改十二條”的進一步深化，完善發行、交易、退市、保護投資者等中長期制度性安排。債券市場的主要方向在於統一標準，未來不同市場的監管標準將趨同。《意見》還提到要放寬准入，增加對小微企業和民營企業的金融服務供給，以及完善金融機構的退出機制。擴大金融開放方面，《意見》把人民幣國際化和資本項目可兌換置於首位。
在資本/資金價格方面，《意見》提出要“穩妥推進存貸款基準利率與市場利率並軌”，基本沿用了2019年一至三季度央行《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中的表述。
（四）技術：激勵創新，轉化成果
創新是技術進步的原動力，也是提升全要素生產力的關鍵所在。《意見》提出從多方面完成對創新的激勵，包括強化知識產權保護、完善科技創新資源配置方式、加強產研結合、推動科技成果資本化、支持國際創新合作等。其中的難點在於產權的界定和保護，下一步需出臺具體細則釐清科研機構和科研人員對發明創新的產權劃分，確保激勵機制的落實。
（五）數據：開放共享、創造價值、保障安全
2019年10月的十九屆四中全會首次把數據納入生產要素，明確要充分發揮數據要素對其他要素效率的倍增作用。《意見》把數據要素分為政府數據和社會數據，提出政府數據要開放共享，社會數據要創造價值，並注重數據的整合和安全。
政府數據的重點在於開放共享，目前已有廣東、福建等十幾個省份成立大數據管理局，致力於數據彙集和打破“數據孤島”。社會數據的重點在於創造價值，數字產業的發展不僅可以為其他應用場景提供支持，還可以促進5G、大數據中心、工業互聯網、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進而提升全社會數字化水平。數據安全問題主要根源於相關法律滯後、數據產權不明晰，預計未來關於數據產權性質、數據隱私保護和安全審查的法律法規有望加速出臺。
三、小結：供給側改革新藍圖
此次《意見》是供給側改革進一步深化的綱領性文件，旨在提升我國經濟的潛在增速。文件基本涵蓋了要素市場化改革的方方面面，其中不少方向已提出多年，但未能取得實質性進展。由於《意見》並未明確改革的實施細則和時間表，未來需密切關注相關領域的政策動態，從而判斷哪些領域將成為要素市場改革的突破點。根據目前信息，資本市場、數據市場、戶籍制度的改革可能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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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卓 宏觀觀經濟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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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翰庭 宏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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