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離開我已近二十年。昨日回九峰，母親摘了些新茶，清明前的茶葉，無蟲無藥，鮮嫩清香，最是珍貴，老家人稱之為“明前茶”。
好多年前，九峰山的明前茶在集市上就要每斤百元。昨日九峰趕集，叫母親去集市上看看，想買上兩斤送親朋。母親回來後說:“沒有”。
好東西總是這樣，讓你有錢也無法任性。嘗著母親親手採摘炒制的茶葉，不禁想起生前最喜泡茶待客的祖母，想起一生最喜粗茶淡飯的祖母。
祖母極其好客，晚年常坐在堂屋外的階基上。階基上擺了數把竹木椅，但凡有過往行人歇腳，祖母便去屋裡端了熱茶出來。祖母泡的茶，湯色碧翠，香氣醉人。
一是茶葉的質地好，二是泡茶的泉水好。祖母不喜陳茶，新茶大多是我們採摘回家後，祖母親手炒制的。泉水是我們挑著木桶去長皂打來的。祖母喜歡用剛挑回家的泉水燒開泡茶，水缸裡過夜的泉水只用來洗菜洗碗。
祖母在生時，遠嫁雙峰荷葉的姑姑每年清明左右準時送茶回九峰。祖母每每送別姑姑時，那涕淚汪汪的樣子曾讓年幼的我很是不解。
祖母七十多歲時偶然發現自己血壓很高，醫生叮囑祖母服藥並謹防跌倒。祖母不願服藥，她一如既往地喝茶，只是自那後再未去石洞口趕集。粒藥未服的祖母八十四五辭世，去世的當天下午還在地上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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