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遊刃有餘700年,緣何在隋唐時期觸犯龍顏,引來遠征之師

高句麗是公元前一世紀至公元七世紀,位於今我國東北地區和朝鮮半島的一個政權,從公元前37年建國,至公元668年被唐朝徵滅,享國705年。在長達700餘年的統治中,他與中原政權長期保持著藩屬關係,且能夠遊刃於各個政權的興衰交替。然而到了隋朝,他卻引起了隋文帝的一次大規模征伐,此後,隋煬帝、唐太宗、唐高宗三代帝王接連興師遠征,直至消滅高句麗政權。究竟是何種原因,導致這個政權在隋唐時期成為中原政權的“眼中釘、肉中刺”的呢?

夾縫中求生存

高句麗與中原王朝的“瓜葛”要追溯到西漢時期,公元前37年由夫餘王族朱蒙“建國”,其實也就是西漢王朝玄菟郡所轄的一個“土官”,說是縣太爺也不為過,到了王莽時期則成為侯國。直到東漢光武帝建武八年(公元36年),高句麗首次向中原王朝朝貢,並與漢光武帝“鬥智鬥勇”,聲稱自己被王莽降“高句麗王”為“下句麗侯”,光武帝鑑於其朝貢的謙卑態度,也未追究真實性便“復其王號”,高句麗搖身一變成了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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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玄菟郡


高句麗在首次向中原王朝的朝貢中嚐到了甜頭,於是在此之後,直到其滅亡前,一共向中原政權朝貢205次,其中從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即位,到唐高宗泰山封禪,243年裡共朝貢188次,平均1.3年一次,這是高句麗與中原政權最“曖昧”的時期。在我國古代的宗藩體系裡,朝貢的頻次意味著在藩屬國中的排序和重要性,高句麗的朝貢可以理解為樹立東北亞地緣政治格局中的排位。

“玄菟郡,武帝元封四年開,高句麗,莽日下句麗。屬幽州,戶四萬五千六,口二十二萬一千八百四十五。”——《漢書.地理志》

高句麗雖然有了王號,但對於東漢朝廷來說則是“不可教化”的邊民,他們儘管其不斷擴張,卻仍舊擺脫不了東漢編戶齊民的範圍。高句麗始終屬於玄菟郡三縣之一。即使東漢玄菟郡治和轄區不斷內遷,高句麗也尚不足以成為一個區域性的政權,其附屬性遠大於獨立性。

“建安中,公孫康出軍擊之,破其國,焚燒邑落。”——《三國志.烏丸鮮卑東夷傳》


但他骨子裡就是一個活躍分子,在東漢殤帝、安帝年間,就已經開始對遼東郡、玄菟郡進行軍事騷擾,甚至與地方漢軍有過正面的軍事衝突。而由於實力原因,高句麗在漢末三國時期,仍舊是遼東一隅“求保護”的弱者。盤踞在遼東的公孫氏政權就曾“胖揍”過高句麗,並導致高句麗的一次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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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割據


公元238年,當曹魏政權派司馬懿平滅遼東公孫氏後,高句麗才獲得喘息之機。此時的高句麗可能對曹魏政權心存感激,但公孫氏割據遼東也算是高句麗的屏障,“唇亡齒寒”的宿命在6年之後便悄悄發生。曹魏幽州刺史毋丘儉比公孫康更為可怕,他對高句麗的軍事行動更像是“犁庭掃穴”,直接兵臨丸都,搗毀了高句麗的“王都”,將高句麗辛苦打拼得來的東、北沃沮,東穢地區相繼收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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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劇照(軍師聯盟)


而到了公元314年,高句麗就像打不死的“小強”,重建丸都後,又趁中原西晉王朝陷入永嘉之亂時,在遼東和朝鮮半島展開了雙向擴張,與南下的挹婁、南方的百濟、新羅,陷入常年的爭鬥。可當高句麗籌建自己的帝國時,鮮卑人建立的前燕政權迅速崛起,並將高句麗視為首都龍城的最大威脅。因此前燕建國5年便出兵討伐高句麗,攻入其都城後,摧毀城市,燒燬宮殿,並掠奪走了五萬高句麗人,還將高句麗王父親的屍骨和他的母親當做戰利品帶回龍城,高句麗王被迫向其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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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都舊址


前燕的這次戰爭既帶有清除威脅的戰略意義,也帶有掠奪資源的現實目的。所以前燕並沒有將高句麗納入佔領並治理的長期目標,慕容氏的野心偏向於陰山南邊的花花世界。隨後的前秦、後燕政權同樣持有這種態度,所以高句麗才有了夾縫中求生存的空間,正是有了這種殘喘的空間,才使他有機會等待暴發。

