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詳解:給所有曲解孔子的人(一)

剛出差回來,發現生意場上附庸風雅之風大盛,翻雲覆雨地雲雨起國學來,大概都要爭當“儒商”了。因國學而從“乳上”到“儒商”,總不會是國學之福。試想,一旦流行,連真乳都難尋,就別說真儒了。流行的乳房,除了製造隆乳增乳擴乳的熱鬧,還能有什麼?至於流行的儒學是什麼?其命運不會比任何一個無論真假的乳房要好。國學也一樣,真的舉國都學了,這國學也就真的蜾穴了。

但國學的興盛是必然的,中國經濟的發展,必然在學術上要有中國人自己的聲音,而中國人的學術,除了國學,又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對這不服的,除了傻子,就是自欺欺人之輩。為什麼有一天,國學的學術標準不能成為世界的學術標準之一?這一點隨著中國國力的增強,是必然要成立的。不過必須要說明的,除了大量儒化、道化的所謂中國佛學文獻,佛學並不能歸於國學之內。中醫可以是國學,甚至房中術也可以是國學,但佛學不是。佛學,又豈是區區國學或西學可以籠括的?

但如果連國學、西學都學不通,就不要談什麼佛學了,只有精通國學、西學,才有資格談佛學。說到國學,說到儒學,當然要從這孔子說起,說孔子,就先說這《論語》。孔子、《論語》,中華文明的根基,又豈是五四豎子、六六小兒可以動搖的?不過,千古以來,有多少解《論語》的,就有多少曲解《論語》的。而這書,就是給所有曲解孔子的人的。

學而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詳解:所謂半部《論語》治天下,這開頭,當然不是一般所解那般膚淺可笑。不過,這從原句中摘錄兩字當成章節題目的“學而”,除了讓以後的李商隱找到了命題的好方法,以及讓八股文命題多了一種壞方法,就沒有更大意義了。章節的題目都是後人所加,而整個《論語》是氣脈貫通的,其實並不需要分什麼章節。

題目說完,開說正文。這三個“不亦”,大概是漢語語言歷史中被最多人的口水所吞沒過的。但真明白這三句話意思的,大概也沒有。這劈頭蓋腦的三句話,彷彿好無道理,又好無來由,憑什麼成為中文第一書的開頭?如果真是這樣,這《論語》一定是歷史上最大的偽劣商品,或者就是瘋人院裡隨意採錄的瘋言瘋語。

其實,這三句話只是一句話,這是一個整體,是整個儒家思想的概括。浩如煙海的儒家經典,不過是這三句話的一個推演。明白了這三句話,整部《論語》就豁然了,就知道上面“整個《論語》是氣脈貫通的”那話並不是隨便說的。

“學而時習之”,什麼是學?誰學?學什麼?學了能成什麼?首先,這“學”前面就少了一個主語。鴨子學也是學,把鴨子當成這個主語放進入,這就成了“子曰:鴨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鴨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鴨不慍,不亦鴨王乎? ”這大概可以成鴨店的招牌了。因此,不解決這個“學”前面缺少的主語,是不可能明白《論語》的。

其實,這主語就在這句子裡,就是“君子”。學《論語》的,就是這“君子”,這話最後就落實在這“君子”上。整個儒家學說,歸根結底,就是“君子學”。何謂“君子”?“君子”就是要成為“君”的人。“君子學”最終的目的就是要成為“君”。何謂“君”?“君”就是“聖人”。

那麼,為什麼是“君子學”,而不是“聖人學”?“聖人”是無學的,整部《論語》,整個儒家學說,就是講述如何從“君子”“學而”成“君”、也就成“聖人”的過程,只有這個過程才有所謂“學”的問題。“君子學”不是學當“君子”,而是隻有“君子”才能“學”,只有“君子”在這成為“君”的道上不斷“學”,才有“君子學而”成“君”的可能。鴨子“學而”也就只能是鴨子,頂多就是鴨王,所以,鴨店是不能也沒必要有什麼《論語》的。

但這“君”不是一日煉成的,當你打開《論語》,當你要學《論語》,你首要明白的是,你最終要通過《論語》而成為“君”,成為“聖人”,如果沒有這個志願,那是沒必要看什麼《論語》的,還不如去看《鴨語》。有了這個志願,才有必要看《論語》,而《論語》下面的話才有意義。閱讀是不能脫離讀者的,而不能承當這個閱讀的讀者是沒有閱讀的,只不過是看一些文字符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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