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壇魯濱遜——木心

從前慢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 人家就懂了

對於這首耳熟能詳的小詩大家一定不陌生,2011年以來,它風靡網絡,被人們爭相傳頌。對於它的作者,人們卻知之甚少。因為他的作品既沒有收入教科書,也沒有寫入文學史,甚至在2011年之前,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誰。

有人說他是中國“最後的貴族”,有人說他是真正的“文學大師”,有人說他是“文壇魯濱遜”,也有人說他名不副實,他到底是誰?


文壇魯濱遜——木心

木心,1927年生於浙江烏鎮東柵一戶富庶人家,七歲時,木心的父親去世,母親照料著木心。他從小嬌生慣養,長到七八歲,還需要丫鬟抱著出門。到十多歲,還沒有上街買東西的經驗。那時江浙滬一代的富人深受西方文化的影響,吃西餐,吃西藥,看古希臘神話,在木心成長的二三十年代,家裡就有了鋼琴,有了西洋畫冊。由於受這種文化的薰陶,以至於後來木心甚至說自己是“浙江的希臘人”。

木心說:“中國文學有三層關係:我與母親一層(士大夫),傭人一層(民間),還有我與傭人的師生關係一層。”這三層關係,他在童年時期就有了。

年輕時的木心因為在上海美專期間參加學生運動,被學校勒令退學。於是留學巴黎的夢破滅了。但這僅僅是他人生厄運的開始。


文壇魯濱遜——木心

1956年,木心遭人誣陷,29歲的他第一次入獄,關了半年。他的母親在他被關押期間去世。

文革期間他被管制,被審查,被勞改。三次關押,直到年過半百他才被釋放。

即使在獄中,他也沒有放棄寫作,他向看守說自己要寫悔改書,需要紙和筆。他靠“騙”來的紙和筆在獄中寫了大約65萬字。

木心是堅毅的,他的反抗是無聲的。他的前半生時運不濟、命運多舛,但這一切都無法改變他骨子裡的貴族氣質。曾有兩個美國導演拍了關於他的紀錄片《逆流尋夢》,他在影片中說:“你要我毀滅,我不!”

出獄後他毅然出國,靠自己的畫作贏得了出國簽證。開始了他的國外流亡生涯。

有人問他:“你是流亡作家嗎?”他說:“不,我是散步散得遠了,就到了紐約。”

他在國外名聲很大,畫被大英博物館收藏,他的文章與海明威等人的作品一起被選入美國教科書,但當時國內卻無人知曉。木心是陳丹青的老師,也是陳丹青最崇拜的精神導師。前些年,陳丹青極力向國內讀者推介木心,於是國內掀起了一波“木心熱”,木心成為一些文藝青年的精神偶像。

文壇魯濱遜——木心

如果說“五四運動”是一股波濤洶湧的浪潮,把傳統文化拍在了沙灘上,那麼,木心就是在這股浪潮中漂流到了一個“文學孤島”上的魯濱遜,他在這個孤島上開疆拓土,頑強地生存了下來,並且建立了自己的“王國”和“領地”。

我認為,“五四運動”以後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出現了斷層。但木心是一個例外,他實現了傳統文化的無縫銜接。他的文字把文言文的簡潔美與現代漢語完美結合,有一種獨特的韻味。尤其是他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仍能寫出那麼溫暖的文字,實屬難得,比如大家耳熟能詳的那首《從前慢》,當然,他的優秀作品還有很多,比如《哥倫比亞的倒影》、《瓊美卡隨想錄》、《西班牙三棵樹》、《溫莎墓園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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