鐵腕態度與靈活外交下的“遊刃有餘”

隨著高句麗的兩代雄主好太王、長壽王父子執掌政權,高句麗開始走向了復興之路。在此期間,高句麗在朝鮮半島的“三國爭霸”中取得絕對優勢,百濟與新羅被收拾的服服帖帖,高句麗奪取了漢江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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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王劇照(浴血圍城)


後燕慕容盛眼看著小老弟翅膀硬了,想著敲打一下,哪知三萬大軍有去無回,反而被好太王反擊,收回了大片後燕佔據的故地。兩年之後還將戰火引至後燕本土,到了公元404年,高句麗已經佔據了遼東全境。經過這一折騰,後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在三年之後便宣告滅亡。漢人將領馮跋、馮弘兄弟取代後燕建立起北燕,而且扶持了曾經掠奪到後燕的高句麗人高雲做了皇帝。

好太王與北燕建立了和諧的關係之後,再次向北“拓展業務”,我國東北的扶余、靺鞨在410年之後相繼被好太王征服,這樣一來,高句麗達到了歷史上的極盛時期。然而,高句麗的“盟友”並不靠譜,當馮氏兄弟成為皇帝后,北魏大軍於公元436年兵臨北燕國都龍城,高句麗則在這個時期把握住了崛起的機會,他們的“援軍”先於北魏大軍進入城中。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抗擊北魏,而是劫掠北燕武庫和遷徙人口,北燕末帝馮弘在“援軍”的掩護下,隨著大批國民東渡遼水,逃往高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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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的北燕士兵


北燕武庫和東渡遼水的遼民充實了高句麗的國力。當時高句麗數以萬計的“援軍”還披著“弊褐”,也就是說他們的作戰服裝皆是破布,儼然是一幫“叫花子軍”,足以見得高句麗的窮困潦倒。而龍城作為永嘉之亂後漢人的避難天堂,再經前燕、後燕、北燕的苦心經營,其武庫積蓄和人才積累,是上天賜予高句麗的一筆橫財。

其實高句麗的出兵速度之快,說明高句麗早就預謀做一個漁翁,等待北燕與北魏的鷸蚌相爭,與北燕的和平共處更像是笑裡藏針。而且在此次出兵的前一年,高句麗的使臣首次入朝北魏,“遣使朝獻,且請國諱”,表達臣服之意,北魏太武帝拓跋燾也大喜過望的冊封長壽王為“高句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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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時期劃分


當北魏採取軍事行動前,還特意通知了高句麗,意圖是讓這位小老弟坐穩了別亂動,這次用兵不是針對高句麗來的。北燕則無依無靠,只能向南朝劉宋請封,南朝宋則也通知高句麗,表明北燕是自己的小老弟,意圖是讓高句麗多加照顧。所以高句麗迅速出兵是以北魏的通知為信號,做了戰前準備;又是拿著南朝劉宋的“雞毛當令箭”,大發戰爭財。

經此一事,高句麗就得罪了北魏,北魏太武帝倒是挺給機會,只是先勒令高句麗交出馮弘,哪知長壽王根本不買賬。太武帝的顏面也就掛不住了,企圖調動隴西騎卒征討高句麗,然而被大臣以國力虛耗,需休養生息為由勸止。其實這也說明北魏政權確實疲於應付柔然等民族勢力,沒有過多的實力征討高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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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王


長壽王是一個很有性格的領袖,此事過後,應當是順水推舟向南朝劉宋示好,可當劉宋要求“引渡”劉弘時,長壽王果斷拒絕。並且轉而向北魏朝貢,態度無比恭順。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更顯得高句麗坐收漁利的戰略目標,長壽王將馮弘直接處決,隨後便吞併了一同逃亡而來的北燕餘部,臣屬於北燕的遼西契丹、庫莫奚部落也順勢依附,至此,高句麗的勢力範圍越過遼河,進入草原。

其實高句麗的多方“和善”是基於對形勢的正確判斷。早在公元427年,長壽王即遷都平壤,這首當其衝的是其對朝鮮半島擴張的戰略需求。因為高句麗曾效仿中原西周王朝的王畿“五邑”統治模式,建立了“五部城邑制”的地方統治模式,這對其步步為營、蠶食推進的軍事擴張極為有利。但當版圖擴張到一定規模之後,國家之間的戰線拉長,往往出現鞭長莫及的弊端,所以在經略半島的戰略需求下,高句麗將統治中心由今吉林吉安移至平壤。

