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之路“河西走廊”最後的鐵血軍團

季羨林先生曾說過,河西走廊是世界四大文化體系的交匯中心。


在唐代,東通秦蜀、西接西域的河西走廊,“襟帶西蕃、蔥右諸國,商侶往來,無有停絕”。此地為絲綢之路的交通要衝,是大唐的邊防重鎮與商業都會,是天下富庶之地。塞外邊城、絲路駝鈴、酒肆琵琶、帥府宴飲,流淌在盛唐詩人的夢裡,被賦予了濃濃的詩意。


王翰慷慨高歌:“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岑參舉酒豪飲:“涼州七里十萬家,胡人半解彈琵琶。”


王之渙深情傾訴:“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正所謂文章合為時而著,到了中唐,詩人寫起河西,情緒就喪了不少。元稹聽說過昔日河西走廊的繁華景象,他在《西涼伎》一詩中寫道:


吾聞昔日西涼州,人煙撲地桑柘稠。

葡萄酒熟恣行樂,紅豔青旗朱粉樓。

樓下當壚稱卓女,樓頭伴客名莫愁。

鄉人不識離別苦,更卒多為沉滯遊。


在詩中,元稹描寫了盛唐時河西人煙稠密、喧鬧不已的場景,還想象名將哥舒翰置酒高會的場面,宴席上有美酒佳餚、胡姬醉舞,有大宛進獻的汗血寶馬、吐蕃進獻的翠茸裘,讓人為之陶醉,流連忘返。


可這樣的河西,為何只殘存在詩人的幻想中?元稹筆鋒一轉,說出了真相:


一朝燕賊亂中國,河湟沒盡空遺丘。


安史之亂打碎了盛世的繁華,河西淪落在戰火之中,就此開啟了一段百年痛史。


01


安史之亂中,唐朝軍隊一開始敗得慘兮兮,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等邊塞名將與安史叛軍交戰連連失利。唐玄宗一看形勢不對頭,拔腿就跑,躲進了蜀地。


唐肅宗到靈武(今寧夏銀川)即位後,才在一幫文臣武將的協助下組織起反攻,可是戰爭前期唐軍主力都快敗光了。唐軍只能拆了東牆補西牆,抽調駐守河隴的精銳之兵增援,與安史叛軍作戰。


河西邊防因此頓時空虛,常年虎視眈眈的吐蕃一看,到了嘴邊的肥肉,豈能讓它溜了,於是在之後的幾年內,趁機出兵侵佔了唐朝河西、隴右的幾十個州。史書記載,吐蕃“陷蘭、廓、河、鄯、洮、岷、秦、成、渭等州,盡取河西、隴右之地。……數年間,西北數十州相繼淪沒,自鳳翔以西,邠州以北,皆為左衽矣”。


到了廣德元年(763年),吐蕃派20萬大軍從河西一路殺到長安,唐代宗和他爺爺當年一樣,也跑路了。吐蕃人氣焰囂張,攻破長安後,將這座多災多難的國都搶掠一空,縱火焚燒,還擁立廣武王李承宏為帝,意欲建立一個傀儡朝廷。


唐朝宰相苗晉卿臥病在床,吐蕃人把他拉到宮中,威脅他帶個頭服從安排。苗晉卿怒目而視,閉口不言,吐蕃人一時也不敢輕易殺害這位老臣。


不久之後,名將郭子儀就率領三十騎兵奔赴前線,迅速集合四處逃散的唐軍,率軍反攻,才再次收復長安。唐代宗總算是虛驚一場,結束了這段意外的“假期”。


絲綢之路“河西走廊”最後的鐵血軍團

郭子儀畫像


吐蕃入寇長安,是當時不亞於安史之亂的頭條新聞。遠在蜀地漂泊的詩人杜甫得知此事,在《釋悶》一詩中寫道:“四海十年不解兵,犬戎也復臨鹹京。”


安史之亂後,大唐烽火連年,如今還險些釀成了如西周末年犬戎滅國一般的悲劇。


吐蕃能夠輕易攻破長安,其中的一大原因,正是河西走廊的失陷。


吐蕃侵佔河西后,唐朝京畿以西喪失屏障,門戶大開,朝廷與西域的聯繫也被切斷,安西、北庭諸鎮孤懸異域。不少有識之士深知河西是邊防重地,紛紛向朝廷進言出兵奪回河西,但從盛世跌落的大唐,顯然還沒有緩過勁來。


老杜為唐代宗捏一把汗,到了晚唐,河西走廊還在吐蕃手裡,“小杜”杜牧想到此事,也在《河湟》中憤青一回:


