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華小說《活著》:“敗家子”也有真愛嗎

餘華的小說《活著》,講述了福貴愛恨情仇、生離死別、悲慘不幸的一生。福貴一開始過著衣食無憂的“少爺”生活,只因為自己胡作非為,吃喝嫖賭,最終輸掉了全部家產,變得一無所有,家破人亡:自己的父親被活活的給氣死了,妻子家珍也被岳父強行帶回了孃家。好端端的一個富裕之家,被福貴給禍害得支離破碎。

就是福貴這樣一個世人眼裡的“敗家子”,卻對自己的妻子家珍懷著最深切、最真摯、最赤誠的愛戀,儘管福貴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吃喝嫖賭,岳父甚至好幾次都被他給氣病了。

但是,福貴對家珍的愛,卻是你若不離、我必不棄,縱然你離、我亦不棄的人間大愛、世間真愛。

01 確認過眼神,家珍就是福貴最最愛戀的那個人

《活著》中這樣描寫福貴與家珍一見鍾情的相遇:

“早上幾年的時候,家珍還是一個女學生。那時候城裡有夜校了,家珍穿著月白色的旗袍,提著一盞小煤油燈,和幾個女伴去上學。我是在拐彎處看到她,她一扭一扭地走過來,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滴滴答答像是在下雨,我眼睛都看得不會動了,家珍那時候長得可真漂亮,頭髮齊齊地掛到耳根,走去時旗袍在腰上一皺一皺,我當時就在心裡想,我要她做我的女人。”

於是,福貴在回家後馬上就讓家人去提親,終於娶了家珍作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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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福貴在內心深處是深愛著家珍的。雖然結婚後,福貴劣跡斑斑,又是去嫖、又是去賭,也因此傷透了家珍的心。

但就是這樣一個沉迷於燈紅酒綠的“浪子”,與其說是對妻子家珍不忠,不如說是被有錢有閒的生活衝昏了頭腦,畢竟,在舊社會,對於富裕人家來講,妻妾成群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換句話說,福貴既嫖又賭,這也並不妨礙他在靈魂深處對家珍最原始、最深沉的愛戀,他之所以到處尋花問柳,與其說是尋求真愛,還不如說是滿足本能慾望的衝動、藉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以前我(福貴)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整天有氣無力,每天早晨醒來犯愁的就是這一天該怎麼打發。”

比如,福貴最喜愛的那個胖胖的妓女,福貴經常讓她揹著自己去逛街:

“我騎在她身上像是騎在一匹馬上。”

因此,福貴的嫖妓,與其說是背叛了對家珍的愛情,還不如說純粹就是自己的惡作劇,他根本不可能對這個胖胖的妓女產生真正的愛情,這一點,在福貴家道敗落後,就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出來:他最愛的還是自己的妻子家珍。

02 患難夫妻最為可貴,相濡以沫終老一生

在福貴輸光了全部家產後,終於不得不自己下地種田了,不然的話,全家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大富大貴之家,一夜之間就變得一貧如洗、一無所有,人世間最大的悲涼也莫過於此了。而這一切,全都是福貴一手造成的。

不但自己的父親被自己給氣死了,而且岳父也上門強行把福貴的妻子家珍帶回了孃家。

餘華小說《活著》:“敗家子”也有真愛嗎


直到妻子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滿半歲的時候,家珍才從孃家回到了福貴身邊。這個時候,福貴也開始學會疼愛家珍了:

“家珍一回來,這個家就全了。我幹活時也有了個幫手,我開始心疼自己的女人了,這是家珍告訴我的,我自己倒是不覺得。我常對家珍說:‘你到田埂上去歇會兒。’”

再到後來,福貴在進城給母親請醫生看病途中,莫名其妙的被國民黨軍隊抓去當了兵,離家千里,輾轉各地,經歷了戰爭的生死考驗。

在這兩年的當兵生涯中,福貴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家鄉、想念親人。直到後來,國民黨軍隊戰敗了,福貴也被俘虜了,解放軍給了他盤纏,讓他回了家。

“我太想家了,一想到今生今世還能和我娘和家珍和我一雙兒女團聚,我又是哭又是笑,瘋瘋癲癲地往南跑。”

家珍也同樣不計前嫌,為了家庭、為了兒女,全然不顧自己的體弱多病,用自己全部的愛和滿腔熱忱呵護著、支撐著這個支離破碎、多災多難的家。

在家珍生命垂危之際,對福貴說了這樣一番話:

“這輩子也快過完了,你對我這麼好,我也心滿意足,我為你生了一雙兒女,也算是報答你了,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過。”

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動容呢?

回想當初,福貴吃喝嫖賭時,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懷孕七個月的家珍挺著肚子去賭場勸福貴回家,福貴卻對家珍又打又踢,硬生生的把妻子趕了出去,讓她一個人趕了十多里的夜路回了家。

可是現在,福貴用自己的真心真愛、赤子情深,換來了家珍的忠貞不渝、生死相依。真的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此時的福貴和之前吃喝嫖賭的福貴,真的是判若兩人啊。

03 愛情,不需要整天掛在嘴邊;愛情,就是責任,就是付出,就是對家庭、對兒女赤誠無私的愛

家珍身上集中體現了中國傳統女性含蓄深沉的大愛精神,也許,她會受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傳統思想的影響。

但是,不管怎樣,既然當初選擇了福貴,選擇了嫁給福貴,就義無反顧、始終如一的用盡滿腔熱情去愛著他、護著他、愛著這個家、撐起這個家,無怨無悔、任勞任怨,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家珍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這個殘缺不全的家。

想當初,家珍去勸說福貴不要再賭了,卻被福貴從賭場趕了出去,那時的家珍心裡該有多麼委屈!但在家珍看來:你若不離,我必不棄,更進一步來講,縱然你離,我亦不棄,這不正是深刻的體現了中國傳統女性無私無我、深厚寬廣的大愛胸襟嗎?

餘華小說《活著》:“敗家子”也有真愛嗎


中國傳統女性,不會把“我愛你”整天掛在嘴邊,但這並不代表她們就沒有愛情,就不需要愛情。只不過,她們的愛情往往是含蓄的、是沉默的,她們的愛情體現在對家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辛勤付出裡,體現在對兒女無微不至、舐犢情深的疼愛中,哪怕是自己承受著天大的委屈,也會微笑著把眼淚嚥到肚子裡。

反過來,對於福貴來講,縱然福貴千錯萬錯,家珍也仍然沒有放棄福貴、沒有放棄對福貴的愛、對這個家的愛。正是家珍這種感天地、泣鬼神的大愛情懷,溫暖融化著福貴的心,終於讓福貴幡然醒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與妻子家珍一起,用盡一生全部的精力和心血,經營著、維護著、支撐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家。

這說明了什麼?這不正是福貴和家珍彼此深深愛戀的最好的證明嗎?

因此,確認過了眼神,福貴才會牽手家珍、你若不離、我必不棄。經歷了大喜大悲,家珍才會對福貴生死相依、縱然你離、我亦不棄。

從福貴和家珍的愛情故事中,我們深深的感到:真愛無言,大愛無聲。你若不離、我必不棄,才是人間大愛;縱然你離、我亦不棄,方為世間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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