但從高句麗向朝鮮半島滲透的進程看,這麼早的遷都,實際上也體現了他對北魏滅亡北燕的預判和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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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軍


但遷都往往會帶來貴族利益的重新劃分,正如隋唐時期遷都洛陽一樣,關隴貴族必然會發出不滿的聲音。高句麗的遷都同樣帶來了內部矛盾激化,

而緩和內部矛盾的最佳途徑依舊是對外擴張後的“分贓”。當“西方”國家對高句麗進入戰略防禦態勢後,高句麗就具備了足夠的精力對百濟用兵。

百濟一向以南朝政權為正統,並向其臣服,但在在公元472年,迫於高句麗的壓力,唯一一次向北魏遣使求救。北魏孝文帝並不願意耗費國力招惹高句麗,於是婉言拒絕百濟,但好歹人家求上了門,為了面子上過得去,北魏派使者向高句麗溝通,希望借道高句麗送百濟使者回國。長壽王再一次表現出強硬的態度,不僅不買北魏孝文帝的帳,而且驅逐了百濟和北魏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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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軍隊


此事作罷以後,北魏似乎成了高句麗眼中的軟柿子,公元479年,高句麗竟與北方強族柔然合作,瓜分了“地豆於”部族,契丹因為恐懼二者的侵襲而率領種落內附白狼水,北魏全程“賠笑”,沒有絲毫動作。北魏如此放任高句麗,一方面是由於戰略重心不在東、而在北,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他對高句麗寸步不讓的“愣頭青”行為有所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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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軍


在與雄霸北方的北魏政權“相愛相殺”的數十年中,高句麗表現出了極其靈活的外交手段,遊刃於南朝、北胡、北朝之間。常以朝貢的尊重掩蓋內心的慾望,並在涉及實際利益上鐵腕強硬,又以南北兩強政權為“外援”牽制北魏,讓其自始自終不敢對高句麗用兵。所以在與北魏政權的交往中,高句麗認識到北方政權的“操控性”更強,當東魏被北齊取代之後,高句麗對中土政權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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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王


小老弟企圖翻身做大哥,崩盤後一發不可收拾

  • “朝秦暮楚”的外交策略

北齊取代北魏之後,高句麗開始向南朝靠攏,雖然保持著南北同時朝貢的外交策略,但同期朝貢的頻次更傾向南陳。這種態度的變化,一方面是北魏“可控性”留下的範本,另一方面則在於北齊一改北魏時期的懷柔態度,轉而對北方民族採取了強勢的進攻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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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軍隊


其實北齊對高句麗的態度相當矛盾,由於北方柔然、突厥、契丹、庫莫奚的叛服無常,北齊政權對少數民族勢力非常不信任,更別提高句麗這樣“地頭蛇”一般的割據勢力了。然而也正是北方少數民族勢力的變化多端,才使北齊尋求外聯的方向只能對準高句麗。

“使博陵崔柳使於高麗,求魏末流人,敕柳日:若不從者,以便宜從事。及至,不見許。柳張目叱之,拳擊成墜於床下,成左右雀息不敢動,乃謝服,柳以五千戶反命。”——《北史.高麗傳》

北齊文宣帝高洋、廢帝高殷在即位之初立刻冊封高句麗王,表達了重視和結交的態度。然而這種冊封包含著軍事威脅的傲慢,以至於高句麗感到了極大的威脅。因為此時的高句麗正面臨著南北戰爭的雙向壓力,百濟、新羅聯軍在南方大敗高句麗,奪取漢水流域,威脅平壤;突厥則在北面與高句麗頻繁摩擦。北齊的使者以高傲和威脅的態度出使高句麗,可以說是乘人之危,強迫其臣服,高句麗的不滿就只能通過靠攏南朝來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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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時期劃分


北齊更為“毒辣”的應對的策略就是冊封百濟、新羅。也就是說,高句麗與我離心離德,誰打高句麗我就冊封誰。這種“拉仇恨”的外交策略,導致了高句麗愈發的痛恨北方王朝,以至於北齊、北周之後,將餘怒轉嫁給取代他們的隋朝。高句麗對中原王朝的外交重心索性就保留在了南朝身上。

在北齊政權覆滅之後,高紹義、高寶寧等人建立的流亡政權一直企圖復國,並長期佔據營州,先後抗拒北周和隋朝。這時高句麗與突厥就成為北方政權的“攪屎棍”,他們均是北齊流亡政權的幕後老闆。由於北齊宣帝的征伐,契丹諸部難以自保,所以成為高句麗的藩屬。高寶寧能夠寇掠幽州,也是高句麗利用契丹諸部擾亂北方的側面支援,當高寶寧走投無路時,也是向著契丹方向逃亡,只可惜在途中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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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士兵