元載相公曾借箸,憲宗皇帝亦留神。

旋見衣冠就東市,忽遺弓劍不西巡。

牧羊驅馬雖戎服,白髮丹心盡漢臣。

唯有涼州歌舞曲,流傳天下樂閒人。


唐代宗時,宰相元載經歷過長安的變亂,對河西的重要性深有體會,建議以原州(今寧夏固原)為起點,逐步收回河隴地區,並主張儘快採取措施緩解西北邊患。


元載是個鳳凰男,為人野心勃勃。他通過結交宦官掌權,又在之後協助皇帝剷除了權宦,專權後排除異己,因此得罪不少人。唐代宗也對專橫跋扈的元載日漸生厭,不僅沒采納他的建議,後來還將他治罪,給賜死了。元載雖說人品受質疑,憂國之心還是有的。他未能派兵收復河西,後來杜牧也不由得感到惋惜。


唐蕃兩軍對峙,唐軍佔不到多少便宜,朝廷早已認慫。建中四年(783年),唐代宗的兒子唐德宗在位時,被迫與吐蕃和好,雙方簽訂了清水盟約。在議定國界時,唐朝承認吐蕃對河隴一帶沙州(今甘肅敦煌)等地的佔有權,打不過你,就把地盤讓給你了。


白居易後來在詩中寫道:


涼州陷來四十年,河隴侵將七千裡。

平時安西萬里疆,今日邊防在鳳翔。


由於在清水之盟中,河西大部分土地劃給了吐蕃,唐朝西北邊防形同虛設,皇帝不得不在離家門口不遠的鳳翔(今陝西寶雞)抵禦吐蕃的進攻。本來在鳳翔佈防就跟鬧著玩似的,現實比理想更骨感。清水之盟不久後,吐蕃就毀約再度發動戰爭。唐德宗這老實人受了欺負也沒轍,只好恢復與吐蕃的交戰狀態,河西就此成了一個老大難的問題。


唐憲宗是中唐時一個較有作為的皇帝,他在位時吐蕃進犯涇州(今甘肅涇川)、鹽州(今陝西定邊)等地,憲宗派遣大將多次將其擊敗,也曾計劃過收復河西。但這個皇帝愛煉丹,到了統治後期沉迷於長生藥,精神狀態不太穩定,朝政為宦官所把持,還沒來得及西征就先歸西了。


多年後,杜牧也在《河湟》一詩中為此痛惜。


絲綢之路“河西走廊”最後的鐵血軍團

敦煌莫高窟壁畫


02


河西走廊陷落的百年歲月,當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建中二年(781年),吐蕃軍攻陷沙州。唐將閻朝帶領城中軍民抗爭多年,在彈盡糧絕之際不得不與蕃將相約,不許他們強行遷徙百姓,這才同意出城投降。誰知,吐蕃人卻出爾反爾,不僅傷害了當地百姓,還將多年來一直與其做對的閻朝毒殺。


閻朝是當時河西官吏中少有的逆行者之一,他的前任長官、河西節度使周鼎在陷入吐蕃重重包圍後喪失鬥志,求救無果後主張焚燬城郭,向東逃竄。閻朝堅持主戰,他果斷將周鼎抓回來,用繩子勒死,之後自領州事,指揮沙州抵抗吐蕃。沙州軍民集合在閻朝的旗下,奮戰於內缺糧草、外無救兵的絕境中,一守就是十年。


河西之地陷落本就讓人心痛,當地百姓更是無辜遭難,受到吐蕃殘酷迫害。吐蕃攻陷河西各州後,將壯丁擄為奴隸,命他們耕田放牧,勞作不休,而對喪失勞動能力的年老者,動輒“斷手鑿目,棄之而去”。


史載,唐貞元年間(785年-805年),吐蕃軍隊曾在河西俘獲一萬多名漢人,帶回其領地為奴。當經過一段峽谷時,悲憤不已的漢人俘虜停下腳步,向東邊的故鄉辭別。有幾百人直接哭到昏迷,還有人寧死不屈,跳崖而死。


吐蕃人還實行文化專制,嚴厲禁止河西百姓穿漢家服飾,說漢話。但在吐蕃的壓迫下,每逢新春佳節,河西各州百姓依舊偷偷穿起漢家服飾,祭祀祖先,向東遙拜。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河西百姓反抗的呼聲,一直迴盪在大唐邊關。開成年間(836一840年),唐朝使者途徑河西,當地百姓見到唐使放聲痛哭,問道:“皇帝猶念陷蕃生靈否?”


更讓人氣憤的是,唐朝不僅無力出兵收復失地,還對冒死逃回的河西百姓百般猜疑。善於針砭時弊的白居易寫了一首《縛戎人》,其中說道:


自雲鄉管本涼原,大曆年中沒落蕃。

一落蕃中四十載,遣著皮裘系毛帶。

……

沒蕃被囚思漢土,歸漢被劫為蕃虜。


在唐代宗年間被迫淪落吐蕃統治的河西漢人,儘管身披胡裘,仍懷著一腔報國熱忱,幾十年間不斷有人從河西逃回唐朝邊境,卻被黑白不分的唐軍邊將捉住,當作吐蕃俘虜向朝廷邀功請賞。


白居易抨擊為非作歹的邊將,為無辜的沒蕃百姓哀嘆:“自古此冤應未有,漢心漢語吐蕃身。”


隨著河西失陷,距離長安更遙遠的西域也與朝廷斷了聯繫。管轄天山南北的安西、北庭都護府,面對山呼海嘯般湧來的吐蕃大軍苦守多年,最終也在風沙怒卷中陷落。


郭子儀的侄子郭昕,自年輕時奉命堅守安西四鎮(碎葉、龜茲、于闐、疏勒),少年青絲熬成白髮,度過了四十餘年。河西走廊被吐蕃所阻隔後,東方的故鄉成了安西將士回不去的遠方。


到了與吐蕃最後一戰時,郭昕與最後僅剩的將士盡皆白髮蒼蒼,在孤懸絕域中燃盡了自己的生命。唐朝由於河西淪陷,斷絕與西域的聯繫後,一些親近大唐的西域邦國相繼覆滅。這深刻影響了此後數百年間這一地區的發展,其中包括在宗教文化上的轉變。龜茲、于闐、疏勒等地,在唐代以前是西域重要的佛教中心。


絲綢之路“河西走廊”最後的鐵血軍團

河西失陷後,安西四鎮老兵孤立無援(劇照)


03


詩人張籍的《隴頭》一詩寫出了吐蕃入寇後,河西軍民的不幸遭遇:


隴頭已斷人不行,胡騎夜入涼州城。

漢家處處格鬥死,一朝盡沒隴西地。

驅我邊人胡中去,散放牛羊食禾黍。

去年中國養子孫,今著氈裘學胡語。

誰能更使李輕車,收取涼州屬漢家?


張籍寫到最後,懷著滿腔熱血追思良將,發出呼籲:“難道就沒有像漢代李廣、李蔡那樣的名將,來收復河西,帶領百姓們重回漢家故土嗎?”


河西淪陷多年後,一位將改變河西地區命運的英雄橫空出世。


他就是張議潮。


張議潮出身沙州豪族,自幼研讀兵書,少年時親眼目睹河西陷落、民不聊生,被當時廣為傳唱的《無名歌》深深觸動。詩中哀怨地唱道:


君不見城外空牆匡,將軍只是栽花竹。

君看城外棲惶處,段段茅花如柳絮。

海燕銜泥欲作巢,空堂無人卻飛去。


這首河隴民謠,反映了安史之亂後河西走廊各州的困境:深受吐蕃奴役的百姓在貧瘠土地上耕作,生活困頓,還忍受著繁重賦役。他們不堪重負,試圖逃離家園。此地的斷垣殘壁,只能供吐蕃軍官們栽種草木,城外茅花如柳絮飛揚,格外淒涼,連燕子也不願在這樣殘破的空城築巢棲息。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張議潮立下志向,一定要帶領鄉親們走出困境。與此同時,盛極一時的吐蕃正在內亂和外戰中不斷走向下坡路,已為強弩之末。


唐武宗會昌四年(844年),朝廷得知吐蕃衰弱,於是召集群臣,商議如何收復河西各州。三年後,河東節度使與吐蕃軍大戰於鹽州,取得大勝。次年,鳳翔節度使又一舉收復了原州,當年元載以原州為起點收復河西的計劃再度提上日程。


幾年後,又有河隴漢人百姓千餘人千里迢迢前來長安投靠,當時的皇帝唐宣宗親自在城門接見,百姓歡欣鼓舞,山呼萬歲。


遠在沙州的張議潮聽聞這些好消息,彷彿得到了信號:河西各州百姓,終於不再孤立無援。


唐宣宗大中二年(848年),張議潮見時機成熟,與當地名門望族、豪傑義士聯合,散盡家財,招兵買馬,在沙州起兵反抗吐蕃暴政。安史之亂後,時光已過數十載,河西的漢人終於聽到了衝鋒的號角,他們揭竿而起,響應張議潮的號召。


史載,張議潮親率起義軍與吐蕃交戰,“啟武侯之八陣,縱燒牛之策”,以寡敵眾,突破重重包圍。八陣指的是三國時期諸葛亮創設的八陣圖,燒牛之策則是戰國時期田單的火牛陣,史書以此描述張議潮出色的軍事才能。


吐蕃守軍沒想到,這麼多年來猶如待宰羔羊的黎民百姓,竟也拿起了屠刀,在驚慌失措中連連敗退。吐蕃權臣尚恐熱得知河西起義的消息後勃然大怒,率領軍隊再一次劫掠河西鄯(青海西寧)、廓(今青海貴德)等八州,一路上燒殺劫掠。吐蕃兵遇上青壯就將他們斬殺,又對老弱婦孺施以割鼻斷足的酷刑,甚至以槊刺殺嬰兒為戲。