高句麗在這個時期保持了一貫的“兩面派”作風,搗亂歸搗亂,明面上依舊在隋文帝代周自立時,派使團祝賀,但並未朝貢,卻到了隋文帝的冊封。這便使高句麗改變了態度,開始年年入貢隋朝。可到了開皇四年,本來是高句麗的“小老弟”契丹,轉而投靠了更有實力的隋朝“老大哥”。

因為隨著隋朝出塞攻擊突厥,北方勢力格局已經發生變化,突厥和高句麗聯盟並不具備以往的優勢。所以,隋朝打了高句麗的“把兄弟”突厥,又撬了他的“小跟班”契丹,高句麗選擇再次向南陳朝貢,表達了對隋朝招納契丹部落,向遼西滲透勢力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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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高句麗區域


隋朝對高句麗的態度起初並無變化,因為隋文帝更關注南朝陳,他保持著對高句麗的懷柔政策,精力集中於伐陳戰爭。高句麗則獲得了相對寬鬆的發展環境,彷彿又回到的北魏時期的發展軌道上。隨著新都“長安城”的建立,高句麗王室掀起新一波的利益訴求,這一次的訴求不再限於“分贓”,而是要樹立東北亞地緣政治的核心地位。

  • 軍事試探帶來的蝴蝶效應

“彼之一方,雖地狹人少,今若黜王,不可虛置,終須更選官屬,就彼安撫。王若灑心易行,率由憲章,即是朕之良臣,何勞別遣才彥!王謂遼水之廣,何如長江?高麗之人,多少陳國?朕若不存含育,責王前愆,命一將軍,何待多力!殷勤曉示,許王自新耳。”——《資治通鑑》

可到了開皇八年(公元588年),南陳迅速滅亡使高句麗陷入被動,由於轉投南朝陳的策略,必然會導致隋朝的制裁,所以高句麗才會“治兵積穀,為守據之策”。

與此同時,高句麗故技重施的向隋朝朝貢、獻方物,隋文帝也彰顯了大度,於開皇十七年賜高句麗王璽。但也在大度的同時恩威並施,斥責其“雖稱藩附,誠節未盡”,指出其“驅逼靺鞨、固禁契丹”的罪狀,並以南朝陳做比較,一展龍威的恐嚇。

“明年,元率靺鞨之眾萬餘騎寇遼西,營州總管韋衝擊走之。”——《隋書.列傳第四十六》

隋文帝恩後示威,其實想表達一個含義,那就是高句麗只要其恪守臣節,那麼就會相安無事。所以高句麗王高湯死後,高元剛即位就上表臣服。但在此後發生一件怪異的事情,高元親率靺鞨萬餘聯軍攻打遼西,其目的很可能是追趕逃離的契丹部族,卻因與營州官兵發生火拼惹怒了隋文帝,隨即就換來了隋朝30萬大軍的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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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軍


這是中原政權第一次大規模、目標明確的征伐高句麗。這一年是開皇十八年(589年),這一年的嶺南諸州尚未接受隋朝“收編”,而對東突厥內部扶持的反叛勢力突利可汗是於同年大敗而逃,都藍可汗憑藉強大的軍事支撐威脅北方邊境。不論怎麼看,隋文帝都沒有發動這場戰爭的主觀願望,所以高元的軍事行動並非追擊契丹部族那麼簡單,而應當是蓄意挑起戰爭,是趁隋朝無暇東顧的短暫時間,尋求在遼西地區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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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由戰爭結果來看,這似乎又像高句麗設下的圈套。隋軍主力因“潰運不繼,軍中乏食,復遇疾疫”而慘敗,“戰死”率高達八九成,這無疑是對中原政權的一次重大削弱。同時也試探出了一條重要“情報”,即中原王朝集結大軍入遼作戰的艱難程度較大,那麼高句麗就能夠活躍在我國東北一帶,且具有向南方百濟、新羅壓制的機會。

其實早在曹魏時期,毋丘儉的征伐高句麗就體現出這個“情報”。毋丘儉第一次徵高句麗是以一萬餘兵力展開的,這就說明中原政權向高句麗用兵時,必然要注重戰爭規模的可控性,輕裝出行的勝券遠遠高於大軍征伐,這是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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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西走廊