尚恐熱原本是想以此舉再次震懾河西百姓,沒想到結果適得其反。吐蕃人殘暴的行徑激起民怨,越來越多的河西百姓挺身而出,投入到張議潮的義軍中。張議潮一鼓作氣,修繕甲兵,且耕且戰,先後帶兵收復河隴地區的沙、瓜、伊、肅、鄯、甘、河、西、蘭、岷、廓等十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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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議潮收復的河西十一州


04


河西故土淪陷已近百年,漢人終於再次翻身做主。


張議潮收復失地後,不願割地稱王,而是派人向長安告捷。由於通往長安的要道還掌握在吐蕃手裡,使者東行受阻,貿然前往,恐怕九死一生。


河西的高僧洪辯心生一計,派其弟子悟真擔任張議潮的入朝使者。僧人的身份正好可以作為掩護,擺脫吐蕃人的盤問。悟真一路向東,走入荒漠,他辨不清方向,不知前路在何方,也不知自己此生能否到達長安。他捨生忘死,只希望把河西軍民的英勇一事告知朝廷,讓天下人知道,在淪陷區生活了數十年的百姓,依然不忘自己是大唐的子民。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悟真迂道東北,幸運地被天德軍(在今內蒙古)防禦使李丕發現。在李丕的幫助下,悟真終於到達長安。他歷經艱難險阻,站在了唐朝的中央,只為告訴人們,河西的百姓,將要重回大唐的懷抱。


與朝廷取得聯繫後,大中五年(851年),張議潮再派其兄張議潭和起義諸將李明達、李明振等二十九人為使者入朝告捷,並獻上沙、瓜等十一州地圖、戶籍,宣佈向唐朝效忠。河西的迴歸,無疑是大唐桑榆晚景中一絲難得的光亮,對帝國而言,相當提氣。


唐宣宗得知河西軍民來投,感慨道:“關西出將,豈虛也哉!”


之前在《河湟》詩中為河西失陷痛心疾首的詩人杜牧,此時心境大不同,欣喜地作詩歌詠張議潮立下的奇功,以漢武帝平朔方、周宣王徵夷狄作對比:


捷書皆應睿謀期,十萬曾無一鏃遺。

漢武慚誇朔方地,周宣休道太原師。

威加塞外寒來早,恩入河源凍合遲。

聽取滿城歌舞曲,涼州聲韻喜參差。


之後,唐朝在沙州設立歸義軍,統領沙、瓜十一州,授張議潮為歸義軍節度使,給予其高度的行政自由。從此,歸義軍名揚天下。


張議潮率領的這支鐵血之師,在河西以寡敵眾,接連抵禦吐蕃、回鶻大軍的進犯,甚至還以7000漢兵,一舉拿下河西重鎮涼州。他給這片曾經繁華的土地帶來了久違的安寧。


絲綢之路“河西走廊”最後的鐵血軍團

敦煌莫高窟壁畫《張議潮統軍出行圖》


張議潮不僅為鞏固邊防鞠躬盡瘁,還在當地恢復唐朝禮制、漢人風俗,遂使“百年左衽,復為冠裳;十郡遺黎,悉出湯火”。敦煌出土的詩篇中,不乏時人稱頌張議潮的作品,其中一首詩寫道:


河西淪落百餘年,路阻蕭關雁信稀。

賴得將軍開舊路,一振雄名天下知。


在經營河西多年後,晚年的張議潮偶然間得知此前被派入朝的哥哥張議潭去世的噩耗,便以69歲高齡不遠千里趕往長安。榮新江教授認為,張議潮此舉是為替代其兄作為歸義軍的新人質,以此表示對朝廷的忠誠。作為一個高度獨立的地方政府,歸義軍難免遭到朝廷猜疑,所謂“先身入質,表為國之輸忠;葵心向陽,俾上帝之誠信”。


鹹通八年(867年),功成名就的張議潮被唐朝晉升為司徒,在長安享受優厚禮遇,此後幾年遠離戰火,平靜地度過了餘生。他去世時,吐蕃早已在內憂外患中走向分裂,但唐朝也無力繼續西進,難以借河西之地再復西域。


此時,距離唐朝滅亡,也僅剩下不到40年,各地起義不斷爆發,下一個分崩離析的時代——五代十國正悄然拉開帷幕。


張議潮生前掛念的歸義軍,在戰亂中逐漸被人淡忘,直到北宋時,河西各州才為西夏政權所兼併。那段百年沉淪和英雄奮起的歷史,早已銘刻在這片黃沙漫漫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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