隋朝首次征伐時,造成“潰運不繼,軍中乏食”的客觀原因是行軍路線的路況複雜,漢王楊諒的主力是沿遼西走廊的海岸線向前推進,這條路雖然“風景秀麗”,卻是一條沼澤密佈的狹窄小道。倘若是萬人規模的軍隊,可能列隊唱著小曲就可以順利通過,而數十萬的大軍行走在這種路況上,一旦遇到極端天氣,可能導致首尾不顧、交通中斷,後勤與行進部隊的調度分配問題就會凸顯。

而這場戰役失敗的主觀原因在於隋朝“強幹弱枝”的糧儲制度。隋文帝時期就已經在關中、河東建立了大型國有糧庫,用於儲藏徵收的糧食。各地府庫幾乎難以形成足夠的地方儲備,這是防範地方叛亂的一種手段,但這種手段也導致了隋朝的大軍征伐皆需建立較長的後勤補給線。楊諒統轄的關東州郡乃是北齊舊地,這裡的府庫截留更是被嚴格監察,所以

從河北發出的軍隊,並不是以河北為補給源頭,而是關中,加之古代地形地貌的限制,這條後勤補給線幾乎長達3000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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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尾不顧的行軍


反觀毋丘儉的第二次征伐高句麗,東漢末年的幽州刺史下轄11郡,其中涉及征伐高句麗的遼西郡、遼東郡、玄菟郡、樂浪郡

皆設有“萬石一積”的正倉儲備,這是其軍隊就地補給的便利之處毋丘儉的軍事行動也是依託於當地“自給自足”的郡守,如玄菟太守王頎、樂浪太守劉茂等。

而水軍總管周羅喉率軍“從東萊渡海奔平壤,沿路遇風,漂沒極多”,表明隋軍並未建立起強大的水師體系,至少戰船的抗風暴能力較差。所以高句麗的這次軍事挑釁,完全達到了預期效果,摸清了中原王朝的軍事套路,為日後的小動作樹立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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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再次“臣服”後,隋文帝算是有了臺階,面對突厥對北境的壓迫,他不得不就坡下驢“待之如初”。然後集中精力扶持啟民可汗(突利),並以六名總管分道出塞討伐都藍可汗,直到仁壽三年(603年),鐵勒10餘部歸附啟民可汗,奚、霫等5部內遷,才基本解決了北部邊患。

而高句麗在試探性的軍事成果下,不可能安分守己,他又以恭順的朝貢外表,掩蓋著擴張的野心。直到大業三年(607年),高句麗的擴張野心赤裸裸的暴露在隋煬帝的面前。當隋煬帝“慰問”啟民可汗時,突厥人也備了一份厚禮,即高句麗的使者。這件事情可以表明啟民可汗對隋朝的感恩之心,但也不排除他別有動機的挑撥離間,最終的結果就是促成隋煬帝征伐高句麗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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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煬帝會見啟民可汗


這件事從表面看是高句麗欲聯合東突厥“搞事情”,啟民可汗的行為則有兩層含義,首先是向隋朝表達自己的忠誠度,其次也向隋煬帝證明自己是一塊“香餑餑”。在這樣的形勢下,可以說東突厥比高句麗更“可惡”,但中突關係好不容易有此局面,隋煬帝不會因此就對東突厥用兵。故而高句麗既成為隋煬帝洩憤的目標,又成為隋軍“亮肌肉”的絕佳機會,這個肌肉就是量給東突厥來看的,所以隋煬帝首次征伐動用了100萬以上的軍隊,並且參照了“漢武出關”的二十四軍推進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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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首徵高麗路線圖




由此可見,隋煬帝征伐高句麗的動機是“敲山震虎”,在軍事目標上則是武力壓制,使高句麗“恪守臣節”,而非接管高句麗故地。這裡也不排除為先帝找回顏面的企圖。但就個人而言,從平南陳戰爭中成長起來並接管皇位的隋煬帝,在關隴勢力中並未獲得認可。所以在首次敗北、二次退軍、到第三次堅持征伐,與其說隋煬帝胸懷大志,倒不如說他接受不了“打臉”的事實。

但不得不承認,隋煬帝在征伐高麗的戰爭中制定的戰略是可行的,隨著大運河的修建,入遼通道和糧食補給都遠遠超過前世,轉運倉成為隋唐時期最便捷的軍糧補給站點。只不過這一系列大型基建帶來的勞民傷財、內部起義、貴族利益受損等問題,“阻礙”了隋煬帝的征服計劃。但也確實為後來的唐太宗、唐高宗打下了基礎,提供了藍本,使唐朝時的征伐看到了統一的希望,而再不是簡單的臣服!

參考史料:《資治通鑑》、《北史》、《後漢書》、《晉書》、《隋書》、《新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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